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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启程前往东夏战场

      “好,先去正厅。”
    江卓昀轻轻点头。
    正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宽大厚重的棺椁正摆在正厅的正中间,镇国将军府的女眷和孩子们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儿们都红着眼眶默默流泪。
    江老夫人整个人扑在棺椁上,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棺椁,声声啼血:“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为娘还在,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怎么忍心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儿啊!你怎么能步了你爹的后尘,就这么丢下为娘了啊!”
    苏元娇听得眼眶都红了,江卓昀看似平静的眼底也不免流露出了悲伤。
    救命养育之恩,犹如再生父母。
    自从他第一次开口叫江文涛父亲开始,便是真心将江文涛当做父亲一样敬重。
    就算偶尔不着调地拌嘴,亦或是相互切磋,都是玩闹。
    心中并无半点不敬。
    可如今再见,竟然就是江文涛的尸体。
    他这几日,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当初他没有从东夏战场上退回来,没有响应皇上的召唤,将江文涛换上战场,江文涛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并不喜欢回头看,也不喜欢去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和曾经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祖母,您别哭了,注意身体,若是……若是父亲还在,肯定不愿意看您为他伤心。”
    江卓超眼角含泪,上前一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江老夫人,哽咽道:“事已至此,还请您保重身体。”
    江老夫人已经伤心过度,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她摇着头,紧紧地贴在棺椁上,泪流满面:“我儿如此狠心抛下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婆,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保重的,倒不如死了,黄泉路上走快一些还能追上我儿。”
    “祖母,您别这样,咱们江家还需要您。”
    江卓超并不擅长安慰人,现在他心里也十分悲痛。
    虽然在江卓昀回到江家之后,父亲对江卓昀肉眼可见的好,甚至超过他这个嫡子许多,他心中忿忿不平又嫉妒万分,甚至埋怨过自己的父亲。
    但是现在父亲没了,他作为亲儿子,不免也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他的谆谆教导。
    父亲也是疼爱过他的。
    小时候也成悉心教导过他,只是不知从什么开始,父亲便不太喜欢搭理他了。
    似乎在江卓昀进府前很久很久就已经不那么疼爱他了。
    如今,计较那些陈年往事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好好地活过来,但是这一切已经成为了奢望。
    “老三,你来了?”
    回头,见江卓昀已经走过来,从丫鬟的手里接过香规规矩矩地拜了拜插进香炉里,江卓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别扭地说道:“祖母平时最疼你,你过来看着祖母,莫要让她做傻事。”
    江卓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江卓超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
    见江老夫人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哭得几乎昏厥,便也顾不得其他,江卓昀连忙上前几步搀扶住江老夫人,江卓超这才后退一步,低声说道:“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招待客人。”
    镇国将军在朝中多年,京都城内的官员们听闻他战死的消息,纷纷前来吊唁,作为府中的嫡子,江卓超有义务前去招待。
    “祖母,您想哭便哭吧!哭累了,孙儿便送你回屋歇息。”
    江卓昀低声说道:“父亲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乃是大义,他心中定然是不悔的。还望祖母能想开一些,莫要太过伤心,省得坏了身子。”
    “阿昀呐,他是老身的儿啊!是老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身没几年好活了,老天爷怎么还让老身遭受丧子之痛啊!老身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江老夫人双手紧紧地抓住江卓昀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
    萧云钊从宫中出来,刚踏进正厅,便听到江老夫人痛哭的声音:“老身幼年丧父,中年丧夫,为何还要让老身老年丧子啊!老身的心痛啊!痛得恨不得去死啊!”
    江老夫人看似洒脱,但是内心的痛楚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只是她习惯性地将慈爱的笑容留给小辈罢了。
    如今哭出来,将满心的酸楚倾诉,便一发不可收拾。
    萧云钊听得也红了眼眶。
    镇国将军府,百年将门世家,一代又一代的英勇儿郎战死沙场。
    一直到这一代的镇国将军因为先帝猜忌,上交兵权,在京都城内休养生息了二十几年,才生出了许多孩子,给江家壮大了门楣,不然上数几代,江家的子嗣是十分凋零的。
    没想到他将镇国将军送往原本胜券在握的东夏战场,竟让镇国将军将命都丢在了那里。
    “皇上?”
    萧淑钰上完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便望见了萧云钊,一时诧异惊呼出声,萧云钊便点了点头:“姑母。”
    众人这才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纷纷要给萧云钊行礼,萧云钊连忙摆手道:“朕今日是来看看镇国将军的,大家便不必多礼,给朕三支香,朕拜一拜镇国将军。”
    “皇上,这使不得!”
    王芙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您是九五之尊,没有给臣子敬香的道理。”
    “镇国将军为国捐躯,乃是咱们大庆的英雄,朕为英雄敬香,没有什么不妥。”
    萧云钊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香,动作标准地朝着棺椁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这才抬眸望向泪眼婆娑的江老夫人,一脸愧疚地说道:“江老夫人,镇国将军的死,朕十分痛心,也十分懊悔。但逝者已逝,还请江老夫人节哀。”
    “皇上,老身失态了。”
    江老夫人即便伤心欲绝,还是保持了几分清醒,她颤巍巍地从江卓昀的怀中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刚要行礼,萧云钊就连忙上前扶住了江老夫人的手臂,忧心道:“老夫人,您不必跟朕多礼,还请您万万多保重身体。”
    “老夫多谢皇上体恤。”
    江老夫人刚回完话,便翻起了白眼,萧云钊刚低呼一声,江老夫人的身子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江卓昀从后面一把抱住江老夫人,急忙道:“宣府医,让府医赶紧来给祖母瞧瞧。”
    府医一早就候在门外了,听闻呼声便急忙跑进来,把脉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道:“老夫人的身体早在年轻时便已经受了很严重的损伤,这些年也一直都靠着意志力和药物支持着,如今听闻镇国将军的死讯,便急火攻心,失了生志,只怕是熬不了多少时间了。”
    “给朕用药,用最好的药,务必要将江老夫人救下来!”
    镇国将军刚死,若是江老夫人再出事,那对江家来说定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如今已经下令派遣江卓昀前往东夏应战。
    而江卓昀明面上是江家人,旁人定然要猜测他这是准备损耗江家。
    毕竟江家年轻这一辈,也没有什么太过于出色的苗子,若是江卓昀不能撑起江家,江家的衰落便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江卓昀早已自立门户,但在外人看来,他是江家的人,只要他不倒下,江家便没有倒下。
    若是江卓昀倒下了,那么江家的气数也就尽了。
    “皇上,药肯定是用好的,但是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最多也就十来日的事情了。”
    府医是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在江老夫人夫妻二人身边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来年,后来战争结束后又跟着江老夫人夫妻二人回了江家,做起了江老夫人夫妻二人的专属府医。
    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若是能救,他肯定是要拼尽全力,但是如今江老夫人回天乏术,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
    萧云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府医吓了一跳,沉默片刻之后,又低声说道:“皇上,老夫人已经存了死志,没有人能再将她唤回来了。她这些年一直拖着病痛之躯撑着,已经很累了,您就让她去吧!”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身为江老夫人身边的府医,最是清楚江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了。
    没到寒冬,就疼痛难忍,稍微见一点风,便疼得整晚睡不着。
    若不是还想睁眼看着江家越来越好,她只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如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如何受得了?
    萧云钊抿了抿唇,随后沉声道:“等老夫人醒来,再问问她吧!”
    江卓昀猜到了萧云钊的想法,冷冷的眸光扫了过去,抱着江老夫人抬脚便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多谢皇上。”
    多谢两个字,江卓昀咬重了音,听起来便讽刺。
    萧云钊脸色微变,随后紧抿着唇不说话。
    苏元娇和江家的所有女眷一样,被王芙安排在了厅内抄写佛经为镇国将军的亡魂祈福超度,萧淑钰作为亲家不可能一直待在江家,拜祭完,又慰问了江老夫人一番之后便先回府了。
    抄写佛经,一抄便是三个时辰。
    苏元娇的腰身已经坐得十分僵硬了,甚至有些酸痛。
    手腕也发涩发酸,隐隐作痛。
    但是抄写佛经,一定要心诚,且不能分心。
    从早到晚,夜幕降临。
    府中新挂上的白灯笼全部被点燃,正厅里烛光摇曳,王芙这才率先站起身来,沙哑着声音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你们也抄写了三个时辰的佛经了,且回屋用膳,稍作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众多女眷纷纷站起身来,屈膝应道:“是。”
    坐了太久,站起身来,苏元娇的身子便晃了晃。
    她刚随着人群走出正厅,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忙赶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便拉着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媳妇儿,时间快来不及了,为夫今夜便得启程,你赶紧随为夫回府一趟,为夫有些事要跟你交代清楚。”
    “好。”
    听到江卓昀要走,苏元娇心里不舍,轻轻地咬了一下唇瓣,抬眸望向拉着自己往前走的夫君,像是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一样。
    思念的滋味,她尝过,这次又要分开,不知何时能再见。
    今日发生的事情很多,她受到的冲击不小,心中五味杂陈。
    唯有嘱咐自己的夫君一路平安,早日凯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些衣裳你带上,东夏不比咱们大庆,天气要潮湿一些,你多带点衣服方便换洗。”
    苏元娇将这些时日给江卓昀做的新衣服全部拿出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包袱中,又拿出鞋袜低声说道:“这些鞋袜你也带着,你是男人,鞋子损耗快,你多带几双,一别不时之需。还有这些药丸,你全都带上,指不定往后能用上。”
    江卓昀看着苏元娇忙活的身影,见她当真是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他带上,不由地拉住了她忙碌的身影,将人紧紧地扣入怀中,低叹着说道:‘这些东西就已经够了,其余的就不必了。为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夏,不能带太多东西,为夫会好好保重,你在京都城内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乖乖地等为夫回来。
    现在京都城内还有虎视眈眈的齐月国细作,外有嚣张跋扈的东夏士兵。
    大庆内忧外患,但凡离开自己媳妇儿孩子的身边,无论身在何处,江卓昀始终都不能放心。
    但是战争总要有人去喊停。
    才能让更多的人免受灾难。
    他并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大义之士,也不是一个勇猛的民族英雄。
    但是他很清楚,只要战争不止,他跟他的媳妇儿和孩子永远没有办法平静地生活。
    既然这样,那么这场战斗,就该由他去喊停。
    “好,我知道的。”
    苏元娇点头道:“你在外面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孩子你不用太担心,这京都城内什么都好,只要敌人没有打到京都城内来,我和苏苏就不会有危险。你要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等得越久,越是思念。
    江卓昀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俯身,不含任何邪念地在苏元娇的唇瓣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低声说道:“为夫得走了,你好生歇息吧!江家那边你不必每夜都去守灵,累了就回来睡,知道吗?”
    “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江卓昀。
    江卓昀背上包袱,正要转身,苏元娇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随后又轻轻放开,在江卓昀扭头望来时,才眸光微闪地问道:“在走之间,你不想去看看咱们儿子吗?”
    这段时间,江卓昀十分忙碌,算起来确实有好一阵时间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了。
    江卓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那便去看一眼吧!”
    “好,跟我来。”
    夫妻二人轻轻地推开厢房的门走进去,张氏急忙站起身来,屈膝行礼,苏元娇笑着摆摆手,拉着江卓昀走到了儿子的摇摇床前,只见儿子睡得十分香甜。
    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淡笑。
    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竟这般开怀。
    江卓昀伸手戳了戳自家儿子的小脸蛋,低声说道:“儿子,为父要远赴战场了,你作为男人,一定要快点长大,保护好你娘亲,知道吗?”
    苏元娇有些好笑:“儿子还小,你怎么就惦记着让他保护娘亲了?”
    “孩子就要从小教起。”
    江卓昀笑了一声,随后拉着苏元娇就走出了房门,低声说道:“娇娇,为夫走了,你要乖乖的。”
    “好,我知道了。”
    就算再舍不得,终究是要离别的。
    尽管苏元娇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但在离别来临的时候,苏元娇还是心头一颤,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江卓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舍地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你且回屋睡觉去!等你回屋躺下了,为夫便走。”
    “不,你先走,我想送你去门口。”
    苏元娇摇头,一脸不舍。
    江卓昀扬眉笑了:“不,为夫不想让你看见为夫离去的背影,为夫怕为夫一走,你就得哭。听话一点,赶紧去睡觉。”
    战场上瞬息万变。
    苏元娇也不敢多耽搁时间,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地回屋了,将蜡烛吹灭之后,她摸黑上了床榻,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半晌之后,也只能听见一些风声。
    这时,粉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姑爷已经走了。”
    哦,原来是已经走了。
    苏元娇轻呼了一口浊气,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明明身体已经极其疲乏,但她的脑子却十分清醒。
    直到外面泛起鱼肚白。
    她才意识到自己失眠了。
    在江卓昀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她彻夜未眠。
    “小姐,该起床了,江家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要让镇国将军入土为安了。”
    妙语在门外说道:“所以今日所有的江家亲戚都要赶去江家吊唁,夫人让我来叫您起床,莫要去太晚,省得让人笑话。”
    江文涛在东夏战死,士兵将他的尸体从战场上运送回京都城便用了整整十七天的时间,尸身已经腐烂,据说昨天开馆来看,早已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皇上便做主,让死者尽早入土为安。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爬起来,洗漱之后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头上不做任何装饰,素雅得过分。
    只是她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十分憔悴。
    妙语心疼道:“小姐,要不奴婢给你上一点胭脂吧!不然你这个样子让夫人瞧见了,定然会心疼的。”
    “不必了,就这样吧!”
    苏元娇摇头:“镇国将军乃是我的公爹,他已经身亡,我去他的灵堂还抹胭脂不像话。”
    妙语轻叹了一声:“那好吧!”
    今日除了萧淑钰,还有苏岑和苏元骁连带着崔莯一起跟着苏元娇一起去了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