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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王氏不安慰倒还好,她一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来,席向晚哭得更大声了。

    大抵人再怎么长大成熟,在最信任的人面前也还是脆弱得一塌糊涂,坐镇樊家十几年的老太君席向晚可没想到自己即将不惑之年了还会扑在母亲的怀里哭得一败涂地。

    王氏安抚着席向晚的同时,忧虑地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从对方眼里见到了一样的情绪。

    他们的宝贝女儿,得是受了多大委屈,才会哭成这样?

    席向晚情绪来得快,压得也快,哭了一小会儿她就抬头擦擦自己的眼睛,朝母亲笑了笑,“是我失态了。”

    “在母亲面前说什么失不失态的。”王氏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到底怎么了?”

    王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女儿这样表情,向来无忧无虑的小女儿是大房所有人同气连枝保护的对象,她是大房最小的孩子,上面足足有三个哥哥,五个人谁都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一点脏东西也不会放到她面前去的。

    可席向晚这会儿不仅哭得肝肠寸断,整个人却又是欢喜又是悲恸,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事儿。

    难道是刚刚传来爵位可能要被三房继承的消息……已经被小女儿听见了?

    “女儿刚刚跌进了池子里,”席向晚抱着王氏的手臂,撒娇道,“水里面好冷,差点还被四皇子和他的陪读玩伴看见了,一时吓着了。”

    王氏惊得伸手往席向晚的披风底下一探,果然衣裙都是半湿的,被唬得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这样不小心!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不用王氏多说,席向晚的父亲席存林就往外走去,沉声召人去取热水来。

    席向晚乖巧地被母亲推到屏风后边,竖起耳朵听着父母亲的交谈声。

    “……你先顾着阿晚,我这就去找父亲,这决定太过偏心,实在没有道理可讲。”席存林低声对王氏道,“我去去就回,莫要担心。”

    席向晚用力想了想,终于从记忆里将这一段事情翻了出来。

    席府的三房最为受宠,这已经是汴京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要不是祖父没有做得太过张扬,三房又不是什么蠢货,恐怕御史早就一连串的宠妾灭妻帖子告到皇帝面前去。

    前一世这时候席向晚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发着高热,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祖父当时一意孤行想要让三房的继承爵位,父亲和祖父起了争执,甚至为此还取消了原本要替补成为六皇子陪读的资格,将三房的一个少爷送了过去。

    那正是席府衰败之前一个不大不小的预兆。

    在祖父的示意下,这一个陪读的资格就将席府和六皇子绑在了一起。

    不过短短一年之后,六皇子逼宫失败,皇帝气出了病,四皇子代为监国,不久后皇帝就驾崩,四皇子顺利登基,整个席府都成了满朝的众矢之的,被诸强踩在脚底拆吃入腹。

    席向晚的亲人中,除了两位哥哥远派边疆,另外三人均在狱中死得不明不白。

    他们最后为她谋的唯一后路,就是提前将她送到了岭南的樊家,保了她一世的荣华富贵。

    可席向晚不想要那样的荣华富贵,她甚至愿意将那二十载的荣华富贵都抛弃折算成家人的一世平安。

    现在她的愿望实现了,席府的一切还在,距离四皇子登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总是能做点什么的。

    比如……她可以救下即将要权倾朝野的宁端,卖他一个人情,危急关头,想来能用得上这份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天都这个时间更新吧,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要存稿……

    第3章

    席向晚的祖父席明德,早年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对朝政做过很是一番改革的。

    只是大约是人到中年,他的脑筋也跟着不清醒起来,硬是娶了两房妾室进入席家,将两个姨娘宠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东西尽往三房四房那里送,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偏爱庶出的两个儿子似的。

    等他到了老年时,这情况更是控制不住,原先还会韬光养晦着点的三四房借着席明德的鼎力相助,在朝堂上都稳稳压了大房一头,一时之间风光无两,不知道多少官员都明着暗着讨好三房一系,将他们捧得云里雾里,连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

    人一自得,就容易犯蠢。

    三房和四房联手将席府败得只剩个空巢子,满心以为自己即将要成为下任皇帝登基的功臣之时,一场失败的逼宫将他们打懵了。

    整个席家被连根拔起,就连无辜的大房一系都没能躲过去。

    席向晚差点也被卷入其中,是樊家当时力保她对此事一无所知,才苟延残喘地留了一条小命下来。

    要说席府的倒台,席明德的不作为和乱决策可谓在其中占了一大块的内容。

    这一切更早的根源已经不可考了,那些席向晚也改变不了,但至少她知道,最近一个可以转变的节点,就是几天之后皇子们陪读的选拔。

    正好,经历过一次这件事情的她,还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陪读选拔的过程和结果。

    比如说……她正好知道皇子和皇帝会考校什么。

    席向晚有三个哥哥,说来很巧,每一个都是人中之龙,只可惜,前世因为祖父的偏心和三房四房的压制,最后都是碌碌无为、怀才不遇了一辈子,甚至不得好死。

    她的大哥得知全家入狱的消息,在边关战死;二哥咬牙在军中向上爬,原本想要在武将中夺得一席之地后为父母翻案,却莫名其妙被诬陷通敌叛国,斩首示众;三哥年纪略小一些,早年又因为三房的暗算伤了腿脚,整日卧病在床,是和父母一道死在狱中的。

    席向晚所重视的亲人里,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只有她苟延残喘到了三十来岁,如同一具行将就木的行尸走肉,这全是因为家人们希望她能和他们不一样、好好地活下去。

    可现在她回来了,那没有发生的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

    从王氏那里回来之后,席向晚换了身干净衣裙,就告别王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姑娘回来了。”席向晚的奶娘早就在院门口等着,她长得喜庆,一张几乎没有任何心机的娃娃脸,任谁也想不到这人的心思和手段灵活到什么程度。

    席向晚嫁入樊家的前几年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全靠这位奶娘四处打点才没有死在樊家的后宅里。

    “李妈妈。”席向晚朝奶娘笑了笑,回头朝自己的两个大丫鬟吩咐道,“碧兰,你去看看三哥回来没有;金莲,替我去厨房拿些糕点过来。”

    两个大丫鬟都应声去了,席向晚才跟着李妈妈一起往院子里边走去。

    “姑娘,不让金莲去找三少爷了?”李妈妈问道。

    席向晚笑了笑,“金莲年纪也差不多了吧?”

    席向晚曾经被家人养得不谙世事,也不识人心,更不知道自己身边哪个下人应该信任、哪一个不应该信任。

    重新回到这一天,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两个大丫鬟恐怕也不完全值得信赖。

    别说她们平时的表现,只今日她跌进湖里时两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点就值得怀疑上一二,更不要提金莲往日里天天念叨着三少爷如何如何,看起来仿佛比席向晚还要关心她三哥的近况。

    只怕是她的大丫鬟当久,心气高了,想住进她三哥的院子里去。

    李妈妈闻言笑了笑,了然道,“姑娘想将她放出去?”

    “她从小跟着我,李妈妈替她挑一户好人家,别让她以后出去受委屈。”席向晚点点头,又道,“李妈妈觉得碧兰如何?”

    “丫头实心眼了些,倒是不坏。”李妈妈笑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席向晚进了内屋,才轻出口气,“我小憩一会儿,等三哥来了,李妈妈喊我一声。”

    “姑娘放心。”李妈妈应着,服侍席向晚在贵妃椅上躺下后,才出了内间,在外头拿着绷子绣起花来。

    不多时,碧兰和金莲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金莲看起来匆匆忙忙的,手中用盘子拖着两碟精致的糕点。

    李妈妈只看了眼那糕点,就笑了,“金莲,姑娘爱吃的三色莲花酥,厨房里没留着?”

    金莲愣了愣,低头道,“我去得急,三房秦妈妈在那儿,随意要了两碟就回来了。”

    “坤少爷倒是爱吃这两个。”李妈妈说完,转头问碧兰,“坤少爷回来了吗?”

    金莲眼睛一亮,顿时忘记了思考李妈妈为什么要问点心的事,双眼放光地盯着碧兰等待她的回答。

    碧兰生得清秀,细看有些木讷,闻言中规中矩地答道,“坤少爷再有一两刻钟就回了,仲简说等坤少爷回来就知会他。”

    李妈妈点点头,指指外间,“把点心放那儿罩着,小声点,姑娘睡着呢。”

    “知道了。”金莲轻手轻脚将点心放在桌上,悄悄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内间,才退了出去,道,“李妈妈,我去取坤少爷爱喝的云溪香茗来。”

    “去吧。”李妈妈眼也不抬地差使她去了,心里一个个将席府下人里能婚嫁的名字数了过去。

    金莲是个心气高的,可从前姑娘喜欢她,李妈妈也不多说。现下姑娘终于发觉她不对劲,那正好是时候将她送出去,再给姑娘挑一个机灵懂事知本分的大丫鬟。

    席府嫡出小姐的大丫鬟,比平常人家的姑娘还要精贵两三分,还愁挑不到个好的?

    席向晚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都是前世的事情,跑马灯似的一幕幕在她眼前跑过,像是在重温记忆似的。被李妈妈轻声唤醒时,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怎么?”

    “坤少爷来了。”

    席向晚这才眼睛一亮:在父母亲和三哥一道入狱之后,远嫁岭南的她已有近二十年没有见到三哥了!

    她匆匆忙忙地起身出了内间,在外间终于看见了那个只能在梦里见到的少年身影,鼻子一酸,娇声唤道,“三哥。”

    “你派人来,我就知道你有事要找我。”席元坤笑着放下手中茶盏,“瞧我,父亲母亲都没见就来拜见你了。”

    席家人都长得好,席元坤也是眉目清朗,端的就是翩翩君子的模样,不知道是多少汴京姑娘家的梦中情人,可席向晚看着他,只能想起他后来断了双腿在床上连如厕都需要人扶着抱着的模样。

    她绝不会再让那一切重演。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成功了一天~

    第4章

    “陪读选拔的事情?”席元坤笑道,“父亲早就和我说过了,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

    “我早些时候去了母亲院子里,”席向晚半真半假地将消息透露给席元坤,“大约是祖父的意思,他想要插手其中。”

    席元坤的表情还是那般温和,“祖父要做什么,即便父亲和母亲也动摇不了,你又何必操这么多心思,不如好好和母亲学学如何持家。”

    席向晚笑了,“可我今日去望玉池,正好碰见了四皇子,听到了些和伴读有关的事儿。”

    “四皇子?”席元坤终于皱起了眉,他上下打量着席向晚,“四皇子向来浪荡,你和他碰上面了?”

    “倒也没有,只是在隐蔽处听见他们说话。”席向晚摆摆手,“我知祖父和父亲传达的消息是皇上要给六皇子挑再一个伴读代替先前重病的那个,但只听四皇子说的,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席元坤担心地放下手中茶盏,盯着席向晚看了两眼,才长叹口气,“你又做这令人担心的事情,若是被四皇子发现踪迹可怎么办?这想来都是皇家秘闻的事情了,你原本听到也该当做没有听到的。”

    “我可是先到荷塘边上的,是他们突然纵马进来,我才不得不避让。”席向晚噘着嘴不服气道,“我还没责怪他们冒冒失失骑着马就闯进来呢!”

    “还顶罪。”席元坤好笑,“听见的事情,只能对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说,不能再告诉更多人了,知道吗?”

    “当然了,我又不是蠢。”席向晚朝哥哥皱皱鼻子,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豆蔻年华,“四皇子说,六皇子先前那个伴读死得蹊跷,是皇上亲口下令秘密处死的。”

    席元坤的动作顿了顿,眼中显出两分惊诧来。

    皇子们的伴读自然是应该在幼年时就提前挑选好的,日后才能是忠实的左膀右臂。六皇子十七岁却又重新挑伴读,那还是因为他上一位伴读在半月前生了重病,尽管太医想尽了办法上门诊疗,也没能把人给救回来。

    皇帝见六皇子郁郁寡欢,这才下令替他重新挑选一位伴读。

    这是朝野尽知的消息,和席向晚刚刚说的完全不一样。

    若六皇子的伴读被皇帝亲自下令处死却秘而不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人做了侮辱皇家威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