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看祝雪晴这样子，觉得真是可爱极了，被她逗笑了，说：“我们别在这互相赞美了，赶快洗漱吧，还要去食堂吃早餐呢！”

    出去招生肯定要被晒的，沈迪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下身是米色长裤，都是休闲装。这是沈迪最喜欢的装扮，随性随意。

    沈迪想起以前在杭州上班，李校长要求老师上班全部着统一工作服。她觉得，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裹在衬衫和一步套裙里面，真不是滋味。每次上班时间穿上工作服，她总会想起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套中人》里的别里科夫，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被套在了衣服里面的套中人。这李校长毕竟年纪大，在某些方面，思想上有时总是转不过弯来。

    两人一起来到食堂，却见吃早餐的人似乎并不多。沈迪心里直嘀咕：两百来号人呢，都到哪去了？

    早餐是鸡蛋面。吃早餐时，沈迪和祝雪晴聊到了工作服的事情。

    祝雪晴笑着说：“你放心啦！我们学校的老板喜欢看美女，不会要我们穿工作服的。”

    “你怎么知道的？”沈迪问。

    “听蔡老师说的啦。”祝雪晴说。

    食堂的四周全是大型玻璃门窗，透过玻璃，沈迪看见靠近校园后门的停车场有校车开动过来。“是不是就要出发了啊？你看校车都开过来了。”沈迪指向远处。

    祝雪晴坐在沈迪对面，转过身去看，嘴里含着面，“唔唔”地点着头。已经有老师陆续出现在食堂前的空地上了。祝雪晴终于嚼完了嘴里的面，说：“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沈迪点点头，赶紧扒了几口。

    两人匆忙吃完早饭，来到大家聚集的空地上。老师们三五成群的都在聊着天。不一会儿，校车已经集合完毕。二十二台大型大巴校车，仿佛一个个钢铁侠般赫然摆在眼前。沈迪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架势，在杭州时，因全部学生都是走读生，学校是没有校车的。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得直逼人眼，校车的车窗折射出的阳光更是扎眼。

    接着，章主任拿着话筒出现了，校园的广播音箱里传出了他的声音：各招生组长注意，请各组迅速到校办公室去领取招生简章。各招生组长注意，请各组迅速到校办公室去领取招生简章。

    沈迪站在太阳底下眯缝着眼睛朝四处看，老师们都向各自所属的车号走去。沈迪和祝雪晴不同组，一个在6组，一个在2组。两人互相道了声别，走到各自所在的组。

    走到6号车边，沈迪听到组长刘宏明在招呼一些男老师去校办公室抬招生简章。她心想：是有多少简章要发的？居然要用抬的！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四位老师陆续抬了两箱招生简章上校车，组长刘宏明也一个人扛了一箱上去。刘宏明个子还算高，大概有一米七八，但是人有点胖，歪着身子扛箱子上校车的样子颇为滑稽。沈迪看到，忍不住轻笑了声。

    章主任又发话了：“各组迅速去仓库领取招生工具！各组迅速去仓库领取招生工具！”“招生工具？招生还要工具的？”沈迪纳闷地想。

    刘宏明这会儿已经下了车，正带着全部组员前往仓库。他让女老师们在仓库门口等着，跟着几个男老师进了仓库。等他们出来，沈迪看到，原来所谓的招生工具，就是铁架子、木板、凳子和红布。红布上写着“碧天学校招生咨询点”。沈迪想，原来是要设点摆摊啊。她突然想到小时候看见的卖大白菜的人摆摊的模样了，又想起很快自己就要这个样子去招生，她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一共五套，数一数，看对不对数。”刘宏明和一个老师数着。

    章主任的声音再次从广播中响起：“请各组老师全部上校车，准备出发！”

    沈迪跟着其他老师把招生工具搬上了校车。老师们悉数上了校车，刘宏明指着头排座位上的一叠蓝色硬壳纸袋子，说：“请每位老师取一个招生袋。”沈迪看到袋子上印有“碧天学校”、“香城市一级学校”的字眼，心想：学校还真是无处不宣传啊。

    校车发动了，经过校长室前面的空地时，沈迪看到车窗外站着校长、黎总，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人，三个人看着一辆辆校车经过。

    出了校门，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老师玩笑似地说：“我们亲爱的洛大董事长可真够积极啊，这么早就拉着黎总和校长，来监督我们有没有开工了。”

    几个老师也都笑了起来。刘宏明也笑了，转过头说：“陈老师，这还算好的了。说不定，过一会儿他心血来潮，还要开着他的宝马车到处转一转，瞅一瞅我们有没偷懒呢！”

    司机也大声笑着，说：“你们不知道。这洛董老早就来了，我们给校车加油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盯着，生怕我们把他的汽油给偷吃了。”大家一阵哄笑。

    沈迪心下明白了：哦，中间那个人就是董事长啊。大家这么说他，倒像是在调侃他似的，似乎在大家的心里，这个洛董就是个吝啬鬼一般。

    刘宏明这时站了起来，从后到前数了数人头数，又拿出名单，说：“现在点下名啊，有几个新老师，点到你们的时候麻烦举下手，大家好相互认识。”包括刘宏明在内，招生组共十一个人。除了沈迪，还有两名新老师，一女一男。点完名，刘宏明低头用笔一个一个勾了下，又抬头扬起名册说：“回去后，我们敬爱的洛董要亲自查看的。”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沈迪想：敢情这个洛董都快成大家的笑料了。

    不多会儿，似乎到了招生线路。刘宏明陆续安排几个老师搬着招生工具下车。招生点都设在市场口，或商业区附近等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

    很快又到了观光公园门口，刘宏明让沈迪和一个姓樊的男老师搭档，在门口摆摊点。两人下了车，安放好摊位坐下。樊老师从招生袋子里拿出事先准备的一叠招生简章，摆在了摊位上。沈迪越发觉得，两个人这样子，活脱脱市场里头卖大白菜的了。她不可思议地想：原来教育资源也可以当做买卖摆在摊位上推销的。樊老师又拿出笔，在招生简章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又问了沈迪的电话，一并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