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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22节

      皇帝自也扫见了她们各有含义的神色,却无暇在这上面多费心,径自从离得最近的盘子中夹了片肉来,默了半天都没吃。

    七王这事他想想都烦。

    算来也不是大事。过了年关,七王就十四岁了,按规矩,皇子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要挑尚寝局大宫女到身边教“人事”,大多时候还会同时挑两个小官的女儿进来赐个位份服侍着,说白了就是民间的通房丫头和妾侍。

    这不值得生气,问题是在皇帝抽出心思来安排之前,太后先一步递了话来,说人挑好了,过了元宵给送进来。

    彼时皇帝正喝杏仁茶,听得禀话,一口茶呛住,那股杏仁香到现在还在鼻腔里氤氲呢……

    皇帝是太后的长子,太清楚太后的脾性了。她给七王挑了什么样的姑娘,他……他都不用问,看看旁边的惠妃淑妃就清楚了!

    不是说不好,就是……

    他是真不想让七弟也历一回这么糟心的事。

    感觉好像从心一直堵到嗓子,皇帝黑着张脸半天盯着筷子里那块肉没说话,直看得惠妃和淑妃都哑了。

    好一会儿,惠妃犹豫着唤了一声:“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清清嗓子,随口找话:“这什么肉?”

    “……”惠妃愣了一瞬才回说,“芋儿兔。”

    皇帝眉心忽地狠狠一搐,继而便把那块兔肉丢在了盘子里,没吃。

    .

    尚食局的宫女们回到后头的膳房,方才外面的动静女官们自然听说了,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不要命了是不是!”崔婉一记擀面杖敲在雪梨肩上,虽然落下时已经收了大半力气,还是疼得雪梨一颤。

    雪梨立刻欠身:“姐姐我错了!”

    认错认得特别快,之后也是崔婉斥她一句、她认一遍错,三五句过后崔婉就没脾气了,冷着脸丢下一句“清汤鹿肉丸的做法抄三百遍”然后就走了。

    雪梨喉中一哽,乖乖地应下来,崔婉扭头一走她就想哭了。

    ——三百遍啊!这是要抄一天一夜啊!而且那道菜的步骤还特别复杂,“鹿”字的笔画还特别的多!

    回房时已经戌时末刻,忙了一下午没歇,回屋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赶紧裁纸研墨。

    苏子娴没比她好到哪去,虽然没有带那么多小宫女的责任,但她好奇之下也跑出去看来着,罚抄二百遍酒香炖鹌鹑的做法,也是一夜睡不成的架势。

    饿得太厉害,雪梨抄着抄着就扛不住了,笔墨游走间,脑内的场景转得特别快:

    新鲜的鹿肉剁碎……

    加适当葱姜去腥提鲜……

    磕个鸡蛋让肉质变嫩……

    各样调味料慢慢调……

    撮肉丸……

    咕……

    肚子叫了一声,雪梨悲伤地趴在案上,手腕和胃一起疼,眼皮累得直打架。

    这个时候就特别想无忧无虑地一觉睡过去,长眠不起睡个昏天黑地!

    “快写啦。”苏子娴打着哈欠给她鼓劲,雪梨依旧趴着,连撑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我小歇一刻,你一会儿叫我。”

    也不知过了有没有一刻,传来“笃笃”地两声敲门声。

    雪梨睁开眼,案边烛光的黄晕映得一晃,举目看去,苏子娴打了个哈欠,已起身去开了门。

    “姐姐安。”张福贵一揖,而后目光绕过苏子娴看向雪梨,“阮姑娘,卫大人找您。”

    “……”雪梨依旧伏在案上赖了一会儿,使劲回回神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撑起身估摸了一下时辰,“很晚了啊……”

    至少亥时过半了。这个时辰除了御令卫,其他外臣都不能在宫里走动了呢。

    张福贵看她这没精打采的样子也知道她肯定不想出去,但又不好直接出去回了,为难道:“可卫大人已经来了。”

    雪梨无奈,又不愿给他惹麻烦。

    上回去宫正司那一遭事,她后来才知道是福贵帮了她。

    她总共挨了两板子,当场就不疼了,张福贵却是好几天走路都不利索,偏又没伤重到能告假歇息,那几日特别不好过。

    虽然她也又送点心又塞钱的诚恳道谢了吧,也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再麻烦张福贵一回。

    于是雪梨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强撑起身,去外面的水缸里打来飘着浮冰的冷水洗了吧脸,又简单地补了妆,而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卫忱就等在尚食局正门外。打从那日之后,他也不避人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干兄妹的关系在尚食局坐实了,明摆着给雪梨撑腰。

    听得脚步声响,卫忱回过头一瞧,就见雪梨脚下发飘地往这边来,十几步间已打了两个哈欠,整个人气色都不大好。

    他哑笑一声,索性上前扶了一把,哭笑不得地问她:“怎么了?”

    “好累啊……”雪梨只觉脚底下好像踩的不是实地,软绵绵的站不稳。反握住卫忱的胳膊借力站稳了些,抬头问他,“大人有事?”

    卫忱沉吟了片刻,轻一喟:“跟我来吧。”

    若不是差事已经应下来,他看她这副样子,真想让她回去睡觉。

    .

    雪梨就在混沌中跟着卫忱走了一路,觉得自己在边走边做梦。拐弯什么的根本反应不过来,卫忱扶了她好几次,她才没一头撞在红墙上。

    脚尖触及门槛时险些被绊个跟头,雪梨才稍回了魂,再度将眼睛睁大了些,看了看,原来已经到那小院前了。

    卫忱已举步入内,她跟着走进去。迷糊地看出几步外负手而立的是指挥使,她忍住下一个涌出来的哈欠,连见礼都是下意识的:“言大人。”

    言承淮当然看得出她精神不对头。

    ☆、第26章 启发

    小姑娘强打精神端正地坐在石案边,但耐不住哈欠连天。

    ……这个情境让言承淮特别尴尬。

    雪梨其实也特别尴尬,她很想好好说话、或者好好听言承淮说话,但她真的困啊!

    言承淮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感觉自己境地两难,为这点已然过去的事把困成这样的她叫出来特不合适,但叫都叫出来了,再直接让她回去也不合适。

    他看向卫忱,卫忱正仰头望天数星星,满脸写着“别问我”。

    于是言承淮又默了会儿,索性不想着“开口”了,弯腰一拎,把放在一边的食盒提到了桌上。

    食盒打开,里面一碗腊八粥、一盘蟹粉豆腐、一笼灌汤包、一碟豆沙酥,香味一飘出来……

    雪梨果然眼睛就亮了!

    ——她不止很困,她还很饿啊!

    “快吃。”言承淮忍着没笑,把腊八粥和灌汤包推到她面前,蟹粉豆腐和豆沙酥放在旁边。

    她困得特别迷糊,吃着东西眼睛都睁不动,同时又是一脸享受美食的样子。平日明亮的水眸眯成一条弯弯的缝,脸上的困顿让她看上去有点像喝得微醉了。

    吃了个灌汤包之后,雪梨反应过来,望一望他:“大人怎么知道奴婢饿了?”

    “今天腊八,宫宴散时很晚了,料你要么没吃、要么没好好吃。”言承淮微一笑,静了一瞬,问她,“每次宫宴都把你们累成这样?”

    雪梨摇头,又小打了个哈欠:“其实宫宴还好,不过女史姐姐罚奴婢抄三百遍清汤鹿肉丸的做法,今晚是睡不成了。”

    ……罚抄三百遍清汤鹿肉丸的做法?

    这惩罚方式在言承淮和卫忱听来都很新奇,再看看她的一脸困,卫忱道:“干什么这么罚你?”

    一时没听到答话。

    雪梨的视线全落在眼前的粥碗里,瓷匙在里面舀着,眉头愈蹙愈深。

    二人被引得和她一同看去,正不知她在看什么,便听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紧张得有点哽咽发虚:“大人……这是御膳房做的。”

    她这都不是问句,说得十分肯定。言承淮心里一搐,没有否认的余地:“是……你怎么知道?”

    “民间的腊八粥多有桂圆和百合,宫里也是这么做的,给各宫嫔妃呈去的都有……”她抬头看向指挥使,翕动的薄唇有点发白,“但陛下不喜欢这两样,所以从来不敢放。尚食局知道、御膳房也知道。”

    她说完就把手里的瓷匙放下了,端正地坐着,碰也不碰那粥,也不再动其他几样吃的。低头绞着衣袖,好像连困意也没了。

    二人猜着她在想什么,互一对视,卫忱笑道:“是御膳房的也无妨。我们方才去禀事,顺口要了来罢了。”

    雪梨稍抬了抬眼,看看眼前的好吃的又看向卫忱,神色突然变得特别认真:“大人,对您来说‘顺口’的事,对奴婢来说可能是会要命的。”

    鲜少见她这么严肃,卫忱微讶,言承淮笑音短促:“不至于。要找你的麻烦就得先找我们,御膳房没那个胆子。”

    “可是陛下有啊……”雪梨明眸圆睁,脱口而出。

    这回言承淮也没话了,特别好奇她是怎么想的,卫忱则失笑说:“陛下没那个闲心。”

    雪梨沉默着,心里可矛盾了。

    眼前的东西很好吃啊,而且她也觉得皇帝应该没那个闲心查这种小事。但是另一面,她又不敢忘了皇帝是九五之尊、手握生杀大权,而且喜怒无常。

    这三条放在一起,就足够她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何况今天她离皇帝几丈之遥,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御前的人拖下去罚。

    虽然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没事了吧,但想想也后怕啊……

    在雪梨眼里,皇帝绝对是个能躲多远就要躲多远的人。就说这粥的事,即便她有理由相信皇帝不会在意、甚至不会知道,但又始终挥不开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

    怎么说呢?她觉得皇宫是皇帝的,他要知道什么事,大概都能知道吧?所以万一他知道了呢?万一他在意了呢?

    就算是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赌,她认真觉得自己的命比这几道吃的值钱多了!

    于是雪梨那一脸严肃未变,望向指挥使,分析得一本正经:“指挥使大人,奴婢跟您和卫大人不一样,你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奴婢这里可能就真的要命了!看,之前那个金钗……多亏了卫大人搭救,可奴婢不能事事都盼着卫大人来救啊!”

    打那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加倍当心才是最要紧的,自己时刻谨慎比出了事求助于旁人要保险多了。她宁可自己在规矩的事上“矫枉过正”,也不想再进一次宫正司的大门。

    “而且、而且……”她打了个磕巴,有点不好意思地续说:“奴婢这三年在尚食局,没正经历过什么事,好多事搁到眼前也不懂,非得出事了才恍然大悟知道轻重,好悬!”

    按理说她能说出的道理应该是很简单的,这回却让言承淮和卫忱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太能体会她的这种夸张的恐惧——主要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翻来覆去地一想,言承淮嗅出了点惊弓之鸟的味道。理解她年纪小,宫正司的事把她吓得够呛,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往前一推:“你想想这个。”

    ……这是什么?

    她疑惑拿起,听得他又道:“你要避事不错,可不能逮什么避什么,究竟要避哪一样总得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