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节
陆议是聪明,但天子身边也有聪明人。鲁肃就说过,刘晔聪明果决,而且敢冒险。万一陆议的手段被他识破了,这一计不成,己方的兵力可真没什么优势。两败俱伤总不如大获全胜好。
当然,他也明白陆议的用意,所以才没有阻止他,只是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一个骑士沿着阵间的通道疾驰而来,奔到台下,翻身下马,有等待的士卒迎了上去,交给他一匹准备好的马,两人迅速交谈了几句,骑士重新上马,奔驰出阵,士卒系好马,转身上台,来到朱桓、陆议面前。
“报,吕督探听得知,董越部在阵东北五里,似为殿后。”
朱桓心中一喜,看向陆议。陆议摆摆手。“知!记!”
“喏!”士卒退下,一旁的文吏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随即提笔在纸上记下时辰、报告人和所报信息。
朱桓“吁”了一口气,握拳轻捶陆议的胸口。“伯言,真被你算中了,关西天子终究还是信不过董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本来就不该带着董越过河。当然,他自己也不该过河。”陆议淡淡地笑道:“大王常说,兵锋如刀,不可轻出,出必见血。”
“有道理。”朱桓双手扶案,深吸一口气。“现在,该我们出刀了。”
“不急,再等等。”
朱桓不解,却还是缩回了手。“为什么还要等?”
陆议指指眼前的雾气,又指指头顶。“雾气未散,双方都看不清楚,难免出意外。况且我军阵势严整,甲胄鲜明,正是耀武的好机会,不让他们好好看一下,岂不可惜?再者,我在南,敌在北,雾气散尽之时,阳光从我身后来,敌军有眩目之苦,对士气大有伤害。”
朱桓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伸手指指陆议。“你小子……太精了,连老天都算上了?”
陆议微微一笑。“多算者胜。”
第2131章 初战小胜
一阵劲风吹来,将战场上空的薄雾吹去,金色的阳光照了下来,照在数千江东骑兵身上,落在天子等人的眼中,就像一块巨石从高空坠落,砸入水中,激起惊天的浪花,更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像一道看不见的洪流,冲击着每一个将士的心神。
站在指挥车的天子看得最清楚,他也明白那道看不见的洪流是什么。
是恐惧!
六七千骑士,宽近千步,分成三个阵列,中间那个阵最厚实,约有四五千人,最为亮眼,不仅队伍整齐,而且阵前有五六百人马俱甲的甲骑。甲骑的人甲马铠都是钢铁的本色——银白色,在绛袍赤甲的骑士大阵中,就像镶了一道银边,又像是最锋利的刀刃,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春耕时的犁,在牛马的牵引下,能破开坚硬的土地,又像一柄阔剑的剑锋,所指之处,所向披靡。
即使没有甲骑,这个六七千人的骑兵大阵也足以震撼人民,如林的长矛直指天空,锋利的矛头被磨得雪亮,在阳光下闪烁如繁星,整齐的装束,精致的甲胄,严整的阵型,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一柄利剑,足以让对手望而生畏,不敢轻犯。
有了甲骑,就像利剑开了刃,猛虎露出了爪牙,更让人不敢轻撄其锋。
相比之下,天子的大阵中只有一千多羽林骑勉强能和对面的普通骑士相提并论,甲骑则是无从谈起。装备最差的并州军连衣甲的颜色都不一致,简直就是一支流寇。
天子想起了西征时面对鲜卑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名符其实的关西天子,与对面的江东军相比,哪里还有一点华夏衣冠的气派,和左祍的蛮夷一样寒酸。
“朱桓的阵势有点古怪,没见过。”刘晔抚着颌下短须,沉吟道。
天子也看出了问题。朱桓的阵形既不是普通的步骑配合阵型,也不是骑兵对战的阵型。两翼太薄弱了,骑兵很少,大概只有千余人,中军却过于厚实,与通常步卒居高,骑兵居两翼的阵法不同。即使是单独以骑兵作战,中军也过于厚实。骑兵的阵势越厚,行动越不方便,削弱了骑兵的速度优势。
相比之下,步卒又离战场太远,如果有紧急情况,很难及时增援。
“朱桓这是想干什么?”
“猜不透,不如不猜。”刘晔一声轻笑。“阵是死的,怎么用是活的,到时候看他怎么用就是了。既然他的两翼如此薄弱,不如派人试探一下,看他怎么应对。至于甲骑,他不动,我不动。他欲动,我先动。”
天子点头答应,传令右翼的吕布派人出击,试探一下朱桓的左翼阵地。
鼓声响起,提醒所有人收回心神,不要被对方的气势所摄,同时命吕布出击。吕布正在观望对面的阵势,既有庆幸,又有失落。庆幸的事自己没有正面迎战对方最精锐的甲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甲骑不像是利剑的锋刃,就是一堵墙。遇到这样的对手怎么破?弓箭肯定是没什么用的,只有用长矛。可是对方的长矛长一丈五尺,自己部下手中的长矛最多一丈二,很多是一丈,甚至有人不用长刀,而是用环首刀。
环首刀能砍开这些银色的铠甲吗?吕布表示怀疑。
庆幸之余,吕布更多的是羡慕。怪不得太史慈能在草原上横行无忌,见谁灭谁,有了这么好的装备,再加上充足供应的粮草,谁打都会赢啊。连马腾、韩遂有了甲骑都可以随便欺负鲜卑人,如果我有了这么好的装备,还会让马儿看笑话?
吕布一边腹诽着,一边下令张辽出击。他麾下将领虽多,论武艺、用兵能力,只有高顺能和张辽相提并论。高顺在弘农,只有派张辽出战最保险。况且对面将领姓秦,是个无名之辈,肯定不是张辽的对手。
张辽收到命令,举起长矛,发出号令。千余骑士厉声应喝,踢马出阵,跟着张辽向三百步外的江东军阵地奔去。上次出战,魏续被阎行咬住,损失了百余人,怨气未消,回来向吕布告状,说他们救援不及时,吕布又将他们骂了一顿。这次出战,他们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秦牧是谁?没听过。
秦牧也没心思理会张辽。他命人向中军传出消息,然后严阵以待,却没有出击的打算。他的目标不是张辽,而是吕布。当然,如果让他迎战张辽,他也可以试一试,虽然知道张辽武艺高强,但他领的这些并州军实在不怎么样,一个个像乞丐似的,有的人甚至连札甲都没有。凭借着身上的精甲,手中的长矛,脚下的马镫,他有底气和张辽对阵一番,只要不给张辽单挑的机会就行。
我用装备碾死他。
朱桓在中军收到消息,随即传令文丑出击。文丑掩在中军身后,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却一直在用心凝听。听到对面的号角声时,他就猜到天子会派人尝试攻击己方左翼。而这正是他们期望的。他上马做好了准备,一收到命令,立刻踢马加速,冲出了战阵。
两千精骑分作两批,一千随文丑出击,一千待命,准备做第二批次的攻击。
在亲卫的簇拥下,文丑在秦牧身后出现,随即拨马右转,切向张辽的队伍。张辽从三百步外奔来,需要加速时间,也要节省马力,并没有全速奔跑。他一边跑一边观察对方阵型,见秦牧一动不动,他的身后却鼓角齐鸣,旌旗摇动,知道阵中有骑士将出,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离秦牧的大旗还有近百步,见文丑迎了上来,立刻下令射击。
“举盾!”文丑大喝,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骑盾。
“举盾!举盾!”一连串的呼喝声连绵不断的向后传去,除了文丑身边的甲骑亲卫,所有的骑士们都举起了盾牌。他们没有用弓箭还击,而是握紧了长矛,做好冲击的准备。
箭矢落在盾牌上,“丁当”作响,有人中了箭,却没有几个人落马。有坚实的甲胄护体,就算被射中也不会丧失战斗力。有马镫助力,即使受了伤也能够坚持住。除非运气极差,被射中要害,而今天他们的运气险然都不差。
双方迅速靠近,张辽见文丑来势汹汹,颤动的长矛直指自己胸腹,心生警惕,顾不上再射箭,挺起长矛,向文丑迎了过去。
“杀!”二马交错的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大喝一声,挺矛便刺。
两矛相交,同时发力,将对手往外挤,想抢占中路,又几乎在同时放弃了硬顶,长矛虚晃,刺向对方。“当——”一声脆响,两人几乎同时刺中了对方肋部。
两人都是久经战场的悍将,反应都极快,感觉要中矛的那一刻,就在马背上扭腰,避开正面冲撞。不过文丑有马镫助力,脚下有根,做起动作来更放心,幅度更大,足足挪开一尺有余,臀部几乎离开了马背,让张辽的长矛彻底刺空。
文丑借着余劲,一矛将张辽身后的一名骑士挑于马上,回头看了张辽一眼,暗自叫好。不愧是能和吴王一较高下的高手,这矛法、骑术都称得上一流。
得到文丑的赞扬,张辽却没时间得意。他没能全躲开,肋甲挨了一下,虽然只是蹭了一下,没受伤,却也疼得钻心。不过张辽来不及喊疼,数十甲骑跟在文丑身后奔来,长矛如林,连续不断的刺向张辽。
张辽知道甲骑的铠甲坚固,冲击力也强,自己就算尽力刺杀一人,也难保不会被其他的刺杀,所以他放弃了进攻,全力防守,手中长矛舞成一团花,“噼噼啪啪”一阵乱想,张辽也不知道挡开了几个人的攻击,只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他浑身酸痛,尤其是大腿痛得钻心。他伸手一摸,热乎乎的一片,暗叫不好,大腿受了伤,怕是难以持久。
甲骑一掠而去,接踵而来的是轻骑兵。可是面对这些轻骑兵,张辽同样不轻松。这些轻骑兵的装备比并州军强,坐得也更稳,手中的丈五长矛同样杀伤力十足,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凭借着高强的武艺和同样丈五的长矛,张辽连续与数十名江东轻骑兵交手,并抓住机会刺杀两人,又增加了两处伤口,但他的部下却没有这样的武艺,在优势明显的对手面前,他们一败涂地,伤亡惨重。
文丑与张辽交手一合,清楚了张辽的身手,对接下来的战事便有了底。他一边向前冲杀,舞动长矛,连杀十余名并州骑士,一边发出命令,下令剩余的一千骑兵发起冲击。在刺倒面前最后一个骑士,发现没有更多的对手时,他开始减速、转向,向张辽的右侧包抄过去。
听到身后的号角声,看到眼前的阵中旌旗摇动,有骑兵冲出来,张辽知道大事不好,自己有被对方包抄夹击的危险。他一边下令向右转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凉。
身后的队伍稀疏了很多,随他出战的一千骑兵至少阵亡了三分之一。他知道双方实力有差距,伤亡会比较大,但初战就损失这么大,还是让他吃惊不小。
此战必败!
第2132章 戏吕布
百忙之中,张辽仔细观察了江东骑兵的双腿。
他惊讶地看到对方的腿部并没有那种夸张的甲裙,而是轻便的皮质战靴,踏在一个环状的东西里,而这个环状的东西系在马鞍上,因为骑士的蹬踏的力量,绳索绷得笔直。
张辽瞬间明白了这件马具的作用,顿时眼前一亮,心头却跟着一暗。
这件马具虽然简单,作用却非同小可。原本骑士只能凭着双腿夹紧马腹稳定身体,避免从马背上摔下去,持矛冲击时,也只能靠马鞍防止在马背上滑动。有了这件马具,双脚也能帮上忙,一个点变成三个点,效率至少增加三倍,难怪江东骑士敢端平了长矛冲击,武艺高的甚至双手持矛,施展更加灵活的杀法。
综合各种因素来看,江东骑兵的战力至少在己方一倍以上,能和他们对阵的大概只有天子的羽林军,即使羽林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除了骑术,他们与江东军相比并没有更多的优势,而这件马具弥补的正是江东骑兵骑术的不足。
张辽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心头却是一沉。如此简单的马具不难模仿,看一眼就会,对方之前一直没有露出风声,甚至还用甲裙遮挡起来,现在却明明白白的亮出来,除了减少不必要的干扰之外,更彰显了他们的野心。
他们要全歼我军,甚至天子。
想通了这一点,张辽惊出一声冷汗。难怪有人说陆议就是孙策的影子,还真是像呢。孙策不信天命,目无朝廷,陆议更狠,不仅要打败天子,而且要一举重创他,让他再无回天之力。
怪不得孙策喜欢用少年为将,果然是无所顾忌,敢作敢为。
张辽几乎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再次命令吹号,提醒吕布注意,对手凶猛,千万不要大意。他很想告诉吕布更多的实情,但号声能传递的信息有限,他能做的非常有限,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小心,希望游离于战场上的斥候能将详细地消息通报给吕布。
吕布横戟立马,列在阵中,看着远处的战阵,惊讶不已。虽然赤兔马高大,他又比一般人高出一头,能观察到的情况还是非常有限。他只看到张辽改变了方向,向西南去了。文丑的战旗却从他和秦牧之间钻了出来,随后在他面前两百步左右转向,追击张辽。而秦牧的身后,又有骑兵从阵中奔出,贴着张辽的左侧,也向西南方向奔去。
这是夹击啊。不要脸的吴儿,以多欺少?我岂能让你如愿。
吕布举起长戟,向前斜指,同时轻踢战马,开始加速,传令兵立刻举起牛角号,用力吹响,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松开缰绳,向前轻驰。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张辽报警的号角声,离得有点远,又混在出击的号角声中,听不真切。吕布转头看向远处,三百步外,双方的传令兵正在互相截杀,有一个传令兵冲出了重围,向吕布狂奔而来。在离吕布不到三十步处,他猛地勒住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虚踏,后足在地上向前又迈了两步,落地时已经调转了方向,与吕布同行。
“好骑术!”吕布赞了一声,能做传令兵的都是高手,但能在战场上施展如此技艺的曲指可数。
“君侯,江东骑兵有这个……”骑士弯下腰,拍拍小腿。他骑的不是并州军的战马,而是他刚刚俘获的一匹空鞍战马,原本属于江东骑兵,上面有马镫,但骑士已经不见了。吕布敏锐的目光一扫,看到了骑士脚上踏着的马具,也明白了张辽报警的意思。有了这个马具,江东骑兵的战斗力可以提升一倍。
张辽危险了。他只有千骑,被两部的敌人夹击,本来就很危险,对方又有这样的利器,实力更不在一个层次上,弄不好连张辽本人都会丧命。
“快,增援文远。”吕布厉声大喝,同时双腿用力猛夹马腹,赤兔马昂首长嘶,突然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数丈,形成独骑。赤兔马撒开四蹄,向文丑追去。
秦牧在阵中一直盯着吕布,吕布的战旗一动,他就屏住了呼吸,做好了应变的准备。看到吕布吹号加速,他下令展开两面长条形的大旗,同时吹响了号角,带着八百余骑踢马出阵,迎着吕布而去。
与此同时,八百骑士齐声怒吼:“吕布吕布,无君无父。先杀建阳,再杀董猪。”
吕布看到秦牧出阵,原本没太在意。秦牧兵力有限,他安排魏续去迎战就行了。纷乱的战旗中,他也没注意到那两面形状怪异的旗子。可是八百人齐声怒吼的声音却无法忽视,岂止是无法忽视,简直是字字入耳,清晰无比。
吕布一听就炸了,什么张辽的死活,先杀了这长舌儿再说。在数万大军面前被人如此羞辱,如果不能斩其首,拔其舌,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吕布猛拽缰绳,身体几乎半挂,赤兔马急停转向,划了一个急促的短弧,向秦牧杀去。转向之急,动作之流畅,不仅一直注意他的秦牧吓了一跳,就连远远观阵的江东军步骑将士看了,都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骑术简直是神了,人马合一啊。就是脑子差点,又中计了。
吕布倚仗着自己精妙的骑术和赤兔马的神骏完成了如此高难的动作,他的部下却无法照学,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转一个大弧,才能完成队型转换,否则只会自乱阵脚。后面的骑士先是被江东骑兵的吼声所惊,又接到突然转向的命令,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看到吕布单戟匹马,像一匹独狼追羊群似的追击秦牧,吓了一跳,很多人连忙收起弓,免得误伤了吕布。
吕布拍马狂奔,赤兔马几乎四蹄腾空,如红色闪电,射向秦牧。
秦牧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吕布。他能猜到吕布听到这几句话后的反应,所以一见吕布转身追来,他立刻下令全速前进。八百骑士与秦牧的心理一致,谁也不想面对吕布,纷纷全力加速,同时不忘放声高歌。
“吕布吕布,无君无父……”
“先杀建阳,再杀董猪……”
八百人齐声高歌,即使战鼓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依然能清晰的传入不少人的耳朵。秦牧知道这一点,吕布也知道这一点,更是气得怒火攻心,不顾一切的猛追秦牧。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赤兔虽快,与秦牧等人的距离在不断的拉近,但秦牧跑得也很快,他骑的都是凉州马,速度不慢,现在又是不惜马力的全速奔跑,赤兔马的优势并没有那么明显,而且他和秦牧之间相距两百多步,还隔着数百骑,要想在马力衰竭之前追上秦牧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且秦牧已经在转向,自己的人马已经快要冲过去了,只剩下两三百步的尾巴,这些骑士都是战力最弱的,他们肯定无法截住秦牧。秦牧可以轻而易举的击垮他们,完成转向。他可以冲过去杀死秦牧的部下,却无法追上秦牧本人。
吕布心急如焚,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一咬牙,拨转马头,向着自己的部下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挥舞着长戟,连声大叫:“让!让!”
并州骑士们见吕布迎面冲来,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还是默契的收起了武器,以免误伤吕布,同时尽可能地向两侧让开,硬生生在队伍中让出一条通道,让吕布逆行而过。吕布一边策马奔驰,避免和部下相撞,一面盯着秦牧的战旗。这时离得近了,他才注意到那两面长条形的旗帜上写的是什么,顿时气得血往上涌,连眼珠都红了。
除了八百骑士嘴里唱的十六字,还有十几个字。
匈奴种,蛮夷血。杀君父,最坚决。关西天子信如铁。
“秦牧!我杀了你。”吕布厉声长啸。
秦牧挥舞长矛,刚刚将眼前最后一个并州骑士刺于马下,忽然听到耳畔的这一声惊雷,顿时打了个激零。他几乎没来得及转头看看是不是吕布,下意识地向声响处举起了手弩,同时暴喝一声:“射!”
他的亲卫高度警惕,已经有人注意到吕布的方向,听到秦牧的命令,立刻大喝一声:“左,后!”其他亲卫本能的举起手弩,看身左后方,一看到从并州军中逆行而出的红色身影,立刻扣动弩机。
“嗖嗖!”数十只弩箭疾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