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节
这时,孙策笑着摆摆手。“是不是只攻湖陆,要看打湖陆的情况。如果一天之内拿下湖陆,我们就攻击前进,争取拿下昌邑。如果昌邑取得也不艰难,那就再考虑要不要将整个山阳吃掉。如果明天攻湖陆比较难,那心思就不能太大了,如果吃不下去再噎着,那就没意思了。”
董袭连连点头附和。他原本应该和鲁肃北上任城,现在计划有变,任务取消,他着实遗憾。听孙策这么说,他算是放了心。只要孙策下一步还有行动,他和鲁肃都会第一顺序的执行者。至于湖陆,反倒不用那么急着争了。
孙策说完大致计划,便请朱治说明湖陆城的情况。朱治也不谦虚,就着模型,把湖陆城的形势解说了一遍。“湖陆是县,但位置很重要,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城池比一般的县城大,城墙也高,基本上两丈五到三丈之间。整体上呈方形,南北略长一些,三里零二十七步,东西略一些,二里一百三十二步……”
朱治一边说一边指着模型比划,说了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眼前的模型不仅是南北长,东西短,而且比较也非常接近实际,甚至连城墙的一点不规整都表现出来了。他盯着模型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将军,你这模型是按比率来的吗?”
郭嘉笑道:“这当然,不按比率来,那还叫什么模型?”
“那你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城墙长度的?”
“这还不简单?辎重营派几个工匠测一下就是了,他们随徐大师学过海岛算经,测量城墙长度、方位是基本技能。我们在城外建了高台,站在高台上就能测。”
朱治进营的时候看到了那些高台,但他以为那只是瞭望的,没想到辎重营的工匠站在高台上就能测出城墙长度,不禁暗自感慨。他知道徐岳,听说这个脾气有点古怪的人虽然不打仗,也不做工,但他却领着二千石的俸禄。原本以为孙策是邀名,现在才知道徐岳有这么大的作用。
朱治按捺住惊讶之情,继续讲解。湖陆城周长十一里零八十五步,有城门六个,其中陆门四个,水门两个,六个城门都有瓮城,但南侧临济水的水门有点问题。去年兖州雨水较多,济水有较长一段时间水位很高,南侧的水门淹过了根基,浸泡时间太长,今年塌了一半,还没来得及修。吕虔来了之后,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意这一点。
孙策又问了几个问题,尤其是南门的水门。朱治不太理解,孙策有船,不少辎重就是用船运来的,但孙策没有战船,他问水门似乎没什么意义。东门、南门邻水,无法部署兵力,不太可能成为攻击方向。不过孙策问,他就一五一十的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策听完,示意众将各抒已见。诸将围着模型,有人独自沉思,有人轻声讨论。鲁肃凑到朱治身边,拱拱手。“朱公,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朱治连忙还理。“不敢。”
“湖陆城里大概有多少可用之兵,都是什么样的战力,装备如何?”
朱治思索片刻,摇摇头。“这个还真不太好说。湖陆城除了掾史之外,原本还有五百郡兵。我攻取湖陆的时候,遇到的便是以郡兵为主,这些人当时伤亡很大,能战的应该还有百十人。至于豪强的部曲,我还没时间统计,吕虔带了多少人来,我也不太清楚。”
“你还有部下在城里吗?”
“没有。吕虔来得突然,城中豪强响应,我的部下被他们内外夹击,基本未能幸免。”
“那你能分得清哪些是城中豪强吗?看到他们的战旗,你能不能认出他们来?”
“这个没问题。”
鲁肃转向孙策。“将军,我想请朱校尉一起登台,查看一下各段城墙的防守将领,看看他们的兵力分布,也许能找到薄弱点。”
孙策点了点头,看向朱治。“朱公,有劳你了。”
鲁肃说了一半,朱治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禁暗自叹服。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细,这个叫鲁肃的年轻人是个天生带兵的人。县中豪强大多有庄园在城外,知道哪些人参与守城,把他们的家人抓过来,往阵前一推,这些人的斗志就垮了一半。
“请。”朱治伸手相邀,丝毫不敢以年长自居。他听说过孙策请鲁肃的事,原本还觉得孙策少年心性,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值得孙策花心思去请,将来必然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说不定有机会和周瑜比肩。这样的年轻人是不能轻慢的。
第973章 攻城与攻心
鲁肃与朱治登上高台,指着湖陆城头的将旗一一辨认。朱治认出了近六成的旗帜,还有四成左右不太清楚,有可能是吕虔的部下,也可能是以前住在城外,刚刚赶到城里助阵的。袁谭是兖州刺史,袁氏又人脉极广,在孙策和袁谭之间,选择支持袁谭的人自然会更多一些。
鲁肃把这些一一记下,回到大帐,交给郭嘉。郭嘉立刻让斥候营的人做了两件事:一是根据现有的资料进行比对。斥候营对兖州豪强做过一定的调查,有些实力较强的家族早就进入他们的视野。二是立刻制作代表这些家族的小旗,插在模型上,并用不同的颜色标注各自兵力的多少。
补充了数据,模型离真实又近了一步。
孙策并没有安排鲁肃做这些,这些都是出于鲁肃自发,孙策只是没有阻止他而已。可是孙策对这些并不意外。鲁肃不是什么谦谦君子,不讲究什么谦让,又有这样的实力,不需要他刻意安排,就能表现得非常出色。既让朱治、黄盖见识到这些后生的能力,又让董袭、全柔等人见识他的出类拔萃,不要以为是孙策偏心,一举两得。至于那些看不惯鲁肃,觉得他太爱表现的人,孙策大可忽视他们。
经过信息比对,众将对湖陆城头的防务已经有了清晰的理解。在不考虑吕虔故意隐藏实力的情况下,城中大概有两千人,其中八百余人属于吕虔,包括吕虔的部曲和他带来的任城郡国兵,其他一千三百余人则是湖陆世家豪强的部曲,主要分成五股力量,多有近三四百人,少的一两百。其中最典型的有两家:一是度家,一是单家。
周泰随即介绍了度家和单家的大致情况。
度家上任家主度尚是名士,出身寒微,但文武双全,为官还算清廉能干,他做过荆州刺史,任上初涉军事,一出手就平定叛乱,后来因功转桂阳太守,又转辽东太守,曾大破鲜卑。
度尚不仅做官有一套,做人也有一套,做官时提携后进,礼贤下士,据说太尉朱儁就得到过他的提拔。平居时能以财济人,接济窘困,名列八厨。算起来张邈还是他的后辈。这样一个人,就算他不想发达也不可能,十几年的官做下来,门生故吏也有一大堆,朋友遍天下,在湖陆本地更是赫赫有名,积累了一定实力。黄巾之乱时不少人选择依附度家,度家实力迅速膨胀,成为湖陆首屈一指的豪强。
度尚本人已经去世三十多年,现在当家的是他的儿子度举。度尚本人没赶上党锢,连八厨的名号都是后人追赠的,被党人引为同道,他的儿孙因此受到了影响,度举兄弟父子被禁锢在家二十余年,仕途大受影响,也积累了不少怨气。这次度举本人亲率部曲协助吕虔守城,自然是积极靠拢袁氏。
单家实力相对弱一些。单家的上代家主单飏官居太史令、汉中太守,卒于尚书任上。现在的家主是单飏的儿子单信。从城头的旌旗来看,他统领的部曲大概有三百余人。
可能是因为地理因素——湖陆既是交通要道,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又离泰山不远,周边沼泽纵横,非常容易隐匿,盗贼比较多——湖陆民风彪悍,更讲实际利益,顾忌比较少。即使是度尚这种通经入仕的名士手段也极其狠辣,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功名曾经捏造事实,诬陷同僚,后来被人告发。单飏也差不多,他们都不是什么道德君子,是比较实际的事功派。
听完周泰的介绍,孙策心想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赫赫有名的梁山好汉出在这一带绝不是偶然。即使是现在,泰山兵也是精兵的代名词,堪与丹阳兵比肩。臧霸名义上附曹,事实上独立多年,倚仗的正是泰山兵这样的精锐力量和有较强排外心理的青徐世家。
重新梳理了一遍湖陆的城防力量后,鲁肃当仁不让,提出速战速决的作战计划。
“将军,肃以为,湖陆城虽说有两千兵,但分属不同,未必能同心同德。吕虔是任城豪强,并非世家出身,只是奉袁谭之命至此,无威信可言,可各个击破。肃建议分两步走:先攻心,再攻城。派人去请几家豪强的家眷,让他们到城下劝降,如果不降,那就杀人,夺其产业以赏将士,没什么好客气的。我军有步卒两万余人,十倍于城中守军,且战力远比各家部曲强,完全可以强攻。”
孙策觉得有理,但他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向诸将征询意见,首先看向朱治。“朱公,你觉得呢?”
朱治很客气地说道:“将军,治以为鲁校尉所言可行,只是要谨慎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蚁附攻城的损失可能比较大。”
孙策点点头,又征询黄盖的意见。黄盖倒是很直接。“鲁校尉所言有理,十倍兵力,完全可以强攻,没必要准备太多,浪费时间。现在已经初春了,春耕就要开始,早点结束,早点休整。”
孙策随即又征询其他将领的意见。朱治、黄盖说话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客气。等到董袭、全柔等人发表意见,气氛就比较活跃了,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非常热闹,甚至有些激烈,看得朱治、黄盖心惊肉跳,生怕他们打起来。不过看了一阵,他们又放心了。这些人虽然争执得很激烈,却没人乱说,否则很快就会被人毫不留情的驳斥。没有底气,没经过认真思考,真不敢随便发言。
孙策综合了诸将意见,最终接受了鲁肃的建议,又调整了一些细节,根据各部战力的强弱不同安排任务。他将攻城的时候往后推迟了两天,鲁肃、董袭、全柔、朱治、黄盖五将各率本部,在斥候营的细作引导下去度家、单家请人,其他各部在城下备战,辎重营准备攻城用的云梯,大型攻城器械来不及准备,也没必要准备,十比一的兵力对比,他完全可以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拿下湖陆城。
鲁肃等人欣然领命,兴冲冲的去了。朱治、黄盖也很兴奋。说是请人,实际上就是打劫,对方如果识相,必然要送上大量礼物以表诚意。不识相,直接杀人放火,抢个精光,战利品的丰厚毋庸置疑。一个庄园的防备力量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住几千悍卒。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流寇,他们是跟着孙坚征战近十年的精锐,即使面对袁谭率领的优势兵力,他们一样可以正面硬杠。如果不是在昌邑被人偷袭,没有足够的粮草、辎重,他们甚至不需要孙策的增援就能再次干翻袁谭。
第974章 血与火
度家就在湖陆城南,渡过济水,再走二十余里就到了。
度尚统兵平叛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长子度举,次子度安有机会随他到任,对军事并不陌生。度举带领部曲到湖陆助阵,度安就守护庄园。因为党锢的原因,他最近几年才有机会出仕,先是入朝为郎,后来又外放,做过两任县令,不久前刚刚卸任回家。
得知朱治统兵前来,度安知道不妙,一面派人加强防备,一面派人与朱治联络。
朱治很客气,对来人说,我不是来作战的,我是奉命来祭拜度公的。度公当年提携过当今太尉朱儁,孙坚都是朱儁的故吏,听朱儁提起过度公的恩义,在荆州时也听人说过度公的威名,非常仰慕度公,一直想来拜见,只是军务繁忙,没时间,所以委托我来。
度安明知这是托辞,却不好拒绝。别人来拜祭他的父亲,他身为人子,必须陪祭,以全礼节。他将庄园里的防务交给度举的儿子度成,自己亲自出迎,陪朱治来到庄园外的家族墓地。朱治献上了祭品,恭恭敬敬地行礼,又读了请杨修写的祭文。
度安虽然学问一般,却还是听得出好坏的,一听这篇祭文就知道不是俗手能写得出来的。于情于礼,他都应该恭维一下。“不意校尉竟有如此文采。”
朱治笑着摇摇头。“度君,我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不满你说,这是杨公子的大作。”
“杨公子?”度安微怔。能称公子的都不是普通人,说明其父亲至少做过三公级的高官。三公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做的。他父亲官至二千石,离三公还有不小的距离。况且做过三公,又姓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个家族。“哪位杨公子?”
“弘农杨公子杨修,眼下是讨逆将军的主簿。治奉命来祭拜度公,特地请他作了祭文。”朱治说着,又看向由蔡邕撰文书丹的墓碑,脸上挂着从容而温和的笑容。“非如此,如何对得起蔡伯喈所作的碑文?”
度安大吃一惊,又非常感激。孙坚父子这么给面子,他也不能不识抬举。可是更让他震惊的还是杨彪的儿子杨修为孙策做主簿。弘农杨氏可是与汝南袁氏齐名的世家,影响力非同小可。
朱治早有准备,借机说明了孙坚父子与袁术的关系。孙坚是袁术的旧部,孙策更是袁术指挥的事业继承人,还是袁术的女婿。杨修的母亲就是袁术的姊姊,弘家杨氏和孙策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况且孙坚、孙策都是拥护朝廷的忠臣名将,他们与袁绍作战是奉朝廷的命令,并非出于私利。
度安虽然还是装糊涂,不愿意表态,但心里的防线已经有所松动,神情也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朱治心中有数,又用平和冲淡的语气和度安聊起了天,自然而然地说起了不久前的战事。孙坚于单父大破袁谭,孙策以两百骑大破文丑在前,突击袁谭大营于后,眼下文丑被擒,袁谭败走,湖陆被围。袁谭被打破了胆,根本不敢前来救援,破城是毋庸置疑的事。
听了这些战绩,度安的神色变了。孙坚、孙策的战绩,他并不陌生,讨董时孙坚率部攻入洛阳,几年前孙策在南阳全歼徐荣率领的西凉精锐,这都是人人皆知的经典战例,但离得比较远,他一直没和自己联系起来。现在孙氏父子就在身边,这几场战事也就是几天前的事,他却不能来慎重考虑。
吕虔能守住湖陆吗?如果守不住,度家支持吕虔,与孙家父子作对,岂不是自找没趣?要名无名,要利没利,家破人亡还要背上一个叛逆的名字,怎么对得起父亲度尚的一世英名?
见度安动摇了,朱治趁热打铁,请度安检阅自己的部下。
朱治麾下有四千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当初孙策从刘备手上夺来的丹阳兵。来之前,朱治就有心耀武,所以让将士们穿得整整齐齐,兵器甲胄擦得干干净净,又专门强调了军容,此刻个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度安是做过官的人,一看就知道度家部曲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孙策能不能攻下湖陆且两说,朱治要拿下度家却是轻而易举的事。让这些人攻进庄园,度家就完了。
所以他识相的降了,热情的请朱治入庄园,设宴款待。
……
黄盖来到了单家门外,勒住坐骑,打量着单家的庄园,命人上前喊话。
单信的弟弟单义闻讯上了坞壁,打量着庄园外的黄盖和他统领的三千多士卒,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连喊话都没听完就大声喝道:“哪来的貉子,敢在我家门外咆哮。来人,给我射!”
貉子是这一带的方言,也就是土狗的意思。黄盖在豫州驻扎多时,听得懂这句话,见单义如此骄狂,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说废话,立刻下令进攻。
单义不甘示弱,命令堡上的弓弩手射击。黄盖自然不能让他如意,立刻派弓弩手上前压制射击。单义很快发现双方不是一个档次的,城外的弓弩手不仅人数多,而且射得极精准,刚刚对射几轮,堡上的弓弩手就失了数十人,剩下的人也心性怯意,不敢出击。
见堡上的箭雨越来越稀,黄盖命人泅水越过护城河,爬到拉起的吊桥上,砍断了悬索,放下吊桥,随即带着亲卫营,扛着准备好的树干,猛撞堡门,轰隆轰隆的撞得堡门摇摇欲坠,而更多的士卒源源不断的越过护城河,杀到堡下,蚁附强攻。
单义虽然大声呼喝,让部曲们射箭、反击,可是在黄盖的优势兵力面前,单家的两百多部曲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也无法阻止黄盖进攻。不到半个时辰,黄盖攻破了堡门,随即下令血洗单家。一声令下,战意正浓的三千多人闯入单家主院,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片刻之间,单家惨叫声四起。
黄盖手提战刀,来到面色煞白的单义面前。
此时的单义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自负,他躲在部曲的后面,瑟瑟发抖。
“来,再叫一声貉子听听。”黄盖勾了勾手指,冷笑道。
单义哪里还敢张狂,扑通一声跪倒在黄盖面前,连连求饶。黄盖只是冷笑,一动不动地看着单义。单义磕头磕得满面是血,黄盖却是没什么反应也没有,等单义不磕头了,绝望地坐在地上,他挥起战刀,一刀砍下了单义的首级。
第975章 绝对优势
吕虔站在城上,仰着头,看着护城河对面高台上的首级,手心全是冷汗。
单信站在他身边,捶打着城垛,痛哭流涕,咬牙切齿的发誓和孙家父子势不两立。
吕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可以说孙策残暴,但是有什么用呢。他更关心其他人会怎么想。连同家兵在内,他只有八百多人,剩下的都是湖陆豪强。如果湖陆豪强因为害怕孙策的报复而心生怯意,这湖陆城就守不住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希望外面挂的首级越多越好。
但这显然不可能,度家的大旗已经竖了起来,如果排除孙策故弄玄虚的可能,度举的家人已经向孙策低头,主动的也好,被动的也罢,度举都不得不有所顾忌。到目前为止,度举还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却无法相信度举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对度举不利,这只会逼度举铤而走险,而其他各家除了单信,支持他的可能性不大,最多保持中立。
虽然单信哭得很伤心,可是吕虔最关心的却不是他或者其他湖陆豪强,而是他自己。孙策说过,他要取任城,吕家就在任城。如果他和孙策为敌,孙策会不会对他吕家也这么做?可能性不是没有,听说曹家就被孙策抄了。
吕虔有些烦躁。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对手,他真的很无奈。
这时,对面高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吕虔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亲卫扑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随即几个亲卫举起盾牌,在他面前组成一道防护小阵。
对面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调整了方向,拉弓放箭。
“扑!”一声闷响,一枝羽箭从两个城垛之间射过,又射穿了一面盾牌。盾牌后的亲卫脸色一变,煞间苍白,倒在地上。其他亲卫顾不上多想,将吕虔推倒城墙下面。吕虔靠着城垛坐下,看着那面盾牌上的洞,心跳得几乎能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高台离城墙有五十余步,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一箭破盾,这人用的是弓还是弩?
倒在地上的亲卫挣扎了一下,突然又爬了起来,摸摸自己胸口,傻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没死,我没死,哈哈,我没死。”
“别起来。”吕虔一把将他拽过来,让他蹲在城垛下面,以免再被人射中。亲卫坐在吕虔的旁边,摸着胸口,笑了一阵,又哭了起来。吕虔很无语,刚想骂他两句,忽然发现卡在札甲上的箭上绑了东西。他连忙将箭拔出,这才发现是一张纸卷在箭杆上。吕虔心中一动,迟疑了片刻,才将他纸慢慢展开。
纸上并没有吕虔以为的劝降书,却是一张图,一张湖陆城的布防图。更准确的说,是一张攻防图。围绕着城墙,画了一圈表示攻方的图示,有射箭用的高台,有云梯,有表示将领的将旗和兵力数字。
除此之外,别无一字。
看完图,吕虔的脸色煞白,比那个被射破了盾牌的亲卫还要白。
孙策将攻城部署画成图送给他,自信到近乎狂妄。可是从图上的标识来看,他显然有资格如此自信。十倍以上的兵力,湖陆豪强的人质,各家物资的供应,都确凿无误的表明了他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不仅对自己的优势一清二楚,对城里的情况同样很清楚。图上标注的防守兵力虽然不够详细,却非常准确。
吕虔很愤怒,但他却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孙策攻城的办法简单粗暴,两万人沿着城墙平均分布,每十五步一个攻击点,全城两百余个攻击点,每个点一百人。六十人为弓弩手,负责远程攻击,四十人为步卒,共用一架云梯,既用来渡过护城河,也用来蚁附攀城。
没有大型攻城器,手段堪称简陋,却正中吕虔要害。他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两百个攻击点,如果平均分布,每个点只有十人,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攻击。如果不平均分布,那就只能看着对方攀城而上,直接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