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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名不副实

      九英馆虽然不算狭窄,但骤然来了好几个主位,再加上她们的侍者,顿时就显得拥挤起来。

    云风篁见了,就有些啼笑皆非,道:“怎么都过来了?如此席上可不是要冷清?”

    “闻说娘娘伤着了,妾身心急如焚,哪儿还顾得上其他?”伊杏恩闻言就抢先道,“未知娘娘可曾召太医?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曲红篆晚了一步,按下懊恼,跟着嘘寒问暖,诸妃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宴饮并不重要,贵妃娘娘的玉体安康才紧要。

    这些是跟云风篁亲近的妃子们,甚至顾皇后脱不开身,也专门派遣了近侍过来慰问,表示贵妃如果实在不舒服,不如安排船只送她回绚晴宫去歇息。

    “只是些许小恙,不打紧的。”云风篁对皇后的近侍当然不会说真话,反正她坐在椅子上,裙摆委地,自己不说,外人也看不出来好坏,只道,“歇这么会儿已经好多了。”

    打发了顾箴派来的人,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亲信党羽们,就问起今日宴饮的经过。

    这次曲红篆率先开口了,说今日的宴饮没什么新意,跟之前差不多,这会儿因为酒过三巡,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略吃几盏酒水就有些乏,故而很快就由淳嘉陪着到后头休憩去了。

    祖孙俩一走,两位皇太后也很快寻了理由离席。

    如此底下就松快起来……主殿之中坐着的,不是宫妃就是重臣,今儿个都是做陪客的,也还罢了,外间列席的,那就活泼了。

    曲红篆含蓄的表示,她们来的路上,遇见了好几拨人避之不及上来请安,不外乎是某某家小姐,或者某府家公子,理由千篇一律,都是宴饮中途不胜酒力,想出来散一散。

    实际上就是互相物色。

    提到这个话题,九英馆的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大家面上都有些戏谑。

    云风篁也笑,打趣着问:“可见着什么出挑的?也给你们家里姊妹兄弟的掌掌眼。”

    伊杏恩同曲红篆出身寒微,家里兄弟姐妹可没资格跟今儿个能来赴宴的人家结亲,闻言但笑不语。

    德妃则说道:“刚刚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却是打算为明惠长公主殿下寻摸呢。既然如此,咱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也不止长公主殿下。”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贾蘋叶连忙说道,“方才太皇太后不是也说了吗?昆泽郡主也该议亲了,今儿个太后娘娘她们怕是也要给郡主相看一番,就是不知道谁家子弟有这个福气。”

    一群人于是议论了一番两位金枝玉叶的婚事,看看时辰差不多,云风篁也就让她们回去席上了:“就算今儿个大家都是陪客,那也没有说一直将人晾在席上,让皇后娘娘一个人撑场面的道理,你们且去罢。本宫在这儿再坐会儿。”

    闻言除了德妃之外的诸妃心里也有点儿寻思,贵妃方才未出现在席面上的缘故是否有着什么内情?

    不然,都聊这半晌了,也没见太医,没闻到药膏的气味,贵妃也没什么不适的神色……为何还要继续留在九英馆里,而不是跟她们一起还席?

    但贵妃不说,她们也不敢多问,只得道:“妾身遵命。”

    她们陆陆续续的走了也没多久,主殿那边就又来了人,是淳嘉跟前的内侍,小心翼翼的请云风篁去主殿后头的暖阁里说话。

    “本宫不是崴了脚么?小方壶这崎岖险峻的,本宫怎么过去?”云风篁闻言不置可否,只缓声说道,“到时候御前失仪,未免叫人笑话,还是等宴散之后,再往太初宫请罪罢。”

    那内侍方才也是陪着淳嘉过来九英馆的,闻言连忙赔笑道:“娘娘还跟陛下置气呢?其实陛下让娘娘留在此处,也是为了哄太后娘娘的权宜之计罢了。这不,这会儿太后娘娘歇着去了,陛下担心您在这儿乏着,故此叫奴婢来请您过去。”

    因云风篁闻言不为所动,他又上前两步,低声说道,“陛下着人在暖阁里单独摆了一桌,就等着娘娘呢。”

    “本宫何德何能,叫陛下这样偏爱?”云风篁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仍旧坐着纹丝不动,只道,“再者,慈母皇太后只是暂时离席休憩,过会儿定然还是要去席上的,若是知道此事,怕是越发不肯罢休。到时候,头疼的还不是陛下?还是算了,等宴散之后,本宫再同慈母皇太后请罪就是。”

    就让他这么回去禀告淳嘉。

    那内侍劝了又劝,见她态度坚决,到底不敢勉强,只得讪讪而去。

    他离开后,左右不免担心,云风篁此举会触怒皇帝。

    大家推搡了一阵,让江莱上前,委婉的提醒贵妃,虽然天子向来偏爱绚晴宫,可慈母皇太后究竟不一样。

    “这些本宫心里清楚,你们就不必多嘴了。”只是云风篁不为所动,反而让他们闭嘴,不许聒噪。

    宫人们正踌躇着,不想之前的内侍去而复返,身后还跟了数人,清人几个定睛一看,慌忙拜倒在地,恭迎圣驾。

    “陛下怎么亲自过来了?”云风篁在里头,被他们当着一时间没发现,察觉到动静侧头望去,方才从椅子上慢吞吞的起了身,说道,“莫非正殿那边都没人了么?您竟然也抽的开身。”

    淳嘉先摆手叫人都退下假山去,方才叹道:“我就知道只一个内侍过来请,必然是请不动你过去的。”

    “陛下说的仿佛妾身多大的架子一样。”

    “今儿个到底怎么回事?”淳嘉捏着眉心,有些疲倦的问,“你素来有着分寸,今儿个这样的日子,却何必去招惹母后?”

    云风篁脸色微微沉下,冷笑道:“既然陛下都认定了一切都是妾身的过错,却何必再问妾身呢?直接责罚不就是了?”

    见她这样,淳嘉不得不放软了语气,好好儿哄了一阵,看着贵妃神情稍缓了,复问起经过。

    “陛下都在主殿那边这许久了,经过如何还要来问妾身吗?”云风篁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不就那么回事?今儿个妾身一早随皇后娘娘奉了太皇太后来岛上,跟脚就听到两位皇太后为了让昆泽郡主先陪谁去歇息发生争执,郡主年轻,无奈之下,只得派人禀告到太皇太后跟前定夺……这不,太皇太后抓住机会说了慈母皇太后几句,慈母皇太后就说凤体违和,要妾身陪她来这儿歇息?不想才出门,慈母皇太后就怪上了妾身,说一定是妾身撺掇着圣母皇太后与太皇太后联手对付她……这也未免太可笑了!”

    她微微扬起下颔,“妾身叫慈母皇太后看不顺眼却无可奈何,靠的从来都是陛下的宠爱,却什么时候依靠过圣母皇太后还有太皇太后?!”

    淳嘉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夹在袁太后跟云风篁之间,饶是他一直被称赞英明神武,也不禁感到焦头烂额。

    “母后一时情急,也不是故意的。”皇帝踌躇了会儿,迅速分析,这经过跟袁太后那边的描述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在袁太后口中,的的确确就是云风篁串通曲太后,联手太皇太后,齐打夥儿对付她一个。

    至于说贵妃是否真的背地里下阴手……

    天子认为,云风篁是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但是呢,却未必一定掺合。

    如今无凭无据的,如果直接责备云风篁,万一冤枉了她,这妃子素来吃不得亏,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所以……他就干脆先哄着了,“你看我面子,莫要同她计较了。”

    云风篁就冷笑着说道:“妾身什么时候敢跟太后娘娘争呢?不是您让留在这儿反省就反省,让回头论罪妾身也没有不答应啊!”

    淳嘉叹道:“那都是说给做给母后看的,我要是当真想责罚你,此刻还会亲自过来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心疼慈母皇太后,等不到宴散,就忙不迭的过来罚妾身呢?”云风篁哼笑了一声,将脸别到一旁,眼底就有了些许的泪光。

    “我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淳嘉于是伸手去拉她,“罢了,今儿个这样的场合,你堂堂贵妃始终不露面也说不过去,待会儿就随我去主殿,等宴散了给母后赔个不是,就这样吧。”

    云风篁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天子就很尴尬,低声道:“这……要不你回头先回宫里去,待个两日别出门,我同母后说,罚了你禁足?反正你平素也不怎么出门。”

    云风篁还是不说话,继续抹眼泪。

    “……”淳嘉皱着眉,绞尽脑汁,只是尚未想出哄她的话,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上假山来禀告:“陛下,陛下,岛上出事儿了!!!”

    闻言帝妃都是一怔,下意识的对望一眼,眼中都是一个意思:是不是你干的?

    片刻后,淳嘉沉声问:“出了何事?可曾禀告主殿那边了?”

    宫人膝行上前,战战兢兢的回答:“因着众目睽睽之下,已经禀告了主殿那边的太皇太后与皇后娘娘,还有诸位大人。”

    至于什么事情……他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道,“祥瑞……祥瑞方才不好了!”

    “好好的祥瑞怎么会不好了?”云风篁从他进来起就止了啜泣,此刻就插话问道,“是怎么个不好法?”

    那宫人带着哭腔说道:“方才祥瑞在主殿附近的一座小山崖下啃食草木,几位小姐公子,还有昆泽郡主在山崖上的凉亭里,边说话,边采了鲜花嫩叶扔下去喂着……然后忽然就有小姐发现,祥瑞在底下抽搐着,口中还吐了许多白沫出来。”

    那小姐就惊叫出声,惊动了其他人,于是忙不迭的跑去告诉了主殿那边的管事。

    如果只是一头寻常的鹿出了岔子,也还罢了,顶多扰了些兴致。

    可这是大动干戈进献的祥瑞!

    谁敢怠慢?

    于是那管事一边着人入内同太皇太后等贵人禀告,一边派人去尝试救治。

    然而来报信的宫人委婉表示,他来的时候祥瑞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目测是救不活了。

    毕竟,今日小方壶开宴,负责操办的皇后等人想的再周到,太医药材都备上了,那也实在想不到,再捎上几个兽医呀!

    等兽医接到消息从御兽苑赶过来,那会儿怕是祥瑞早就凉了。

    “小方壶上草木众多,兴许祥瑞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淳嘉皱眉片刻,缓声说道,“罢了,且去看看罢。”

    他心里对于寓意祥瑞的白鹿是根本不在意的,但这等事物既然能够成为祥瑞,显然天底下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吃这套。

    如今出了岔子,不管是什么缘故出了岔子,总得有个说法。

    不能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否则还不知道外头要传出些什么话来。

    于是就转过身,看着眼眶兀自通红的云风篁,温言道:“你在此歇着,我去去就来。”

    “……妾身等会儿也过去吧?”云风篁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这状态去了人前肯定会引人猜疑,但想也知道,好好儿的祥瑞没了,不可能跟淳嘉说的那样,误食了岛上不适合白鹿的卉木,毕竟放任祥瑞在岛上随意走动是一早定下来的,既然如此,宫人们岂能不先对小方壶进行检查,避免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里头多半有着缘故。

    ……说起来国朝至今统共出现了两回祥瑞,担当者竟然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这么瞧着,这些祥瑞是否会给国朝带来好事儿且不说,对它们自己来说,做了祥瑞,这命可真不怎么好……

    这场热闹她可不想错过,所以略作踌躇,就说道,“妾身仪容不整,须得收拾一番。”

    淳嘉知道贵妃为人,应了一声,也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走之后,清人等人围上来给云风篁收拾,绞了帕子来为她敷脸,这中间不免窃窃私语,猜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妄为,连祥瑞也敢下毒手?

    “兴许如陛下所言,就是误食了什么呢?”赤萼嘴快的低估了一声,但立刻被丹萼反驳了:“那可是祥瑞!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这样薄命?你且想想之前的白虎祥瑞,这等事儿,想也不用想,必然是有歹人从中作梗,祥瑞有异,是为示警!”

    她不提白虎还好,一提白虎,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想着,也不知道今儿个这赏桂宴后,前朝后宫又要怎么个变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