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办事利落，第二天晏小钥走进训练室的时候，就看到徐远帆和贺菲菲已经在了。

    两人坐在一起，齐齐抬头看来，这场景……莫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过这一次，徐远帆没有主动招呼，被撞破那样的事情，就是心机手段厉害，也毕竟还年轻，所以不免有些尴尬。

    晏小钥定了定神，径直走了过去。

    “小钥……”徐远帆干巴巴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贺菲菲直接站了起来，问：“你想做什么？”

    晏小钥说：“我来上课呀！”

    贺菲菲噎了一下。

    这个点来培训室，除了上课还能是什么，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果然，就听晏小钥又说：“顺便向你们学习学习。”

    贺菲菲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晏小钥从背包里掏出两份剧本，递给了他们：“咱们是差不多时间签约的，勉强算得上是同期的了，现在你们都进剧组正式拍戏了，我连边都还摸不着，想来应该是演技不行，所以才想请你们指点一下！”

    贺菲菲和徐远帆低头一看，真的是剧本，而且这剧本眼熟得很，就是晏小钥第一次来上课的时候，他们一起合作的那幕《刺客》里的场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她竟然又拿了出来，说是要请他们指点，肯定不安什么好心——贺菲菲以己度人，不想答应，但训练室里可不止他们三个人，其他的新人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然后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起哄着叫他们答应，美曰其名是也想学习学习。

    贺菲菲皱着眉，似乎很为难：“授课内容是孟老师定的，我们最好不要随意更改，惹她不高兴。”

    围观的人一听孟丽萍会不高兴，没敢再起哄，正要散开，却听后面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我会不高兴的！”

    众人转头一看，竟是孟丽萍。

    上课时间快到了，她就是提前几分钟过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不声不响地进来，也没打招呼，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现在冷不丁开口，简直就要吓死个人！

    贺菲菲的脸色就被她吓白了些。

    孟丽萍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从晏小钥手里拿了一份剧本过去，翻开看了看，内容就是她之前上课时的那些，不多不少，就问：“你今天想用这个剧本，为什么？”

    晏小钥说：“上次没有演好，所以想再试一次。”

    上次何止是没有演好，还落下了一个“新来的拖了后腿”的印象——孟丽萍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但她记性不错，都还记得，于是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过去，那今天就还是用这个剧本，也叫我看看这么多天后，你们的进步。”

    老师都发话了，自然没人敢说不好。

    这剧本之前演过，还被曹坤老师捡去用过一次，台词剧情都是熟悉的，不过孟丽萍还是叫助理去复印了十多份，人手一份地分发下去，给他们时间准备。晏小钥自然还是和贺菲菲徐远帆一组，不过排戏对台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大眼瞪小眼，尴尬得要命。

    徐远帆凑过来，低声问：“小钥，你到底想干什么？”

    晏小钥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听说你在《那年正青春》里面演了男三号，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我们关系这么好，要不也带带我？”

    徐远帆表情僵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贺菲菲一把拉走了，还丢了一句：“痴心妄想！”

    晏小钥也不介意，只准备自己的戏。

    孟丽萍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准备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地点了晏小钥他们这组。角色分配还是和前一次一样，贺菲菲演姐姐阿四，晏小钥是妹妹小六，马公子还是徐远帆。

    这一场戏，是从小六假扮丫鬟，给马公子送药开始的。

    晏小钥用剧本当托盘，做了个敲门的手势，来开门的是贺菲菲，看到她后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小六，你怎么来了？”

    “阿姐，你这次走得有些久，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晏小钥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仿若天真无邪的笑，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对唯一的亲人带着舔犊，又有些委屈。

    贺菲菲愣了一下，说：“你先回去，阿姐很快就……”

    没等她说完，晏小钥就道：“我不！”

    她的声量略微提高，不远处演马公子的徐远帆听到了，立马咳了两声，问：“谁在外面？怎么不进来？”

    晏小钥扬声说：“公子，我来送药的。”

    阿四没能阻止她开口，也就不能阻止她进门，两人一前一后往徐远帆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马公子正伏在桌子上给出远门的父亲写信，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口问了句：“看着很眼生，你是新来的？”

    阿四生怕她答错什么，把自己也给暴露了，忙道：“她原在后院帮忙，今天家中事忙，就被临时叫过来送药。”

    这理由其实很牵强，送药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事情，怎么会随便交给一个眼生的丫鬟——但马公子纯善单纯，只“哦”了一声，就又埋头写信了。

    小六跟在阿四后面缓步过去，放下托盘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露了出来，只是没等她刺出去，就被阿四一把抓住了，小六不肯放手——两个训练有素的刺客在马公子身后无声地交了一轮手，最后阿四技高一筹，将小六扯进了净手用的小隔间。

    马公子一无所觉，只埋头写字。

    两人到了被圈出来当做小隔间的范围内，小六就停止了挣扎，阿四却似乎还不放心，仍然紧紧抓着她的手，说：“你那些本事大多是我教的，还敢在我面前动刀子！”

    她语气凌厉，隐隐有质问之意。

    小六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儿小委屈：“他死了，阿姐就能跟我回去了。”

    阿四皱眉道：“这是我的任务，与你何干？”

    她说完这一句，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按照原本的剧本，阿四紧接着还说了一句“小六乖，你先回去”，然后小六会回一句“我不回去”，因为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还引来了马公子的主意——前一次贺菲菲是按照剧本说了这句的，但这次也不知道是忘词了，还是故意的，她顿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

    这场戏的节奏，因为她的断词，出现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