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衣便问：“当年，我娘退了镇北王府的婚约，嫁给了爹爹。是因为你们彼此互相爱慕么？”

    她用的“爱慕”。

    倘若不是因为爱，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退婚，还是镇北王的婚，对陶氏来说，后果很严重的。直到她故去多年，还要背负着骂名！

    有婚约的时候，跟其他男人暗生情愫、退婚另嫁？

    她那属于不贞，在封建礼教的条条框框下，若不是皇帝横插一脚赐了婚，陶氏被浸猪笼都有可能。

    萧原没想到，“儿子”竟然要问过去的事。

    他面露赧颜，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见萧锦衣一本正经，等着他回答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其实，我早就对你母亲心生爱慕，只不过因为她有婚约在身，故而我一直克制。但后来，发现她并不喜欢镇北王，给我的目光反而多一些，我就克制不住了。”

    男人么，喜欢的女人对自己释放出了“我也喜欢你”的讯号，还能克制得住的有几人？

    谈及这件事，萧原面露愧色，道：“是我的不克制，让你母亲背负了骂名。也因此，让镇北王被人背后笑话。”

    萧锦衣点点头：“难怪爹爹对我们姐弟俩是这样疼爱。”

    虽说，男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有感情的，但如果他深爱为他生儿育女的这个人，这种疼爱就更上一层楼了。

    萧原作为父亲是称职的，即便堆金积玉并非他心爱的女人所出，依然有着父亲的慈爱。

    那么问题来了！

    萧锦衣对上了萧原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爹爹真心爱慕我娘，却又为何……三妻四妾？”

    这个问题，让萧原脸色僵硬起来。

    确实是尴尬！

    见状，萧锦衣担心他不肯说，又道：“爹爹，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我们接下来的局面也很紧要。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她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倘若我娘过世之后你才娶了苏百香这个侧夫人，男人么，不能守贞一辈子，我是可以理解的。”

    萧锦衣学医的，特别了解生理上的一些规律。

    譬如，男人生理上的需求，那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的。说句粗俗的话：那玩意儿自己要硬，不是心理上生出来的反应，而是身体的本能！

    长期隐忍克制，反而可能出病。

    大部分的女人离婚、丧偶后，若选择再婚，多半是因为她没有办法自食其力。

    经济独立、思想独立的女人，多数宁愿独身、追求自强、与自由。

    而大部分的男人选择再婚，更多的可能是因为身体需要，另外，家庭也需要。

    能为心爱女人守贞一生，占非常微小的一部分。

    但——

    萧原不在此例。

    因为，萧积玉是在金玉满堂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怀上了的！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萧原在陶氏怀孕期间，身体出轨，睡了苏百香，搞大了苏百香的肚子！

    龙凤胎生下来几个月后，苏百香也生下了萧积玉。

    萧锦衣又问：“爹爹是在我娘怀着我和我姐的时候，迎娶苏夫人的？”

    不是正妻，但苏百香严格来说也不是个妾，她是有名分的三妻中的侧室。也是夫人，而不是姨娘。

    她看起来很平静，但这个话题对萧原来说，很是沉重。

    “你问这些问题，是为何？”萧原的脸色越发沉郁起来。

    重重地叹息。

    可见，这件事是他的心头疮疤。

    若非有必要，萧锦衣并不是非要解开他人创伤的人，可当年的往事，关系到定国公府的未来！

    “爹爹，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我。”萧锦衣面容严整地道：“你也知晓，定国公府如今看似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平静表面下暗波汹涌。不知全局，我将来如何把舵？”

    尽管，她是女儿，真正的小公爷、未来的世子是萧满堂。

    可她现在穿着萧满堂的皮啊！

    “罢了，你也长大了，这件事迟早也该你知晓。”萧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关乎着定国公府的未来，解开老疮疤，他也得正视！

    他说道：“你母亲怀着你们姐弟五个月的时候，那一日，镇北王府为老王妃贺寿。你母亲身子不方便，加上……她退过镇北王的婚，故而只得我单独前往。”

    萧锦衣：“……”

    她默了默，问：“然后，你就被人暗算了？”

    萧原刮了刮自己的脸皮，十分难为情，道：“苏家……”

    “其实早先也有找人帮忙拉媒问过我这边，说是我已经娶妻数年过去、侧室尚未有人，苏家还有一位嫡女，愿意过来做侧室。”

    “我心里只有你母亲，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受这种委屈。”

    “那件事过后，苏家没有再问了，我还以为不了了之了吧。”

    “此后就算偶尔见到苏家这位尚未婚配的嫡女，也是点头之交，哪怕看得出来她很想与我多谈一些话，但我为了避嫌，并未与她多做交谈。”

    “那一日在镇北王府……”

    谈到这件事，萧原的脸色都涨红了：“你也知晓，因为抢了他的未婚妻，我在镇北王面前素来得退让几分。他不断地灌我喝酒，我也只能领受。”

    可以说，镇北王给他气受，他心有亏欠也只能隐忍。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哪怕尚未成婚，夺人未婚妻，也算一个大仇了。

    萧锦衣一脸无语，道：“因此，是镇北王把苏夫人给送上你的床，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被迫对她负责？”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有细查。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萧原赧然，叹了一口气，道：“镇北王老王妃过寿，人太多了。发生了这样的丑闻，这么多眼睛盯着。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对她负责，迎进门来做了侧室。”

    萧锦衣的问题又来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么多，为何从未听闻？”

    萧原答道：“此事，当然还是先帝开了口，命知情人三缄其口。人，让我娶了；事，休要再提。”

    “那其他几位侍妾呢？”萧锦衣算是知道苏百香是怎么进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