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御寒到达公司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陈特助已经将那些资料全都整理妥当了。

    真是想不到，原来所谓的杂志主编，还有专利申请的负责人，竟然是夫妻关系。

    苍天。

    “还有吗？还有其他资料吗？这个张晨，还有张晨曦，他们两个人之间，和赵沁雅，或者李旭畅，是什么关系？”

    “抱歉总裁，我查不到他们和赵沁雅或者李旭畅之间的丝毫联系，似乎是没有联系的，可是绝对不应该没有联系，毕竟专利申请这种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一旦查出来有什么实情不符的，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我想不可能夫妻二人单单为了金钱冒这个险。”

    “我也是这样想的，”司御寒眉头紧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手指修长而又漂亮。

    “一定有关系，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中间人也说不定，不然夫妻两个人一同犯蠢，要钱不要命？他们在做之前应该也知道被发现的后果，也知道自己在和谁做抵抗。”

    “不过也不排除要钱不要命的可能，”司御寒顿了顿，打了个响指然后继续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问题还真的就迎刃而解了，但是昨天晚上和那个所谓的专利申请工作人员沟通，他的态度又完全不像这样。”

    “你先再和他们联系一下吧，探探口风，抬价，多少钱都行，跟他们说要多少有多少，然后看看他们的反应。”

    “好的总裁。”陈特助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啊还有，”司御寒刚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就响动起来。

    “还有和他们沟通完了之后把李旭畅叫来我的办公室。”司御寒的声音压的很沉，有条不紊的交代道。

    陈特助忙不迭的应着好，他特别崇拜司御寒这种临危不乱似乎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的样子，不对不对，不是似乎，他确实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着，他应该是见惯了世俗的人，还偏偏和这些世俗隔绝开来，泾渭分明高下立见，这样的司御寒实在值得人崇拜和敬仰。

    手机的来电显示是戴文。

    这么快？

    司御寒的心一瞬间稍稍有了些变化，当然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

    市中心医院。

    “爸爸，这段时间司御寒对我很好，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之后一件一件的讲给您听。”

    莫晓晓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对莫建业说道。

    莫建业忙不迭的连声应着好，只觉恍惚。

    “司御寒他，确实是很好的人，”莫建业的声音仍旧苍老着，轻轻喟叹道：“晓晓，你的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不清楚，所以我没办法对此评论，但是，他可能过于冷血了，我不得不这么说。”

    毕竟莫建业年轻的时候也是辉煌过一阵子的人，所以现如今即使生病即使说话没有力气，也仍旧是井井有条而且颇有威严着的。

    “我知道你们的相识是个意外。”莫建业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懊悔的情绪又一并生出来，***，怀孕，还有莫晓晓的远走国外，不都是自己间接造成的吗？

    她当初对自己说再也没有这个父亲，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下了多大的决心。

    莫晓晓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莫建业的这句话，那些有关往事的记忆也一并被勾起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往事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

    她不说话了，莫建业当即反应过来，有些后悔的，然后情绪被牵动，又觉得难过加上身体的缘故，当即咳嗽起来，他的肺癌晚期有很大程度都是因为抽烟，抽烟无非就是发泄情绪，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下来，不知不觉就发展到了如今这副不可挽回的地步。

    莫建业的咳嗽是剧烈的，十分剧烈的那种，整个人的脊背都弓起来，像是煮熟的虾子，嗓子里面也犹如堵住了什么东西，大声而且颤动着的咳嗽，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

    莫晓晓吓坏了。

    刚刚还正心平气和的交流着，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差一点儿就失了分寸，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起身准备去按床头的警示灯。

    被莫建业伸手制止了。

    然后莫建业有些费劲的挡住那个红色按钮，咳嗽也因此变得更加剧烈了些。

    “爸爸！”莫晓晓唤他，声音尖细。

    “咳咳咳，咳咳，我，我没事，不用叫。”莫建业挥手，动作有些僵直。

    莫晓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去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气，一下一下的，轻柔而且缓慢着的，莫建业竟然出乎意料的很快就平和下来，像是刚刚只不过是噎住东西了而已。

    但是莫建业知道的，他已经咳出血来了，又费劲的咽了回去而已。

    似乎在女儿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苍老，还有不堪一击实在是莫建业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是父亲，理应挡在她前面保护她才对，反过头来还要让她为自己担心。

    这怎么可以。

    莫晓晓见莫建业缓和下来，忙不迭的倾身从床边柜子上面去拿暖壶给他倒温水，然后缓缓递给他。

    莫建业很快就把那杯水喝完了。

    仍旧很渴。

    “再喝一杯。”莫建业将杯子递给莫晓晓，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竟然也没有那么混浊了，带着渴望，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莫晓晓接过他手中的水杯，水杯透明澄澈，似乎有些消毒水的味道，阳光反射着光。

    莫晓晓有些僵硬的倾身去倒水，也就是在倒水的时候，眼泪无法控制的涌出来，眼尾变得通红，无声的哭泣着，只有肩膀微微颤抖，撒出来了一些温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莫晓晓终于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的父亲，那个无数次将自己保护的体贴妥当的人，那个世界上现如今她唯一的亲人，大概要以一种不可避免的姿态远去了。

    她太难过了。

    难过到水杯都拿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涌出，她颤抖着将水杯又重新放到柜子上面，转身直直的扑进莫建业怀里。

    她的声音悲伤的要命，夹杂着泣声：“爸爸！呜呜……我对不起您！我不想要您离开！真的不想！我想您能看看您的孙子，好不好，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