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阻止过你舅舅的，但是他不肯听，他说，只有都死完了他才能安心！我真的觉得他是疯了，但他真的是很害怕啊，他没有动手，只是找人贩子把她卖了。到最后我都没有看过那个孩子一眼，我问你舅舅到底把她卖到哪里去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卖掉的钱他也随手扔了，他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就只是想让这个孩子，那对夫妻唯一的血脉也永远在世界上消失。他害怕的疯了，我也是！我应该阻止他的！

    上次，我去监狱看他，他已经廋的没有人样了，但是，这一次，君毅不肯帮我，我真的无能为力了。他也死心了。

    我问他，那个孩子的下落，他说他嘱咐过人贩子在路上的时候不留活口，我就知道，完了！

    逸然，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其实车祸真的发生之后我就慌了，后来我们掩饰谎言，以为天衣无缝，后来真的就天衣无缝了，如果不是意外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

    所以，我就更怨恨君然，我一直觉得都是她的错！”

    李莲蓉蔓延期待地看着君逸然，希望能得到一些认可的表达，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异想天开。

    君逸然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对上一代的恩怨做出任何的表示。

    就做一个冷眼旁观人多好，但是，没想到舅舅连一个小孩子都不会放过，当时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就这样被亲人改变了命运，推入深渊。

    君逸然只有说不出的愤怒，这些，都是不可原谅的。

    君逸然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眼睛里面散发着刺客的愤怒。

    “那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忍心，已经害的她失去父母还是不肯罢休，你们到底为了什么？！”

    “原因太可笑，我不想再提及。但是因为我怀疑付凌雅不是那个女孩子，所以查了，有了结果，我本以为拿着这个筹码可以去请求君毅救我弟弟出来，是啊，到现在我还在想着那个恶魔出来，因为他是我弟弟，你们都不要我了，我只有他了。但是，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君毅根本就不拿这个当回事，我高估了付凌雅，她的外甥女在他心中的位置。

    第二次去的时候，他连见我都不肯，我就这样被拒之门外。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真的让我用干净了！”李莲蓉吸吸鼻子，抬手摸了摸脸，脸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了。

    “再说起这个也没有什么了，反正你舅舅已经坐牢了。人贩子是把小付凌雅给扔了，他当时骗你舅舅说把她给杀了，但是后来我有查到，只不过又被转手卖了很多次，寻找到最后一家的时候，他们说，病死了。”

    “真的，死了？”

    君逸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有那个妹妹的身上。那个妹妹，九岁的孩子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该有多痛苦！

    “他们说埋了。那年冬天的时候，记得下了很大的雪。”

    “你们不会被原谅的，我会继续找的！”君逸然木然地开口，已经没有了任何带有希望的情绪，同样的像夜一样冰凉面颊，只是不同的是，白皙如玉清凉俊逸。

    即使没有温度，君逸然的模样也足以让人惊艳。

    君逸然转身想回去，在这太久了，付凌雅不知道会不会起疑心。“还有奇怪的是，那个孩子叫付凌雅，付凌雅也叫付凌雅，一字不差！”

    李莲蓉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似乎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但是，不论是什么原因，你们已经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可以确认，如果你真的爱她，妈妈会尽自己这杯子最大的可能去赎罪的！”

    这一声像是忏悔更像是对自己儿子的承诺。

    君逸然推开玻璃门，看到了茶几上的两杯水，氤氲着清清淡淡的热气，不知道一开始的温度是什么样子，现在都快凉了吧。

    君逸然缓了缓神，走向付凌雅的房门前。

    ——

    付凌雅端着水杯走近才发现，两个人关了窗户，便作罢，隐隐约约听到舅母的笑声，两个人应该相谈甚欢吧，毕竟好久不见。付凌雅把水放到茶几上便回房间了。

    只是，她只有这次在家里有人的时候，自己的卧室和客厅的阳台，隔音效果会这么差！

    自己也是无意便听到了后面的话，君逸然知道会怎么样呢？

    省去了自己重新叙事的时间，省去了要酝酿的情绪，也省去了思考如何表述给付凌雅，才能减少对她的伤害。

    相反，付凌雅真的很平静地听完了，没有想不到的难过，只是诧异到只能面无表情，哭都哭不出来。

    敲门声响起，付凌雅没有听到，就算是听到了付凌雅也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君逸然。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的，所有的都是假的。自己都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不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自己为什么会叫付凌雅。

    难道院长婆婆也是骗自己吗？

    叔父呢，把自己养大的叔父为什么会把自己当亲人，难道，叔父也是假的吗？

    舅舅，所谓的舅舅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君逸然，君逸然早就知道了吧。

    他们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这次不小心听到，自己又会被骗到什么时候。

    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吧，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才是假的，怎么怪得了别人！

    付凌雅好想哭，好想大哭一场，为自己的蒙在鼓里，为自己的虚假身份，为自己的的空白记忆。

    为什么自己的身世可以总是这样被随随便便就定义，才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时候的院长婆婆亲口说的“你叫付凌雅！”，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被定义了啊，当时多天真啊！

    一个中年男子说，“你是付凌雅？”，自己就成了叔父的小跟屁虫。

    还有那个头发花白的舅舅，他说“你是，付凌雅。”然后自己就被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他的亲人。

    现在，听着这对母子讨论口中的‘付凌雅’‘付凌雅’，自己突然觉得好陌生，又觉得自己好愚蠢！

    一直以来，因为身世，任人摆布！

    门口，敲门声越来越大，甚至有撞击的声音。

    君逸然在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