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崇昊反问:你当真是我娘子?
原棠以为他想起了什么,立刻道:那是自然!
相公受了伤,娘子理应主动关切照料,你为何一点都不在乎我?
原棠一时想不到怎么回,索性转身朝外走,施舍般的道:本娘子会给你带药的。
这次回来的时候,他果然带了些伤药,还有洁白干净的绷带。崇昊手臂的伤是小事,但是肩膀却着实差点儿被他捅了个对穿,他拉下衣服,道:过来帮忙。
你敢要求我帮
娘子若不心疼相公,那相公便不用再听娘子的话。
换句话说,也休想他□□了。
原棠心想你可真是胆儿肥了,居然还敢威胁我,但说到底,崇昊要是不愿意伺候他,肯定就没那么舒服了,他只好拿起绷带走了过来。
崇昊低声指挥:先把这个拿掉。
那是他昨天撕破衣服缠的,虽然那里的血已经被原棠舔去不少,但还是难免又渗出了血迹,原棠非常可惜那些被破衣服吸去的血,他闷闷不乐的解下来,嘟囔道:为什么要包起来?这样也会好的啊。
崇昊沉默片刻,道:好好上药。
原棠慢吞吞的重新给他包扎好,起身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顺便跟他学习怎么更好看的吃饭。崇昊由着他去,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棠立刻敏感:有事?
为夫想出去走走。
原棠的脸说变就变,他啪的把筷子丢在桌子上,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对你那么好了,你还不好好听我的话!
他不等崇昊答话,就又一本正经道:你不要觉得我不放你出去,还不是因为你发疯杀了人,外面的官兵正在抓你,你要听话,好好呆在这里,反正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有什么不好的?
此处太过简陋,狭小,而且崇昊指了指头上那个缺了一角的屋顶,道:这样的房子,是极有可能随时坍塌的,你我住起来都很危险。
原棠的嘴唇扁出分外不满的弧度,他虽然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房子是他雕出来的,但是有人说他的房子不好他还是会忍不住心里不舒服,他道:这里不会塌的,就算是下暴雨也不会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会保护你的。
娘子莫气,为夫只是觉得,娘子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住在这种地方实在委屈了。
原棠被夸得高兴,但自己的仙府被说成这样,他的生气一时也下不去,两相纠结,表情也复杂了起来,他问:那我应该住哪儿?
崇昊眸色揶揄:自然只有那气派的天宫才配的上你。
狐狸精扬了扬下巴,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随即又失落道:我现在仙阶还不够
什么仙阶,他现在根本只是个修成半果的妖怪,跟仙八竿子打不着。
崇昊开始收拾桌面,将碗碟一一放回食盒内,然后盖上盖子,道:娘子既是仙人,想必住的这房子必然也不一般,倒是为夫浅薄了。
原棠用你才知道的眼神看他一眼,站起来道:不管了,你给我过来。
他这个架势,是又要做那档子事儿了。他拉住崇昊的手,却反被他一把抓了回来,原棠跌坐他怀里,被他温柔的抱着:这世间有趣的事还有很多,阿棠何不试试别的?
原棠的耳朵被他嗓音撩的微微发麻,他抬手挠了挠,声音也不觉放软:别的什么?
崇昊将早间刻过的木头拿出来,原棠忽然发现那居然是个木娃娃,从身形来看,俨然就是自己,原棠疑惑道:为什么不刻脸?
阿棠生的这般端正,只怕为夫手下刻不出十之一二,故而还未动手。
他声音好听,说的话也好听,原棠矜持的点了点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是因为我好看你才刻我的么?
想送阿棠个礼物。
原棠看上去更高兴了:你是因为喜欢我才送我礼物的吗?
不喜欢?
没有,你送的我都喜欢。他这会儿要是有尾巴估计要翘上天去了,崇昊居然要送他礼物,还是亲手做的礼物,这样用心的东西,他一定是非常喜欢自己才会送的吧?
等他把崇昊吃了,这份礼物就可以当做战功摆在他的仙府里了,他赶紧催促:你快刻,刻完了我好收起来。
崇昊虽然被关了起来,但是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到了时间,原棠又把食盒提起来去换别的饭,他出入王府犹如在自家闲逛,仗着已经恢复鼎盛来去自如。
不知道是不是崇昊乌鸦嘴,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把桌子收起来,带着崇昊躲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发现四周开始漏水之后,便立刻施法用结界挡住,然后坐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很快积起的小水洼发呆。
如果有一天,他也有气派的仙府多好啊,这样看上去真的好寒酸,好狼狈。
可雕刻仙府的宝贵原材料他根本用不起,这木头其实还是狐山上面上好的木材,只是被他第一次用来练手给练废了,雕刻东西的技艺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他又想,如果华筑仙君当初送他的那个藏品没有被崇昊没收,此刻也不该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瞪了一眼男人,后者却未曾注意他的视线,而是若有所思道:天要黑了。
哼。原棠甩开袖子,自己霸占了整张床,今晚除非他乖乖伺候自己,否则就让他睡地上。
崇昊被人劫走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萧靖的耳朵里,他一边派人前去四处搜寻,一边亲自在王府等消息。暴雨一直持续了一整夜,地面变得湿漉漉的,气温也骤然下降,萧靖添了衣服,站在王府的主屋前来回踱步,怎么都想不通,那么好看的原公子,为何要劫走齐王。
陛下。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他忙转过身:可是有了消息?
晚景将手里的几个木牌拿给他,道:这是从厨房的食盒里找到的,似乎是王爷传来的消息。
萧靖愕然道:食盒?
正是。一侧的黎明道:这两日厨房做好的饭总是会突然减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下人趁王爷不在贪吃,可就算厨房看得再紧,也挡不住有人拿了食盒把碗碟装走,就在昨日早上,还回来的食盒里面开始出现小木牌,属下已经验过,像是王爷的笔迹。
萧靖借着光去看上面的文字,发现几个小木牌上都写着:去寻青云道长。
萧靖皱眉,道:青云道长现在在何处。
王爷高瞻远瞩,前段时日就已经给道长去了书信,若无意外,这个月底应当能回城。
萧靖放下了心,但想到那美貌的小公子,心里忽然一阵难受,他把那木牌又看了几遍,道:奇怪。
陛下有何发现?
这笔迹虽与皇叔相似,可萧靖沉思:若真是妖怪劫走了他,怎么能放任他这样光明正大的传消息出来呢?
哪怕他在食盒上面刻字,也比这个更容易取信,这大咧咧丢在食盒里的木牌跟闹着玩似的,皇叔行事怎会这般不谨慎?
第9章 皇帝
原棠上床不久就把自己的计划忘得一干二净,瓢泼的大雨和阴暗的天色总是让人挡不住睡意。
崇昊是在他睡着之后才上床的,避免了睡在地上的凄凉。
他刚一上床,原棠就自觉的朝热源靠近,白净的脸偎在他的胸前,饱满的唇瓣不自觉的微启,呼吸轻轻的,像极了某种惹人怜爱的小动物。
崇昊伸出双手搂住他,垂眸去抚摸他脖子上的金锁,那锁乍然被他碰到,便立刻溢出柔柔的光晕,似有什么力量在徐徐漫出。
崇昊被他关了几日,禁脔一样任他予取予求,这日,他忽然对食物提出了要求:为夫想吃白玉鳕鱼丸,八宝五珍汤,花菇鸭掌,五彩牛柳,还有
闭嘴!狐狸精凶巴巴的打断他,他这是去厨房偷东西吃,怎么还能挑的,这个崇昊真是失忆了也变傻了,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他训斥道:不许挑食。
崇昊望着他一日比一日更美貌的容颜,道:这也是为了娘子着想。
为我?
若猜的不假,为夫应当是娘子修炼的助力,若是吃的好些也能更卖力些。
狐狸精果真犹豫。
崇昊翘起嘴角,道:娘子修为高深,想必让几个凡人听命也不是难事。
狐狸精纠结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跟他确认道:真的会更卖力?
崇昊答:君子一言。
好吧。原棠道: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他提起食盒,后方忽然又传来声音:阿棠。
原棠转身,身子忽然被男人拥了过去,崇昊吻了吻他的嘴唇,道:小心行事。
原棠呆了呆,陡然一把将他推开,板起脸要指责,却又想不到说什么,于是转身飞奔离去。
明明一开始凶的要死,活像要吃人,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还,还关心他?
不对,这应该是好事,说明崇昊越来越喜欢他了呀,那他以后不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吗?原棠很快从奇奇怪怪的不自在里脱离出来,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他一路来到了王府的厨房,见到门口又多了几个官兵,或许是因为他偷东西被发现了,这段时间官兵只多不少,不过这些人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原棠完全没当回事。
狐族天生的魅术可以瞬间让人陷入幻觉,狐狸精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命令中了蛊一样的厨子开始做菜,他则边等边拿了个鸡腿来啃,跟巡视自家窝一样掀开保温的铜盖,挑着哪个尝着不错,便一同放进新的食盒里。
等到对方做好,他闻了闻,发现崇昊点名要吃的这几个菜的确不错,于是又尝了两口,才提起食盒朝外走。
他这边身影刚消失,一干呆子一样的人瞬间恢复清明,互相看看,满脸迷茫。
原公子。
原棠的身影穿过王府的回廊,一个拐角,忽然见到萧靖正愣愣看着他,四目相对,他停下脚步,一边戒备一边道:陛下。
萧靖惊觉他看上去竟比初遇时更加动人,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唇,看上去都像是镀了一层光,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他皱眉:当真是你掳走了皇叔?
狐狸精眼珠一转,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最讨厌他了,干嘛掳走他。
萧靖心智比普通人坚定,又有龙气护体,魅术对他作用不大,他沉声道:皇叔在何处?
你不是喜欢我么?怎么能不信任我?
虽然不大,但到底是产生了一些效用的,从他见到原棠没有去喊刺客便能看出,萧靖神色复杂,想喊人来把他抓走,但又想他能够听自己话,他再次确定:你真的没做?
当然原棠的见到自己的影子已经不知不觉的绕到他身后,坏坏道:是我做的了。
萧靖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掌拍晕了过去。
连人族的皇帝都落在了他的手里,原棠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活。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扛着萧靖,回到仙府之后把人往地上一扔,后者便立刻被摔醒,他一眼看到坐在木凳上的崇昊,还未开口,崇昊便问原棠:他是谁?
萧靖:?
他是你的仇人。原棠笑得不怀好意:就是他害你只能呆在这里,你把他杀了,我们就能出去了。
萧靖眼皮跳了一下,崇昊沉默的望着原棠,后者被他看的渐渐心底发寒,默默把笑意收敛。
萧靖顾不得其他,急忙过来看崇昊,一脸担忧:皇叔,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原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崇昊,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后者的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深浅,道:阿棠是我娘子,怎会伤我?
萧靖立刻去看原棠,恍惚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道:你这妖孽,速将皇叔放了,换朕来做你人质。
崇昊冷冷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抬手给了他一计手刀,萧靖显然未曾对他设防,顿时软软的倒在他的手臂里。
饶是知道他已经失忆,但他这番干净利落的举动还是让原棠愣了一下,他立刻从金项圈里拿出匕首递过去,道:杀了他。
要是崇昊听信他的杀了皇帝,等他恢复记忆,一定会痛不欲生,原棠按耐住上扬的嘴角,无视他深沉的目光,道:怎么了?他可是你敌人。
他方才自称朕。
他骗你的。
阿棠。崇昊皱眉道:一国之君的性命不可儿戏,把他放回去。
我都说了他不是!原棠抓起萧靖,在崇昊的目光里把他拖到了柱子旁,然后从金项圈里取出锁链把他捆住,凑近嗅了嗅萧靖的味道,察觉此人精气分外充足,若将崇昊比作巨补,他至少也能达到大补的指标,他伸手拨开萧靖来回折腾的有些凌乱的长发,心满意足的转过来,道:他是我们的仇人,你就算不杀他,也不能放了他,这叫妇人之仁。
他仗着崇昊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便擅自胡说八道,但从表情来看,俨然是已经要把萧靖当做储备粮了。
崇昊眼神阴沉,他在狐狸精面前坐下。小东西完全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正在从食盒里面拿吃的,你的白玉鳕鱼丸,你的八宝五珍汤,你的花菇鸭掌,你的五彩牛柳我的烧鸡,你的米饭。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之后,他便一脸求表扬的看了过来,讨好道:看,都是你要吃的。
点餐成功的崇昊却没有夸他,他捏起筷子,一改这几日的和风细雨,神色之中仿佛夹带冰霜,饭桌上的气氛几乎将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