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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哥……”苏儿敏奋力甩开胳膊:“人家不过是……”

    “住嘴!”赫答怒斥,转头对阮玉一抱拳:“舍妹失礼,请夫人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宽恕她这一回,赫答在此赔罪了。”

    言毕,就要单膝跪地。

    纵然苏儿敏有错在先,可是对于阮玉一个商人之妻,哪怕垫上相府千金的名头,依他的身份,这礼依旧是重了。

    阮玉正要避开,苏儿敏已经一跺脚:“你竟然给她赔礼,给这个……”

    “三皇子,想必我夫妻二人此番来错了,就此告辞!”

    金玦焱突然出言,也不管任何人的脸色,象征性的拱了手,拉了阮玉便走。

    阮玉暗自使劲,她还没有收拾这个嘴贱的丫头,怎么可以走?

    众人自是不让,于是赫答又转过来给金玦焱赔罪,就连印致远也上前讲情,连连说自己的不是,可是金玦焱下定了决心,只冷着脸,非要带阮玉离开。

    苏儿敏急得眼泪汪汪,一个劲叫“焱哥哥”,结果金玦焱的脸更青了。

    庞维德见状不好,若是再这么拦下去,金玦焱怕是就要揍人了,到时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而且金四自打成了亲,还未跟任何人发生过暴力事件,这回还不得彻底爆发啊。

    于是急忙“披荆斩棘”,先拦了三皇子:“还是让四哥走吧,日后若有机会……”

    “诶,尹三公子,你怎么才来?”

    “咦,温二姑娘,你竟然也来迟了……”

    众人均循声望去,这边的紧张顿时一松。

    阮玉不由怀疑,尹金似乎专门是为救急而生的。

    众人故意大声寒暄,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欢迎后来者。

    金玦焱捏了捏阮玉的手,低头看她,薄唇微动,不知是想要安慰还是打算道歉。

    苏儿敏溜过来,牵住他的手:“焱哥哥……”

    金玦焱皱眉,然而就在他甩开苏儿敏的拉扯时,阮玉已经转身离去。

    ☆、195柳暗花明

    “阮玉……”

    “焱哥哥,人家好容易来一回,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边,苏儿敏锲而不舍的抓住金玦焱撒娇,那边,阮玉渐渐走远了。

    “阮玉……”

    “……本来早就该到的,只是路上遇到温二姑娘,她的马中了暑,温二姑娘不忍离去。我们只好先将马车移到马厩,找人看着,我就带着温二姑娘过来了……”

    “你们……同乘一辆车?”庞维德惊问,有些结巴,然后就转头去找金玦焱。

    尹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温香倒低了头,两颊恰到好处的浮上红晕,细声道:“还要多谢尹三公子了。”

    微微一礼,目光却瞟向金玦焱。

    金玦焱正跟阮玉着急,根本就没注意这边。

    温香眼神一黯,紧接着又笑自己。以前是拿金玦焱做垡子来吸引尹金的注意,如今怎么反过来了?还真把这满身铜臭的家伙当回事了?

    抽了帕子,掩住唇角冷笑,再抬头时,依旧是水波盈盈楚楚动人的面对大家,待瞧见一个身形异常高大魁伟面目黝黑深邃之人时,眼神一滞。

    此人她头回见到,不过看情景,以及听那有些生硬的汉话,此人是赫答王子无疑。

    赫答王子,科沁草原未来的继承人,与三皇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将来无论是谁登上高位或者同是居高临下,与之交好,对于她,怕是只有好处。

    对了,草原王的正妻大概是叫做“大妃”吧,于是望向赫答王子的视线又多了重审视与度量。

    赫答王子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纳入某人的视线,他此刻正黑着脸,教训他那个怎么也不听劝告兀自飞扬跋扈缠着金玦焱不放的小妹。

    印致远亦在跟前,一边调解矛盾,一边安慰兄妹俩,一边自责,忙得不可开交。

    金玦焱只恨苏儿敏怎么不是男人,否则早就一拳将她打飞,而待他焦头烂额的脱了身,却发现尹金不知什么时候跟阮玉跑在了一处,阮玉还拿出自己刚刚送她的小镜给尹金看,尹金更看得仔细,俩人的脑袋都要凑到一块去了。

    光天化日,你俩也太不知避嫌了点!

    金玦焱只觉烈日将他的脑袋烤得滋滋冒烟,眼瞅着就要着了。

    阮玉,我说你方才怎么死活不走,原来竟是在等他!

    怎的,要把我送你的东西给那小子做定情信物?

    袖子一卷,就要过去把阮玉揪回来,身后传来一声软软的呼唤:“金四哥……”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待看清眼前的人,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转过了身,而一身葱黄色撒花襦裙的温香正弱柳扶风的向他走来。

    又是黄色……

    他的眉心微皱了皱。

    这工夫,温香已然走到面前,仰了头,脸上含羞带怯:“金四哥……”

    他方回过神,有些尴尬道:“香儿……温二姑娘……”

    称呼的瞬间改变,顿令温香神色一变。

    金玦焱丝毫没有意识到此等变化,只向着阮玉的方向张望,口里还溜出一句:“有什么事?”

    温香在心里狂骂,面上却表现得更为温顺:“金四哥有事吗?”

    金玦焱回了头,视线还牵牵扯扯的留在那边:“没……你有什么事?”

    温香真想掉头走了。

    但这不是她的风格,纵然对金玦焱不感兴趣,可是一件属于自己这么久的而且已经注定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给别人?

    于是笑得腼腆而羞涩:“香儿是想跟金四哥说,上回你送我的那两只小黄猫生了一窝小猫,足有四只呢,个个毛茸茸,金四哥要不要看看?”

    是我带来给你瞧还是你到我家……

    只要金四搭茬,事情就可以扭转了。

    金玦焱的视线终于彻底的落在了她的脸上,这竟让她生出小小的兴奋。

    有些事真奇怪,当他在你身边不离左右时,你不屑一顾,可是当他有了去意,你又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住他。

    一场魅力与耐力的考验就此拉开序幕,温香便摆出更为可人的姿态,期待征服目标的回答。

    金玦焱看了看她:“我记得你上回跟我说,其中一只猫因为祸害鸡,结果被打死了?”

    温香脸色一僵。

    我有说过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事实是……

    但无论是怎样的事实,若是放在从前,即便他发现她说了谎……这种事似乎也不少,可也会认定那是善意的谎言,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又怎会揭穿呢?

    场面有些诡异,而金玦焱丢了句“有事再说”,便往阮玉那边开动了。

    其实去找阮玉只不过是个借口,他是觉得跟温香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早前也是有的,不过那时是紧张,是小心,是生怕她有一点不高兴,是担心自己哪一点做得不好有失风度又被她看轻,是处处考量她的想法大气也不敢喘的不自在,可是今天,忽然多了点厌烦,多了点莫名其妙,多了点奇怪的想法……明明在她面前是不舒服的,可他怎么就忍耐到了现在?还每日里想要到她跟前重复这种不自在?他是有病么?

    如今想来,爹的说法倒真没错,他就是没事找事!

    在刚刚见到她时,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点恍惚,但是一闪即过,竟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应该对她牵肠挂肚吗?他难道不应该对她小意赔情吗?他难道不应该有一种捧她在掌心怕摔了含她在嘴里怕化掉的忐忑吗?为什么那一刻他会想要离开?以前那些旖旎与憧憬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在这些念头产生的瞬间,他是有所愧疚的,觉得自己对不起温香。但是很快的,他明白过来了,他是有娶她的意思,可是从来没有明说,温香更是没有对他流露过半点男女情意。

    当然,有时他感觉她是有那个意思,让他心情雀跃,让他跃跃欲试,但是很快,他便认为那是错觉。所以,他为什么要觉得愧对于她呢?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约定啊。

    忽然间,一身轻松,仿佛一场做了多年的梦骤然清醒,顿时天高地远,山明水秀,连呼吸都畅快了,而眼前,正有另一个梦等待他去追寻。

    他必须加快脚步,因为她就要跟别人跑了。

    阮玉正捧着镜子跟尹金抒发她对穿越的看法并感慨这是个奇异的时空不知会不会遇到比这更古怪的事,尹金则只是含笑听着,在她兴奋到极致时,淡淡的说了句:“咱们既是留在这了,原来的世界就再与我们无关,若是一直牵着不放,只能徒增烦恼。”

    阮玉虽然觉得他说得对,但心里放不下,摩挲着小镜,爱惜不已。

    “金四送的?”尹金突然发问。

    阮玉点头,唇角浮出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笑意。

    尹金便渐渐皱了眉。

    “我给你的书看了吗?”

    他指的自是《大盛律法》。

    阮玉指尖一顿,头也不抬的答道:“看了。”

    然而尹金凭借自己多年的律师经验可以明确判定阮玉在说谎,可也不揭穿,只平静的看她。

    阮玉有些不自在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看,不过游记杂记看得多,那本律法看得少。

    当然,她对自己说,这种专业知识,需要慢慢研究,哪能一口气吃个胖子呢?于是每每看上两行,就忍不住把手伸向别的书。

    被她捡到手里的往往都是金玦焱借给她的书。她怀疑她之所以会选择它们,全是因为他给她下达了死命令,要按时看完,他还要考查。

    这叫什么事?

    她一边腹诽,一边皱眉苦读。

    其实这也是专业知识,甚至如果没有天分的话根本就是鸭子听雷。

    而可悲的是,她就是那只鸭子。

    只是如今鸭子要上架,她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金四逼成这样?

    此刻,又有一人历练她,平静的目光把她的脸都烤红了。

    “其实,是因为……”

    “你是不是……不想离开他?”

    “哪有?”

    阮玉立即反驳,声音高得就好像她有多心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