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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红衣点点头:“好……”

    她说罢轻轻一挣,从他怀中脱出来的同时执起他的手往榻边去。而后自己先翻身上了榻,钻进被子里,拍一拍旁边留出来的地方:“躺下说?”

    因困乏而十分软糯的声音听得席临川一笑,并未直接躺下,而是先问了一句:“这么信得过我?”

    “君子一诺千金。”红衣侧躺着,明眸凝望着他,“我信你不是会爽约的人……也知你今日必是遇上什么大事了,说出来便是,我听着。”

    这口气大有些“讲义气”的味道,席临川便又一笑,吩咐小萄回去睡,自己未褪衣衫便躺了下去。有意与她保留了一尺距离,他望着她静了一会儿,道:“太子死了。”

    “……啊?”红衣微一惊,想一想,问道,“赐死?”

    “嗯。”席临川点头,睇着她的目光未变,又沉默须臾,问她,“有哪些事,是会让你从此不愿再跟着我、必要离开的?”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红衣一愕。

    她从未想过这个,更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倒也清楚他眼下是有心事,便暂且按下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如实答道:“比如你有了别的女人?”

    “哦。”他知道她的这些想法,一应,又问,“还有呢?”

    ……还有?

    红衣禁不住蹙了眉头,苦思起来,好像一时想不到什么,只得说:“难说……比如有一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就肯定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又或是感觉到感情不和?那……强扭的瓜不甜。”

    说来说去都是感情上的事,要么是他变心、要么是她变心的意思。席临川哑声一笑,问得更明白了些:“其他的呢?譬如我若没了官职——什么官职都没有。甚至可能不再留在长阳,府邸仆婢都不一定再有?”

    红衣惊得眉心狠跳,惊疑不已:“怎么这样说?”

    “世事难料,只是先问一问。”他话语平静,而后催促道,“你究竟怎么想?”

    她缄默了一阵子。

    席临川睇着她为难的神色,苦涩一笑:“当我没问。”

    “嗯……”红衣扯扯嘴角,复抬眸望向他这复杂到她看不懂的神色,身子一挪,向他怀里钻去。手环在他腰上,她闷闷道,“我想有一场婚礼,但不是为了那‘将军夫人’的名号的……怎么说呢?我想要的是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罢了。所以你是不是将军,对我来说其实并不要紧。”

    她说着抬起头,明眸轻眨间,羽睫在他下颌上一划:“我从来不鄙视没钱或是没地位的人,只会瞧不起不上进的人——你显然不是这种人啊。所以就算你遇上了什么事,一切都没了、连长阳都不能待了,换个地方,也还是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她思量着,抿唇一笑:“顶不济了,靠我跳舞也还能先撑上些时日呢!我好歹也是在长阳小有名气的舞姬了,换个地方,想也混不到太差!”

    这番答案,多少让席临川有些意外。

    他并不怕她给他个残忍而现实的结果,也想过以她简单的性子,可能会不做多想地告诉他不在意、给他心中添一份力。

    却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个诚恳而又切合实际的说法,既让他舒心,又并不是在哄骗他。

    他揽在她背上的手微一紧,长松了口气,浅笑道:“多谢。”

    “不谢……”红衣咬一咬唇,思忖片刻,问他,“将军困么?”

    “有些。”席临川一笑,“不过还好,陛下说了明日我可不去早朝。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红衣点一点头,遂将晚膳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告诉他丝缎对小萄的刻意刁难,又说起那串颗颗珠子都不一样的手串,而后虚心问他:“可是我多心么?”

    席临川沉吟一会儿,答说“不像”。继而却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推推她,示意往里睡些,打了个哈欠:“明日再说。”

    .

    经过这番折腾,翌日红衣醒得比往常更晚了些。

    刚坐起身就见小萄上了前,她看向小萄有点发白的面色,锁眉道:“怎么了?”

    “公子把丝缎姑娘交给禁军都尉府了……”小萄道。

    红衣一愣:“真的?”

    “是。”小萄连连点头,“早上一起床便吩咐下去了……齐伯带人直接去乐坊押人来着。听说那会儿丝缎姑娘还在梳妆,头发半披半绾的,就被押出了府去。”

    想想昨日她们那般小心谨慎的,他做决定倒是快……

    红衣松一口气,遂下了榻,坐到妆前让小萄帮自己盘发。

    目光在镜中一扫,不觉微微一停。她注意到小萄腕上的一串手链,很正的红色,该是不错的珊瑚珠子。

    看上去却是短了些,勒在腕上紧紧的,她几乎都能看到她皮肤上被勒出的浅淡红痕了。

    红衣托腮瞧了一会儿,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便伸手打开妆台抽屉,低头翻了一翻,寻了一串自己的珊瑚手串出来,噙笑递给她:“喏,去把手串换了吧。你腕上那串也太紧了……带着多不舒服?”

    小萄持着梳子的手一顿,望向自己腕上带着的那串手串,隐有紧张之色。

    红衣看着她的神色,了然一哂:“有特殊意义?”

    “是……”小萄点点头,复又继续为她梳头,“今天是奴婢的生辰,这珠子是……”

    红衣接口道:“特殊的人送的?”

    小萄轻一咬唇,再度点头,双颊泛红地避开她从镜中投过来的视线。

    红衣却有意不理她这份羞赧,笑意愈盛,刨根问底:“什么‘特殊的人’?”

    “从前认识的一位贵人……”小萄的声音低若蚊蝇,说着,抬眸觑一觑她,又嗫嚅道,“娘子别问了……好久以前的事了。”

    “好,我不问了。”红衣一点头,配合地改换了话题,“先前不知今日是你生辰,现在知道了。一会儿你也收拾收拾,我们出府去,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都随你,我请客,算给你庆生。”

    “娘子……”小萄一阵讶异,滞了半天,“哪有这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