史矛革张了张口，他当然知道唐森所说的是真的，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主人将对方带出来，也许对方早就死在了那座高塔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向理智甚至残酷，带走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默默然，所以绝不可能因为情感的因素而改变决定，他也知道小女孩本身对于死亡就梦寐以求，试图拯救对方才是更愚蠢也更残忍的想法。
    但是，他突然感觉到某些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情绪在胸口累积，作为一条生来就独来独往的巨龙，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异世界的，卑微而渺小的人类而产生不开心的情绪。
    这实在太可笑了！他突然觉得，服下观众魔药，似乎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种魔药能够影响别人的心灵，但是似乎也影响了自己。
    “我知道了。”他这样说道。
    唐森看出了他的情绪，但是并没有点出来，这样的情绪对于史矛革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只是说道：“我注意到美国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也许距离格林德沃动手的时间不远了。”
    “我打算前往女巫的高塔，抽离她体内的默默然，虽然很遗憾因为不能彻底操控默默然，我不得不放弃带走它，但是作为一次性的武器，应该也能够给格林德沃一个惊喜。”
    “好。”史矛革闷闷的点了点头。
    唐森站起身来，凝视着史矛革。
    “怎么，觉得我的决定太过于冷酷了？”
    “不，这本来就是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史矛革没有和唐森对视，只是说道：“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主人。”
    唐森沉默了片刻，道：“史矛革，你要知道，从你被我带离你的世界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了一名诸天的旅者。”
    “而一名旅者，不该深陷于羁绊之中。”
    通过飞路网来到破釜酒吧，不出意料的，酒吧里面人满为患。
    作为魔术师最早演出的场所，这里已经成为了巫师们的圣地，不仅仅是英国的巫师，每天都有国外的巫师慕名而来。
    老汤姆不得不向魔法部申请，对酒吧内的空间使用了无痕延伸咒，让原本逼仄的一楼大厅变得宽敞起来。
    于是，每天都有超过三百名巫师在破釜酒吧消费，有趣的是，唐森居然因此而赚回了当初买下破釜酒吧的钱虽然这对于唐森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唐教授。”老汤姆依旧坐在吧台的后面，对方的神色显得春风得意，“新来的食材已经料理好，端到楼上的餐厅了。”
    在经过了无痕延伸咒之后，唐森终于拥有了专属于自己的餐厅，毕竟对于唐森的食量来说，待在客房里面用餐实在是太麻烦了。
    从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接近两年的时间，唐森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到底食用了多少种神奇动物，如果撰写一本神奇动物品鉴指南，也许自己能够成为像纽特·斯卡曼德那样的神奇动物专家——当然，这位斯卡曼德先生已经多次公开谴责唐森对于神奇动物的残害。
    可惜作为魔术师的左膀右臂，作为一名真正的占卜家，无论是在声望，还是在权势方面，斯卡曼德先生的抗议都显得极其无力，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手提箱。
    总之，两年期间不间断的疯狂进食，不间断的吸收非凡特性，对于唐森的实力的增幅是十分可观的。
    最为直接的就是身体素质，唐森觉得自己的力量和体质已经快要赶得上这个世界的龙——虽然这个世界的龙并不强，体型几乎不会超过二十米，但是这样的力量浓缩在一个人类的身上，造成的视觉效果是极为震撼的。
    唐森感觉自己硬抗一些普通的魔咒完全没有问题，当然，想要做到史矛革那样连索命咒都能免疫就有些遥远了。
    另外一方面就是魔力，唐森也无法计算自己的魔力现在有多强大，但应该不会逊色于邓布利多，至少他已经可以在史矛革不反抗的情况下，彻底的将对方变形，而且变形的时间可以压缩到十秒之内。
    可惜的是，唐森依旧无法顺利的释放出现代魔咒，也许是因为食用的神奇动物的种类太多，吸收的各种各样效果的非凡特性太多，他所释放的魔咒总是携带着各种各样奇怪的效果除了那个魔咒原本该有的效果。
    而且，这么多种类的非凡特性并不是一件好事，唐森有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承受不住这样庞杂的特性，这些特性大多的表现都极为微弱，却又真真实实存在于身体内，很多特性甚至是互相排斥的。
    牧羊人特性这个能力很好用，但是唐森感觉这玩意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吸星大法一般，将所有庞杂的内力吸到自己的体内，却各自分离。
    比如说自己食用的火龙比较多，所以自己具备喷火的能力，但是这个能力的强大与否只受到属于火龙的那部分的非凡特性的影响，自己无法调动其他的非凡特性去增强火龙的特性。
    其他的特性也同理，唐森只吃过一只雷鸟，所以具备了制造电流的能力，但是因为雷鸟的非凡特性太少，所以这种电流太过于细微，顶多让人稍微感觉麻一下。
    唐森认为自己也许需要寻找一种方法将这些特性融合起来。
    如果自己具备的所有的微弱能力都能够调动体内的全部非凡特性，那么随着自己所食用的超凡生物越来越多，也许自己能够接近于全能。
    再加上占卜家序列所具备的预知能力——
    唐森隐隐抓到了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但是这些还太遥远，唐森飞快的吃完了一份史矛革从岛国抓过来的蛇肉，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又强大了几分，他随便打了个响指，餐桌上的餐盘变成了一只轻盈的鸟儿，顺着楼梯飞了下去。
    变形术的应用自己应该称得上是精通了，在强大魔力和古代魔法本身的增幅之下，唐森认为只比拼变形术的话，自己不一定会输给邓布利多。
    不久之后，一条巨龙冲天而起，朝着大海的方向而去。
    唐森端坐在巨龙的头颅之上，因为体质的增强，狂风已经不再是困扰，不到半天的时间，那座有着高塔的小岛已经出现在一人一龙的面前。
    史矛革盘旋了几圈，然后缓缓的落在了高塔的面前。
    唐森取出了魔杖，朝着史矛革念出几句简短的古代魔文咒语。
    史矛革的身体开始迅速的缩小，很快便化成了魔术师的模样。
    唐森再次挥舞魔杖，几片飘落的树叶被变形，化成一身体面的衣裳。
    高塔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变化，唐森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这一年多他不止一次来过高塔，一方面是取女巫的研究资料，另一方面是查看高塔内关于提取默默然的魔纹布置。
    “主人——”
    跟在后面的史矛革突然开口：“我想到了一个另外的尝试，也许可以解决默默然的意识无法完美操控的问题。”
    第254章 都是为了主人！
    唐森有些意外的望向史矛革，停下了脚步。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够彻底控制默默然，而不是仅仅将其作为在这个世界的一次性武器。
    毕竟自己对于默默然的力量寄予厚望，而且还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去研究女巫资料。
    “我之前说过，虽然我成功的让默默然有了自我意识，但是它的意识自诞生开始就只有黑暗和毁灭，即便是给他施加心理暗示，也顶多让它不去伤害主人，而无法让他理解并且服从主人的命令。”
    “这种黑暗和毁灭是根深蒂固，无法驱除的。”
    唐森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观众序列的能力，没有办法去沟通默默然的意识，但是他也能够猜测到结果，毕竟默默然的产生和壮大就是因为小巫师的痛苦。
    它是纯粹的负面情绪所生成的产物，即便诱生自我意识，也绝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唐森猜测，在原本的世界线里面，女巫的失败的原因也是如此——无论是分裂灵魂，还是将默默然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女巫恐怕都无法驾驭那份负面情绪。
    这也是唐森之前在听到史矛革的报告之后，果断的选择放弃将默默然作为这个世界的奖励的原因，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无解的。
    “然后呢？”唐森很好奇史矛革能够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
    他总不可能是想让自己成为默默然的载体吧？这种事情唐森不可能会答应。
    对于唐森来说，史矛革的意义比默默然要更大，史矛革除了本身具备的强大力量之外，他还可以成长为一个很好的帮手，而默默然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武器。
    他不想去冒让史矛革的性情受到默默然的影响的风险。
    史矛革犹豫了一下，道：“以我对主人的了解，主人在意的应该并不是默默然本质的黑暗和毁灭倾向，只是在意默默然没有办法完全的掌控吧？”
    “没错。”唐森坦然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在意一份力量是否邪恶。
    “那么，其实只要让默默然的自我意识完善到如同人类一般，那么哪怕它本质如此，也能够听懂主人的命令。”
    “你说过，它的自我意识只有黑暗和毁灭。”唐森皱了皱眉头：“我不认为你的能力能够扭转它的本质。”
    “当然不能。”史矛革道：“我无法创造一个如同人类般完善的自我意识，这远远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但是我能够在心灵层面上面施加沟通和催眠的作用。”
    他蹲了一顿，说道：“我也许可以尝试让一个更黑暗和纯粹，但是却又完善的意识驾驭默默然的意识。”
    “...”
    唐森面色一木：“说人话。”
    “我的意思是说——”史矛革努力的解释道：“现在小家伙的体内有两个自我意识，一个是小家伙本身的，一个是初生的默默然的。”
    “我的能力能够让这两个意识的心智体直接沟通，如果我催眠默默然的初生意识，那么也许我能够将小家伙的心智体去取代默默然的心智体。”
    “当然，取代这个词语并不精准总之，以小家伙本身的黑暗，她完全能够驾驭得了默默然的负面情绪，并且因为她身为人类的完整意识，我也能够顺利的催眠她并且种下心理暗示。”
    唐森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的理解能力一向不弱，稍微一思考，就知道史矛革在说什么了。
    “所以，你打算让小女孩夺舍默默然的意识？”
    “伱确定这是可以做到的？”
    史矛革的魔药能力可只有序列七，心理医生的能力虽然确实能够浅显的干涉心灵层面，但是直接让小女孩的意识替代默默然的意识.怎么听都不太可能。
    “比起夺舍，更接近于融合。”史矛革解释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太过于神奇的操作，人类的心智体是可以分裂和复制的，这种例子在心理学上很常见，比如说精神分裂，这种患者往往是在巨大的刺激之下催生了另一个人格，虽然有着同样的记忆，但是却和原本的人格相互独立。”
    “小家伙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于这个，她的体内存在两个意识。”
    “当然，一般来说两个意识是无法融合的，因为两个复杂的心智体是互相排斥，只能独立存在的。”
    “但是特殊的点在于，默默然所具备的并非是复杂的心智体，它的意识才刚刚产生，而且本身与小家伙同源，它对于小家伙的心智体是没有本能的反抗的，所以，它完全可以接受小家伙的心智体的融合。”
    “而且，如果我在融合过程之中植入心理暗示的话，它对于主人的忠诚将会是与生俱来而无法解除的。”
    看着滔滔不绝的史矛革，唐森露出古怪的神色，良久终于憋出一句：“史矛革你这可是煞费苦心啊。”
    史矛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他飞快的说道：“都是为了主人！”
    唐森根本不相信这条龙的话，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史矛革的计划成功了的话，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一个有着人类意识的默默然，比自己之前设想的，一件单纯的武器要更有用。
    至于史矛革的这些小心思，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倒也无伤大雅了。
    “史矛革，如果你的想法成功了，那么她也只是变成了一个有着人类意识的默默然，而且丧失了死亡的权利。”
    唐森淡淡的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对于她来说，这种处境也许要更加残酷。”
    “主人，我们是诸天的旅者。”史矛革如是说道：“一切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
    “比如说维拉们拥有创造生命的能力，我相信主人以后一定比那些维拉更强主人是注定会成为神灵的。”
    唐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望向史矛革。
    这居然是史矛革能够想出来的话？虽然是他一贯的拍马屁的风格，但是格局完全和之前不同了。
    “史矛革，你的变化确实很大。”
    唐森道：“那你就试一试吧。”
    一人一龙进入高塔之中，唐森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将小女孩接了出来。
    看到高塔之内熟悉的环境，小女孩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反应，史矛革长期的心理暗示让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只是默默的走到史矛革的身旁。
    看来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