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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姬氏女 第50节

      第79章 花落情散
    平白受了一场奚落,累及父母。
    赵紫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磕到了鼻尖,眼眶霎时红了,眼泪围着打转。
    被她撞到的男人正是赶来寻妹妹的赵霖,见她鼻尖通红有不敢上手,连忙低声哄她,半搂着她小心安慰。
    姬羲元再也忍不住了,左看右望没有干净的地方。冬花搬开那盆缺了一朵的魏紫,拿起原本放在花盆下的软垫拍了拍放在地上,姬羲元坐下当场笑到拍树,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多么可笑,赵家的兄妹情谊真有趣。”姬羲元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完全没把赵霖的小眼神放在眼里。
    这些所谓的世家教人成废物是好手,想养出个人模人样的费尽,姬羲元还真不在乎他们记仇,“哈哈,赵十二,你们赵家都是这么养女儿的?太可乐了。哈哈。”
    赵紫连忙抬头去看,才发现兄长旁边有两三个侧过身站着的年轻郎君,当即“啊”了一下,又马上捂嘴,对自己在诸多外人面前丢丑这件事感到羞耻极了,含泪俯首埋进赵霖怀里。下一刻觉得不对,再从赵霖怀里挣脱出来擦干泪水、整理妆容。
    冬花秉持两分理智,递过手帕。
    赵紫破罐子摔破,接过手帕擦了眼角,反倒是没有那么羞窘了。
    “是我失礼了。”说完,赵紫把手帕往冬花手里一塞,躲到赵霖身后。
    姬羲元慢悠悠爬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绣垫,把刚才搬开的东西通通归位,冬花把花端回去的时候,姬羲元仿佛才注意到有外人,讶异道:“你们几位怎么大老远跑这来了?”
    又指着那盆剪过后仍剩一朵的魏紫冲郎君们笑道:“这可是名品中的精品,养花圣手林公上供,去年阿娘赏给我的诞辰礼。你们看看好不好。”
    赵霖勉强维持风度,端详了赵紫发间那朵魏紫一会儿,扯出一个笑:“殿下赏赐的自然是好物,魏紫有花中王后之称,着实艳丽夺目。”
    赵紫缓和过来,探手摸了摸发上贵重牡丹,想到家中父母的嘱咐,红着眼眶挤出笑容:“这样的花簪在发间,太罪过了。”又是个真爱花的。
    花主——姬羲元完全没有心疼的意思,“十三娘今日穿着与花相配,便没有什么罪过一说,带着它家去,指不定今日花神庇佑,心想事成呢。你说是吧,四弟。”
    “阿姊说的是。”越王尬笑,本来是听从侍从的意见出来找人,没想到碰见尴尬场景。
    赵霖扫视几个快要和李树李花长到一起的好友和不在状态的越王,决定不再多留,拉着赵紫道:“家妹此时容妆有碍,我们兄妹先离去一会儿,不耽搁几位赏花了。今日劳烦公主关照家妹了。”十几步就掩映在花树间,不能看见身影。
    姬羲元熟练打发了旁边三五个至今没出声安静看戏的熟人,深感越王辜负她的多年教诲。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长姊,她会在这里给弟弟单独上最后堂一课。
    “冬花,你们先下去吧。”
    接到姬羲元的命令,冬花招手将周围的宫人带走,越王的贴身侍从在越王的默认下也随之离开。
    锐利的剪刀轻松地剪下最后一朵魏紫牡丹,姬羲元举起它迎着阳光端详,轻声问越王:“你说,世人为什么爱花如斯,甚至有人为之付出性命?说话难听,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为了一朵撒了金粉的魏紫,她就可以笑着揭过我的羞辱?”
    越王以为姬羲元是对自己想纳赵紫表示反对,辩解道:“阿姊是说赵十三娘么?长者赐不敢辞,她的性情阿姊也瞧见了,温顺柔婉,并无错处。我若是背弃约定,老师怕是要叫她剃度出家。还请长姊不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我只是可怜她。她好似这朵牡丹,若是插在美人鬓间,是风雅美事。若是跌落泥潭,就是废物。如果入了皇帝的眼,那就是权势的象征。因为阿娘喜欢,所以魏紫牡丹价值千金。”姬羲元松手,任由精心培育而成的魏紫牡丹落地,重重砸在地上,饱满的花瓣染尘,眨眼间,绝世的艳丽便枯槁消磨了。
    一共两朵盛开的魏紫,一朵送给赵紫,一朵被她踩入泥土。
    魏紫长不出嘴反抗,赵紫也是。
    姬羲元低眉怜悯地注视地上的花儿,扬尘中一眼百年的是赵紫的结局。
    “既然没有异议,阿姊想与我说什么呢?”越王冷眼旁观,他对花没有执念,对赵紫更谈不上怜香惜玉。比起无所谓的东西,他更在乎姬羲元的真实目的。
    “这地方我提前派人清过,没有一个外人在场,”姬羲元丢开那一点儿悲秋伤冬,正视越王:“我没问过你的迂腐老师们究竟教了你一些什么,让我心地柔软的弟弟,这么快长成一个令人生厌的男人。不过,从赵紫身上就可以窥见一二了,你真的认为他们教给你的东西是正确的吗?”
    越王挺直身体,试图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长姊面前显出气势,他第一次大声反驳姬羲元的话:“阿姊,并不是与你期望不同的人就是错的。老师们教我的都是人间正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维护朝局稳定、社稷安稳,像你这样肆意妄为,才是错的。”
    “倒有两分样子,你长大了,不再是先前会痴缠阿姊的小儿,这很好。”姬羲庭长成一个有自我主张的人,他不再是孩子,姬羲元对待他也不必温和包容。
    教导越王的老师,都曾给姬羲元上过几天课,不过很快就被气走。相处的时日让姬羲元对他们又一定程度的了解,她讥诮道:“朝局稳定?社稷动荡?是谢祭酒教你的吧,他们维持的稳定多么简单,只需要女人,把女人世世代代放在男人脚下踩着,再让另一批男人才在这一批男人头上,每个男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奴隶,就是他口中最大的稳定。这就是他冠冕堂皇讲述的人间正道。我不屑。”
    一直在姊弟间做缓冲的亲情终于暴露出狰狞的面目。
    天地君亲师,老师是仅次于君王和父母的存在,老师受到侮辱,比自己受到侮辱还要令人生气。
    越王生气大喝:“稳定的社会才能为百姓提供正常的生活,老师所坚持的都是正常的,大周因此才绵延至今,阿姊为了一己私欲破坏这一切,会遭到报应的,你动摇圣人之道地位的行为也不会得逞的。”
    年少无知的时候姬羲元也曾想过,何必为了权力把自己变成狰狞的怪物,是姬羲庭来还是她来,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呢?
    很快姬羲元就知道了,差别就在于未来赵十三娘这样的小娘子会越来越多。
    单纯、顺从、毫不质疑丈夫、父母的权威。
    她们以小羊羔似的献祭自己,供养可怕的人心。
    男人是不会全心全意地为天下女人考虑的,他们的野心那么大,心却小得厉害。无论姬羲元在姬羲庭小时候教导他多少,都会因为世情的影响而失效。
    一想到她的后代会成为木偶泥人一般的女人,姬羲元就恶心。比起做个泥人,还是做个嚣张的怪物更舒适些。
    吃人总比被吃好一些。
    “大道理总是没错的,错的都是人。同一锅汤,你放鱼肉我放熊掌,味道是截然不同的。”见越王动怒,姬羲元反而不气了,“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这天下的女人过得太苦,我来改一改这天道,即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后悔。这也是圣人之道啊。”
    “你我且看吧,日后鹿死谁手。”
    姬羲元踩着落地的牡丹离开,外袍后摆拂过层叠的花瓣,魏紫跟着翻滚两圈,没入泥土。
    作者有话说: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孟子本文要入v啦。
    第80章 父子、父子
    姊弟之情是多年积攒的,而今一刀切下去,快刀斩乱麻没错,但它疼啊。一连三五日姬羲元没去长善观,亲友的请帖也推脱了。
    这种隐痛在闵清洙为了越王拜访长善公主府时抵达顶峰,他是来说和的。
    闵清洙未尝不想召见孩子们入宫,但他不是皇后,空有名太尉号,实则半点儿属于皇后的权柄也没沾到。非说的话,如果他能安分活到死,大概女帝合葬的位置是他的。毕竟族谱上,也没他名字,只有姓氏。
    别人最多尊称他一声“太尉”,不能叫他皇后殿下。还活着的殿下,只剩一生下就被赐太子待遇的长善公主一人。认真论起来,闵清洙的地位,实际上是不如女儿的。现在儿子封王了,也得尊称一句大王。
    闵清洙亲自上门,姬羲元没有在府门处亲迎,而是在前厅等候。
    对于姬羲元失礼的行为,闵清洙一进门就责问:“月奴说你失礼于人,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果真是半点礼仪也不讲了。”
    “如果是我的阿耶上门,我当然是要恭敬的迎接的,但如果是越王的父亲大人上门,我就没必要自取其辱的迎接了。”姬羲元别开脸,连起身见礼都略过,铁了心失礼到底。
    闹脾气的模样与儿时一模一样,疼人的倔强。
    闵清洙绷不住笑道:“耶耶既是月奴的父亲,也是阿幺的父亲,口出恶言伤人心啊。”
    姬羲元摆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恨声道:“无论阿耶今日说什么,我只当是弟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仅仅是越王而已。”
    口角之争,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闵清洙定睛一看,才发现姬羲元今日穿素服,乌黑的长发盘起不点珠翠,哀悼的打扮。
    “你们姊弟二人,手足连心,有什么过不去的?月奴惹你生气,阿幺就大人有大量让让他,他还小,有些事情不懂。”
    姬羲元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绪是出于本心的不平还是浮于表面的做作,大概都有一些吧。她怒气冲冲:“我凭什么让他,长幼有序,何不叫他让我?我就知道阿耶会先来找我问罪,阿耶就是偏心。”
    “好吧好吧,是月奴不尊长姊在先,都是他的错。”闵清洙安抚女儿情绪,“那阿幺与耶耶说说,他究竟是哪里惹了你这么大的怒气?”
    姬羲元将昨日赵氏的事情讲了,“把女儿教成扶不上墙的懦弱样子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要我说,早早上告阿娘,打发了他才对。好一个越王还为了他的好老师诅咒起长姊来了。”
    赵姓的门下侍郎与闵清洙在一些兵部事务上政见不合,许多提议被赵侍郎一派阻挠,两人关系糟糕。听到此事与赵家有关,闵清洙顿时皱起眉头,“我就说呢,你们姊弟俩一向和睦,定是这个姓赵的老匹夫在你们之间挑拨离间。让孙女给越王做孺人,他安的是什么心。且等耶耶参他一本。你呢,也别生月奴的气了。”
    家长都不认为自家孩子有错,即使有,那也是被别人带坏了。闵清洙就是个中典型。
    “算了吧,”姬羲元假做意兴阑珊,“耶耶的好儿子可是个护老师的好学生,况且消息都传出去了,再毁了赵十三娘的名声,她家能绑着她跳井,届时,我们父女就是天大的恶人了。别说是姊弟情分,就是父子情分也要断绝。”
    闵清洙不信:“那就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他还是个孩子呢。”
    “那阿耶自己看看吧。我们越大王能耐得很。”姬羲元随手扔出一封杨子青寄送的信函。
    闵清洙拿出白绢阅览,上头写的是:暂住杨子青家的琴师闻叶近日被越王邀请去十王宅演奏,此前已经拒绝两次,杨子青不敢再三拒绝越王,因为与姬羲元有两分旧情,特请姬羲元代为婉拒。
    短短一封书信,闵清洙却盯着看了许久,展平白绢的双手因用力泛白。
    久久得不到回应,姬羲元却没了先前的烦躁,柔软的嘴角上扬,安静地等闵清洙平复情绪。
    “刺啦”裂帛声引闵清洙回神,他嘴唇微张,想细问关于闻叶的事,又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剖开旧事。即使姬羲元可能早就知晓,甚至比他还清楚。
    男人奇怪的自尊心啊。
    姬羲元伸手将白绢从闵清洙手中解救出来,抚平褶皱,主动说:“越王生辰那一日,杨子青也带闻老师来祝福了,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副温良如玉的样子,琴技又精进了。样貌保持的真好,就是淑阿姨见了也要羡慕。”
    姬羲元开了头,闵清洙顺理成章地接话:“阿幺还记得他?他被驱出宫时,你才不到五岁吧。”
    “其他给我授课的老师一个比一个老,男人老了难免就丑陋,唯有他是个温柔美人,我很喜欢。不过他总要去给阿娘奏琴解乏,缺的课全都是钟牙子来补。”姬羲元怀念那群老头子硬着头皮给她上课的样子,毕竟人都被她送回老家了,距离远了就觉出两分好来。
    闵清洙也记得这事,“你还为此大哭大闹了一场,磨得钟牙子险些来向陛下告辞。”
    姬羲元点头:“为了让琴师赶得及我的课,阿娘赐了一块玉珏给他,方便他出入。”
    这事儿闵清洙还是第一次听说。
    闵清洙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语气急切:“玉珏?阿幺还记得是什么样式的么?与耶耶说说。”
    姬羲元道:“宫里的玉珏不都是那个样子,小个儿的有一道缺口。只有阿耶用的玉珏才是稍大些的单个。”
    女子用玉珏多为耳饰,成双成对。如果女帝将贴身用的耳饰单独拆出一个赠给闻叶,自己留一个,其中的暧昧不言而喻。
    闵清洙握紧双手,“闻叶有一个,还是一对?”
    “一个。”姬羲元将琴送还不久,记得分明,“玉珏就挂在他的琴上,走前赠给我了,存在我库房十几年呢。闻叶的琴声越王应该也很喜欢吧,他们俩气质面容也有两分相仿呢。”
    闵清洙猛然忆起方才姬羲元说过闻叶去为越王祝寿,他定定的看着姬羲元,艰涩开口:“琴是你送还的,宴会是你主持的,杨子青也与你有旧。阿幺,你想做什么?”
    姬羲元惊讶:“我还以为阿耶不会问出口呢。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了。”
    “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无关。你何必参与进来?”闵清洙眉宇间的沟壑很深,自从辅国公气焰日盛,闵氏也不如以往了。他背负的东西很多,能动用的却很少。不愿相信背后的孩子还在谋算他。
    阿耶老了,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老了就该将手里的东西留给下一代人了。
    姬羲元认真思索片刻,回答:“我想做阿耶唯一的孩子啊。很早我就想说了,我不怕与人竞争,但厌恶别人擅自抢走我的东西。如果越王真的是阿耶的孩子,那是阿娘的决定我无从置喙,但如果他不是,又凭什么占着我的阿耶?”
    说到这,姬羲元点了点桌上的白绢,“明明阿耶也很在乎血缘,为什么提到越王又不深究了?”
    闵清洙还是那句话:“阿幺,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
    还是这句话,总是这种话来敷衍,但她真的不想听了。
    姬羲元打断他的话,“阿耶只是觉得这样更好吧。一个无依无靠的乐人,赶走就完事了。阿耶占着名分,除了阿娘谁也不晓得越王的生父是谁。总归别人都会说是阿耶的儿子,阿娘也不会特地与旁人说。占着孝字,也不怕他以后知道真相不孝顺。毕竟生父是太尉和生父是乐师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随着话语,姬羲元的脸色冷淡下来,一字一句尖锐如刀:“息事宁人多好啊,阿耶对越王越好,阿娘就会对受委屈的阿耶多加补偿。从那以后阿耶是不是自由许多,否则也不会幽会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