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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姬氏女 第49节

      伸手摸琴身侧,刻有一个闻字。
    这把琴不是给他的,是给曾经的琴待诏闻叶的。
    杨子青叹服:“殿下连十多年前的老物件都准备好了。”
    “好歹给我做过两年琴师,有几分情谊。他说出宫后必定在外漂泊,留不住好琴,留给我做个念想。”姬羲元伸手解下玉珏递给杨子青,换上腰间挂着的带有身份证明的玉佩。
    杨子青接过玉珏,“这是?”
    姬羲元于杨子青的疑问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别人给他一丁点儿的好都视为珍宝,所以他轻易被牵动,来去匆匆。有了这个,至少能保证他不受旁人骚扰。至于你手上那块旧玉,怎么方便怎么安排。”
    她不会编络子,勉强依着原样打,全神贯注废了好一番功夫,手下的绳结依旧是个四不像。
    见状,杨子青忍笑接过手,“这种粗活,还是我替殿下做吧。”褪色的彩绳在他手中三两下成为漂亮的攒花结,连带着旧玉珏由一丝彩绳坠在最下方。
    既然东西送到了,姬羲元准备离开,“你和我从后门走?还是从书局的大门再出去?”
    姬羲庭的生辰宴由她主持,接下来要忙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杨子青回想起书局里人头攒动的盛况就心惊肉跳,他这副小身板再带着金贵的琴,挤在半途咽气也不是不可能。
    他摇头苦笑:“我沾殿下的光,后门过吧。”
    上马车前,姬羲元忽然说:“等此番事了,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吧。”
    “那罪臣静候佳音。”
    姬羲元不细说,杨子青也不细问,就此分别。
    四月十四日,四皇子姬羲庭封越王。
    姬羲元对亲弟弟的生辰宴并不吝啬,清扫出城郊的宫苑百果园,广发请帖邀请鼎都内数得上号的少女少男。
    他们对越王的生辰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百果园大门外可供九车并行的长街少有的被来往车马填满,只等开园。
    偶有几声笑语掩映在挂帘下,亲近的人家相互递送些小物件,小娘子门谈论穿着打扮,打趣着能得见的郎君,也有鲜衣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与好友争论,或是恭维或是自夸,来来往往的宫人安排着次序,当值的内官捂着袖口躲避着哪家下人递送的荷包……
    一派盛世气象。
    姬羲元立于高台,俯视镜湖,凭栏眺望碧水蓝天、云卷云舒。
    今日一过,姬羲庭正式十三岁,进入可以知人事的年纪了。宫中小宫女削尖脑袋拼了命的往十王宅挤,越王府还没选址,宫外的人家就紧紧盯住越王后院有品级的位置。
    位列亲王,可纳正两名五品孺人、十名从六品媵。
    瞧瞧下头欢声笑语不断,不知道多少人要凋谢在小小的后院中。
    踏步无声的内侍手持浮尘,不厌其烦地来回检查,宫女小心地为每一张长案下的镂空铜炉添炭加火。尚仪捧着名册,支使司仪去外面引路,尚食忙得脚不点地,尚宫做着最后的检查。
    终于,一道、两道、三道钟磬声传荡开,百果园里外的门扉开合间,人流如织,填满百果园的各个角落。
    前搭石台,载歌且舞;左右分别栽有桃与梨、杏与李,各自成林,林内设石案、木榻、细壶、石碑、木牌无数;百果园至南端,镜湖剔透,湖上木廊蜿蜒,有湖心亭三座,水榭两座;假山秀水不一而足。
    正处婚龄的郎君与娘子,相与漫步,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无论是作诗、填词、奏乐皆可娱人娱己,或言景致,或表心意,可见年少风流。
    所谓二月,桃之夭,李能白,梨花融,杏花饰其靥。
    姬羲元在钟磬声响起前下了高台,坐在主位与人寒暄,边上是越王。来客先与姬羲元见礼,再向越王祝贺。
    小半个时辰后空闲下来,杨子青才带着闻叶来拜见。
    “多年未见,若非杨小郎带路,臣已认不出殿下了,不知殿下可还能认出臣?”闻叶微微抿唇一笑,两颊的酒窝就清晰可见,一双眼也弯弯似月牙,望之可亲。
    离开宫廷十二载,闻叶现三十有一,风姿犹存。
    他与秀美病弱的杨子青不同,自带一股温软,仿若连稍微粗厚些的叶子都咬不动的小白兔。
    姬羲元站起身迎接,很是伤感:“先生当年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架琴与只言片语。子青告诉我先生回来了,我便请他将旧琴归还旧主。不知那把琴先生用起来,是不是和十三年前一样得心应手。”
    越王下意识跟随姬羲元起身,打量男人的衣装,似乎不是多贵重的身份。
    “琴声如旧,殿下费心了。”闻叶的视线落在越王身上,“这便是大王了吧。”说着插手一礼。
    越王随着姬羲元的称呼:“先生请起。”
    姬羲元拍了拍越王的肩膀,“今日是我弟弟满十二岁的生辰,他出生时,先生刚巧离宫错过了。”
    “臣身无长物,唯一擅长的就是琴,便为大王弹一曲祝寿吧。”闻叶身后的侍从替他架琴。
    取琴架琴的时间足够越王将琴上挂的崭新玉佩和制式陈旧玉珏看个一清二楚,不禁思考起这名弱不禁风的琴师到底有何不同,能得姬羲元另眼相待。
    就算是面对钟牙子,姬羲元顶天了也就是这个态度了吧。
    一曲《春晓吟》从闻叶的指尖拨出,流淌入耳。
    春日困倦懒梳妆,为清脆鸟鸣晨起,因百花争春赞叹,轻松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待到闻叶住手,姬羲元赞赏不已:“先生的琴技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和当初一样,先生断去《春晓吟》中惜春将尽的尾声。”
    闻叶收势,恭贺越王:“既是大王生辰,合该喜庆些。愿大王此生春意不尽,如意绵长。”
    柔软的不似男人的嗓音绕在耳际,越王不由自主想要说话,却被姬羲元轻捏手臂,止住话语。
    见他不再开口,姬羲元松开弟弟的手臂,自然而然地上前,刻意隔开两人的交流:“先生辛苦了,我为先生领路去小厅修整吧,这些年没见了我也有些话想与先生说。”
    踏出门前,姬羲元像是想起还有弟弟,转过头说:“切莫怠慢了其他客人,我去一去便回。”
    作者有话说:之后就称姬羲庭为越王了。
    第78章 魏紫牡丹
    被独自留下的越王比长姊陪伴时更受欢迎,不少妇人携女,或者直接让自家小娘子入内祝贺。
    越王心中记挂姬羲元的异常,略带慌乱的接待一波又一波客人,有些人不敢纠缠过分年轻的亲王,有些却让人无法推拒。
    门下赵侍郎的长孙赵霖与孙女赵紫,赵紫族里行十三,年方十三。
    赵紫随兄长赵霖行礼问安:“王十三娘见过大王,祝大王身体康健、千岁无忧。”
    衣着便瞧得出是在家深受宠爱的小娘子。石青绿的上襦配着鹅黄色的福纹长裙,乌黑的长发盘成螺髻,斜插着两支金崐点翠梅花簪,双臂间松松挂着黄梅图案的披帛。
    也称得上是花容月貌,娇憨温顺。
    宫中嬷嬷为越王讲述过敦伦之道,备下的宫女就住在隔壁。不少夫子话里话外的暗示,越王耳濡目染之下,知道自己有着传宗接代的重要责任,后代会是他最有利的竞争力。
    于他而言,这些示好只有好处,不必拒绝。
    越王虚扶起兄妹俩,和善道:“两位多礼了。令父为我师,何必见外,快快起来罢。”
    此前赵侍郎已和越王通过气,预备让长孙女做个越王孺人,以谋求未来。
    你来我往一阵,亲自送出门去。
    好不容易应付过了一轮,不见姬羲元回来。越王有些烦躁,年纪尚轻的他轻易将情绪表露在脸上。
    侍从察言观色,试探地说:“大王是在担心长善公主吗?不如小臣出去寻找?”
    “找不找的,长姊还能在百果园里走丢了?”越王来回踱步,越发放不下异样的感觉,又问侍从,“你刚才瞧清楚那琴师的琴了吗?上面的玉珏特别熟悉,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零碎的物件越王没注意过,侍从却是了解的。
    宫中的制式隔三五年会变化,大体上是一个套路。那一块玉珏称不上出奇,虽是块老物件,却是越王身边随处可见的成色。
    他回答:“听长善公主的言语,已是十三年前的东西了,可能是哪位贵人赐下的旧物。”
    “十三年前还能有哪位贵人?”
    那一年温长公主已经离宫,淑长公主也长居宫外,姬羲元才刚入学,姬姝姬娴都还是抱在怀里的孩子。除开她们,宫中不就只剩下女帝一个“贵人”。总不能是太尉闵清洙开窍,喜好起舞文弄墨、丝竹管弦了吧。
    当时越王刚托生在女帝腹中,对离宫的闻叶全无印象,如果不是姬羲元今日的举动,他甚至不知道宫中还有过这么一个人。
    侍从不敢背后议论皇帝的风流韵事,斟酌一会儿,引越王向长善公主方向想,“既然那位琴师给长善公主做过老师,有玉珏也不足为奇,琴上另一块玉佩,小臣昨天还看公主挂在腰间呢。”
    “你这么说来,好似也对,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越王颇有些不搞清楚不罢休的架势,“一般来说,被选入宫授课的乐人,都是净身了的,那男人瞧着也不像是力士啊。”
    侍从小心确认周围无人,隐晦地说:“这……总有例外,有些事小臣年轻没经历过,大王不如晚间问问老宫人。”
    越王明白过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说啊。
    “罢了罢了,真是个没用的。我回头再问嬷嬷吧。”
    姬羲元送走闻叶与杨子青,过水榭时赵紫正好进门,两人在拐角处打了个照面,险些撞到一处。
    赵紫满目惊讶,明显是认识姬羲元的,插手见礼:“王十三娘见过公主殿下。”
    “十三娘多礼了。今日不论君臣礼节,快快起来罢。”姬羲元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越王老师的孙女。
    赵紫连连致歉道:“不知殿下在此,是十三冲撞了。”
    姬羲元笑道:“不知者无罪,你若是过意不去就随我走一遭。妹弟们长大各有闲事,反倒是我这个做长姊的落下了。今日从宫中暖房带了十几株牡丹,独自去辣手摧花连个作陪的都没有。”
    赵紫有所顾虑,犹豫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姬羲元便吩咐水榭当值的宫人,若是有人来找就告诉她们,自己带人去采牡丹了。
    于是两人携手往李树林走,姬羲元一路上遇见不少相识的人,停停走走。
    一直到了李树林,赵紫都额外沉默,欲言又止。见到摆放错落有致的各色牡丹,赵紫的兴致才勉强提起一些。
    姬羲元兴致勃勃地拉着赵紫一路往里走,直至几乎偏僻无人,拿起银剪子小心裁下一朵开得正好的魏紫,又从腰间荷包里挑出一些金粉撒在魏紫上,放在赵紫发间比划两下,自觉满意。仗着自己高出许多,将魏紫插入赵紫发髻。
    手指轻轻搭着赵紫下颌,使她抬起头来,“好多啦,这样才有小娘子的样子,先前太端庄了。魏紫配美人,妥当。”
    赵紫愣愣的由着姬羲元摆弄,回过神时,两颊染上淡淡晕红,含羞道:“多谢公主。”
    “一朵花儿而已,不值当谢。”姬羲元调侃道:“方才一路默默,垂头是在一心走路呢?还是在担忧我家越王弟弟看见?”
    赵紫飞快抬头看了姬羲元一眼,喃喃道:“公主早就看出来了么?”
    “你的出身配得上做个好人家的新妇,约给越王也该是越王羞惭,十三娘怎么反而做贼一般。”姬羲元半真半假道,“即使被越王和你家人看见了也是无碍的,他们晓得我的性子,不会是你的过错。”
    “越王是男子,我是女子,这种事情男人怎么会有错?而且越王是有婚约的,我家仗着王妃孝期趁虚而入,本就是大错。”赵紫小幅度摇了摇头,金粉魏紫也随之晃了晃。
    姬羲元笑得越发厉害了,“怎么养成这幅样子,比兔子还不如。你家大人是不是不叫你出门的?看的书也竟是一些《女则》《女训》?”
    “公主怎么都知道。”赵紫一双月牙眼都瞪圆了,眼里唯有震惊二字。
    “怪不得我从未看见过你,你家大人远远见到我是不是就带你避开了?如非必要,几个热闹些的小娘子也不允许你接触?长这么大没听说过几件外头的新鲜事吧。”姬羲元举了好几个例子后总结道:“你家里人可真是禽兽不如,好好的小娘子往木头人养。还没好好活过,就让人做行尸走肉,那死后埋在土里做什么?泥菩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