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自认为猜中了楚锐不能言说的隐秘心思，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莫名兴奋，不到两天，就把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

    晏小钥也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毕竟自己经纪人都嫌麻烦没搭理她，别人家的非亲非故还不得拖上些日子，所以接到方克的电话时，她几乎以为是楚锐反悔不打算帮忙了。

    “徐远帆和贺菲菲是情侣关系，已经交往快一年了。”

    方大经纪人一张口，就把最紧要的先点了出来，然后才开始说细节。

    “他们两个是一起签约的，韩美琴肯定知道，大概觉得新人之间这样的关系不利于发展，所以在公司里面，被要求保密了。至于他们在你面前表现的不对盘，你可以当做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也可以理解成蓄意为之。”

    晏小钥想都没想，牙齿磨得嘎吱响：“肯定是蓄意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若有似无的。

    方克顿了顿，才跟她确认：“没记错的话，那天在电梯里遇到你和徐远帆的时候，你们是正打算去对戏？”

    那天撞破活春宫，回来之后晏小钥也把这些天的事情前后捋了一遍，心里早就怀疑了：“他帮我对戏，其实是为了把剧本偷渡给贺菲菲，好叫她也提前准备？”

    方克“嗯”了一声，又问：“试镜那天，你是不是还跟他在影城门口那个馄饨店里面吃过馄饨呀？”

    晏小钥瞪大了眼：“难道……”

    “他串通店里面的帮厨，你们那桌的醋罐里，多加了点料。”

    方克的话，叫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结果方克竟然继续说“不过这些都是小手段，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后面？”

    晏小钥有些吃惊，她以为真相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下文。

    就听方克在电话里问：“如果我说，韩女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让贺菲菲代你去试镜，你怎么想？”

    这下晏小钥真的懵了。

    “《那年正青春》这部剧，银艺也参与了投资的。你刚入行，所以不知道，像这种投资方介绍去的角色，迟到个把小时的，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你晕倒之后，贺菲菲去了剧组，跟尤副导说你有事去不了，所以韩女士叫她来顶替。”

    说白了，就是她假借了韩美琴的名义。

    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角色易主，根本瞒不了经纪人！——但晏小钥想起那天她去找韩美琴的场面，实在很难想象她一开始竟然是不知情的！

    “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了……”方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是韩美琴手里的艺人，贺菲菲也是。你们无论是谁拿到角色，对韩女士而言，其实都不算是浪费——甚至她还会觉得，能从你手里抢到角色的贺菲菲，比你有本事多了！”

    所以，韩女士知道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将错就错了。

    在韩女士眼里，她只是一个没本事的，连放到她手边上的角色都保不住……这么没用，自然没有什么好维护的。

    最后方克说：“他们把握住了韩美琴的心思和行事，才是能从你手里抢到角色的关键。”

    他们把握住了人心，这才是最厉害也最致命的地方！

    晏小钥半晌没吭声，只死死地攥着手机，直用力得指节发白。

    这才是娱乐圈的真面目，尔虞我诈，不择手段！而这些，不过才刚刚开始，她如果还想坚持走下去，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的！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

    她低喃了一句，话出口后才回过神来，后面的话就没有说下去。到这会儿，所有的事情都清楚明白了，方大经纪人出手，果然不一般。

    她正要道谢，电话那头的人却忽然问：“是不是怕了？”

    ——这声音，不是方克。

    ——而是楚锐。

    他果然就在方克边上，肯定是听到她无意识说出口的半句低喃了。晏小钥以为他会说“知道怕了，就趁早放弃”这样的话来，结果他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却说：“心机和手段，并不是全部。你知道对于演员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吗？”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晏小钥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是演技。”

    剧团里的老师曾经说过，演技于演员而言，就像是士兵手里的枪，那是依凭，也是武器！

    电话那头，楚锐轻笑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很快，方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这边就先挂了。”

    晏小钥忙说：“方先生，我可不可以再请你帮个忙？”

    方克顿了顿：“你说。”

    晏小钥轻轻地说，语气平静：“下次上孟老师的课，能不能帮我把他们两个都要约出来？”

    她和徐远帆贺菲菲都是加过微信好友交换过手机号的，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再敷衍她了，当天晚上她就发现好友已经被删了，估计她开口，那两人肯定不会来。这事情，与其找韩美琴出面，倒不如请方克帮忙。

    方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前因后果都帮她查了，请人到公司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情，当即就应下了。

    等她挂了电话，坐在她对面的萧湘才问：“你打算做什么？”

    晏小钥刚才还气得直磨牙，这会儿看上去竟然很平静，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两口，才说：“这还用问嘛，请他们上课呀！”

    萧湘无语，还想再问，但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就见店里挂着的电视里，正在重播昨晚上的综艺节目，请的嘉宾正好是曲骄阳。

    镜头里的曲骄阳时尚帅气，桀骜而自信，从容地跟主持人做着互动。

    “我们都知道，骄阳王子还没有女朋友，所以就想知道，骄阳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

    “啊……这个问题，还真没什么经验，不过最好还是要漂亮的，这样赏心悦目，相处起来肯定轻松一些。”

    “骄阳还真是诚实，我还以为会选温顺听话的妹子呢。”

    “那也太无趣了……女朋友嘛，闹闹脾气也是情绪，要不怎么说，女朋友是拿来哄的呢。”

    “哈哈哈，一听这话就知道，骄阳肯定会是个好男朋友，各路妹子快要抓紧了呀！”

    主持人和曲骄阳一问一答，轻松惬意。

    萧湘啐了一声：“渣货！”

    竟然还好意思说女朋友是拿来哄的，亏不亏心呀！

    晏小钥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她怔怔地盯着屏幕，好似失了神，萧湘都在考虑要不要安慰两句了，她却嘘了口气，说：“还好没有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