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健康的生命，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好容易来到人间，迎接他们的却是亲生父母的毒手，想想就让人愤怒。

    眼见着杀死孩子这件事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卫东大声说：“他们这是在杀人。”

    但他的话被淹没了，孩子是很无辜，可是已经死了，在村民的心中，更同情的还是孩子的母亲，终究还是死人比活人重要。

    张卫东很想逃离，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村子，逃离这些三观不正的农村人。

    虽然可怜，但是更可恨。

    最后队长让张宝华给孩子订了个薄薄的木匣子，把孩子葬在乱葬岗。

    见杀死孩子的凶手就这样被轻轻放过，张卫东又急又恼，头晕目眩慢慢失去了知觉，恍惚中他听见关月玲焦急地摸着他的头接连问说：“怎么了，怎么了呀？”

    他感觉到很快张老七来了给自己打针。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憔悴的母亲立刻惊喜得说：“咚咚，你终于醒了。”

    “我……”

    “你感冒了，别说话多睡回。”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村里而是在雪白墙壁的医院。

    “你昏倒两天了，张老七治不好，我就把你送到县医院了。”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一脸的疲惫表明内心有多担心。

    “妈，你别担心，我已经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关月玲泪如雨下：“以后不要吓我，有什么不对就和我说。”

    两人正聊着，黄氏和张秉老两口拿着保温筒互相搀扶着走进来，黄氏一见他醒了扑过来大哭说：“乖孙子，你总算醒了呀，以后可不能吓唬奶奶。”

    老人被吓坏了。

    “我没事，爷爷奶奶，我这不是好了吗？”拱了拱胳膊他想表明自己有力气。

    “还说没事，你昏迷的两天，你妈二天二夜不吃不喝没合眼，你以后可不能再吓我们了。”

    “妈，都说我没事了，你怎么不睡觉？”摩挲着母亲的手，张卫东流泪。

    关月玲说：“没你爷说的那么夸张，我不困。”

    “我一直没问，咚咚到底是怎么生病的？”张秉忠要儿媳妇跟自己走到门口小声问。

    “他是被吓着了，那天大清早看见村里人淹死孩子。”

    “你怎么能让他看见那东西。”张秉忠指责。

    “爹，我以后会注意的。”关月玲完全不申辩，儿子病好了，她有什么委屈不能忍受。

    “爷爷，不怪我妈。”他为母亲争辩引得老头在外面笑了说：“我又没怪你妈，瞧你急的。”

    黄氏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咚咚，你想吃什么，奶回去给你做。”

    “奶奶，我想吃鱼，吃粥。”

    张秉忠正好回到病房笑了说：想吃饭好啊，我们正好给你带了肉粥过来，鱼要等我们回去你奶给你回去弄。

    关月玲说：“我去弄吧，你们腿脚不方便。”

    说话的功夫，三婶挺着肚子带着两个妹妹也来了，关月玲说：“你大着肚子怎么也跑来了？”

    “咚咚病了两天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他三婶啊，知道他爱吃鱼，我给他做了点。”

    大家一听都笑了说：“真巧。”

    张卫东左顾右看，每个人都用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忙说：“我真的没事啊，你们都别担心了。”

    珍珍奶声奶气的说：“哥哥懒，我都起床了，你还睡觉。”

    “珍珍批评我了啊，哥哥现在起来好不好。”

    “那你起来，起来就不是坏孩子了。”

    捏了捏她的小脸，听见黄氏发愁地说：“肚子尖尖的，这次一定是个男孩。”她的口气暴露了内心的担忧。

    李秀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张卫东斩钉截铁地说：“三婶这次怀的是弟弟。”

    李秀兰高兴地说：“要是弟弟，三婶可要谢谢咚咚的金口。”

    医生来了，确认他没事了，就让他们办出院手续回家静养。

    重生以来，张卫东第一次这么清闲，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就连张暮秋都来了，还给他抓了只黄鼠狼说是给他玩的。

    五叔就是这么二。

    大家哭笑不得骂了他一顿，把黄鼠狼放走了。

    一连躺了三天，关月玲才放心他真的好了，三天来，她简直形影不离，直到后来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生产队那边不能不回，临走还一再交代：“这阵子就留在城里，别回村了。”

    她是担心张卫东回去再看到什么东西。

    “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保证。”

    关月玲笑了说：“我信。”

    回到租的大院子，休息了两天觉得身体好了，张卫东对沈奇宁说：“咱们明天一起去趟上海。”

    沈奇宁没有问题，但是做通黄氏和张秉忠的工作不容易，最后张卫东答应带着父亲一起，他们才勉强答应。

    对于要去上海，张良川还是很期待地，一夜都没睡问儿子说：“我听说在上海吐口吐沫都要罚钱？”

    “随地吐痰肯定要罚钱的。”

    “那要是忍不住怎么办？”

    “忍不住就咽回去，你要是没有钱，就会被抓起来的。”

    张良川骂了一句，过了一会又问：“那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随便找个背人的地方尿呗。”

    咂咂嘴张良川说：“上海人真奇怪，管上面不管下面，下面不是更脏吗？”

    “他们可能是想弄点肥料种地吧。”

    张良川很认同。

    这逻辑，还真是没啥问题吧。

    去上海，张卫东要队长帮自己开始了证明的，沈奇宁拿着证明去买票，一连去了二天，才买到了二张座位，一张站票。

    早上六点多的火车，张良川一夜都没睡，估计在憧憬着大城市的繁华。

    张秉忠老两口坚持跟他们去了火车站，看他们上车。

    检票进站时，大家都拼了命的往前挤，都想提前上车，“急啥急，你赶火车呀？”张卫东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在后世的乘火车井然有序，人多但是有规矩，可是现在你要是不挤，真的可能被拉下。

    挤进车厢后，三人松了一口气，车厢里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满了人，可外面还有很多人没上来，列车员就在外面喊：“车厢里的乘客，再往里挤挤，方面下面的同志上车，”

    车厢里的人都听从列车员的安排，做着整体的平移，一点点倒出空间，后上来的人一个一个往里挪。

    比后世的上班族赶公交还要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