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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陈深的眼泪

      紧闭着的郡王府大门再次被打开。

    陈深站在台阶上,心莫名其妙的揪了起来。

    他内心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在深情地感慨,“她还记得你,她没有忘记你,她不舍的让你立在门外,她心底还是有你的。”

    一个则在冷漠的嘲笑,“你在痴心妄想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做梦,发生了那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还会原谅你,难道你不了解她的性格吗?”

    陈深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他的情感偏向第一个小人,但他的理智已经站在了第二个小人的身边。

    没人能说清楚他现在的心情。

    期待,紧张,局促,害怕,愧疚,懊悔。

    五味杂陈,不外如是。

    然而当陈深抬起头,看到的不是年轻活泼的少女,而是一个肚子微挺的少妇时,他愣住了。

    这个人,他有印象,也听过鹊儿叫她娘,听说她后来做了清平郡王妃,身份高不可攀。

    出于礼数,也出于心底那点不可告人的妄想,陈深十分利落的行了个大礼,“见过郡王妃,小子陈深,给郡王妃见礼。”

    乔连连淡漠地望着他,身形微动,避开了他的礼。

    “新任吏部侍郎,本郡王妃可不敢受你这么大的礼。”她语气比表情更淡漠,“听说吏部侍郎在清平郡王府门口迟迟不走,可是有什么事要找郡王爷?他进宫去了,不在府中,可能吏部侍郎要扑个空了。”

    陈深嘴唇轻抿,俊秀的表情微凝,“我……我不是来找郡王爷的。”

    “哦?”乔连连明知故问,“那吏部侍郎大人是来找谁的?”

    有些时候,厚着脸皮站过来容易,但真要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该何其困难。

    饶是城府深如陈深,也是嘴唇抖索了半晌,才勉强从胸腔中震出那个许久都没提及过的名字,“我来……我来找小鹊。”

    鹊儿,小鹊,鹊丫头,虞非鹊,蕙长公主。

    她的名称很多,但在陈深的心理,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小鹊。

    当初那个温柔腼腆,仗义执言,闺秀的外表下装着赤城内心的姑娘,她自称小鹊,眼睛会发光,笑容清甜,有时候会傻傻笨笨的,关键时候又精明利落。

    她是那样矛盾的人,却那样的吸引着他。

    让他即使在陌生的地方吃苦受罪,也难以放下。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光明正大的站在眼光下,即使内心不堪,但也想努力的去面对她。

    陈深重重的吸了一口气,鼓起半辈子的勇气,郑重道,“郡王妃,陈深来找小鹊,一年前不小心弄丢了她,现在想重新把她找回来。”

    如此文绉绉的说法,要不是乔连连亲眼看见虞非鹊再经历变故后变成了什么样,还真差点让这小子给整感动了。

    “可惜啊。”清平郡王妃叹了口气,“可惜啊。”

    陈深心底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郡王妃说什么可惜。”

    “我是说当初可惜了。”乔连连淡漠道,“一念之差,两个本来可以有交集的人,现在却要成为陌路,就因为当初一个念头,实在是令人惋惜。”

    她嘴里说的是惋惜,表情却没有任何动容,眼底更全是冷意,显然是在提醒陈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做错的事情,就是做错的事情。

    陈深想到自己当初的绝情,想到虞非鹊声嘶力竭的表情,想到她的眼泪,心顿时碎裂成了渣。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错,是我……”他结结巴巴道,“郡王妃,都是我的错,现在陈深知错了,陈深后悔了,陈深想要一个补偿的机会,可以吗?让我补偿小鹊,用一辈子去补偿。”

    乔连连能看出来陈深是真的后悔了。

    他也是真心想补偿虞非鹊。

    可心脏是肉做的,你在上头挖一个窟窿,再拿什么都补不起来了。

    裂冰无润,破镜难圆。

    人的记忆不会有自动愈合的功能。

    “错了就是错了,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吏部侍郎大人要是真对鹊儿有几分真心,就离她远远地,不要让她因为看到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乔连连冷冷地告诫,“她已经为你难过了一次,你不想让她再为你难过第二次吧。”

    陈深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清平郡王妃并不支持他再接近小鹊,还警告了他。

    “而且,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乔连连又道,“要是京城还是从前的局势,鹊儿只是那个普普通通不受宠的公主,你的补偿也许还有点用处。可现在,她的亲哥哥是新皇,她是有封号有封地有帝宠的大长公主,你的那点补偿对她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你再试图靠近鹊儿,本郡王妃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居心不良,想要仗大长公主的势为己所用了!”

    乔连连冷冰冰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才开启了没多久的清平郡王府大门再次被关闭。

    一天之内吃了两次闭门羹的男人呆立原地,好大会子才失魂落魄的蹲**,双手捂住脸颊,一动不动。

    有慢吞吞走过的路人疑惑地看了他两眼,仿佛听到了男子的啜泣声,可再听两耳朵,又什么都没了。

    乔连连也在门后听了片刻才离去的。

    流棋耳朵比她好使,待走到连心院门口位置,小丫鬟低声咕哝,“吏部侍郎大人哭了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陈深能哭出来,说明是真的走了心。

    可那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上,动了心的人何其多,得不到真爱的人又何其多,他陈深不过是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买了个单罢了。

    乔连连不以为意,走进院子里,看到小歌儿正在吃热气腾腾的地三鲜。

    油炸过的茄块和土豆,浸润在搅拌好的三鲜汁里,用大火煮沸煮粘,让每一块菜都裹上半透微黏的酱汁,并上新鲜青椒的香气,每一口都汁味十足。

    看虞非歌吃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份地三鲜做的相当成功。

    乔连连微微一笑,余光一扫,没有看到虞非鹊,不禁眉头微挑,问了一句,“鹊儿呢?”

    李春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乔连连表情一收,看了一眼流棋,扭头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