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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没有。”季寒枝低头看见骆正阳左边手腕上挂着个红色细绳子,心里奇怪,咦,他怎么也带着这么个绳子,她也有一个,还是同样的位置上。“不是嫌弃你,那行,我和姜航哥说一声。”

    骆正阳见她听话,又看见她的脸上红扑扑,白皙的肌肤上蔓着层浅粉。他想到了小时候吃的水蜜桃,刚从书上摘下来,个子大,粉色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想着,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东西,季寒枝转身朝前面翻开单词书,得给姜航哥说一声,让他别等。

    罗昊支愣着耳朵听见了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嘿嘿笑着:“阳哥,你前桌要给你补数学?我数学也不行,也给我补补呗。”

    骆正阳沉浸在喜悦里,听见这句贱兮兮的话,恨不得踹他一脚,冷声警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罗昊摇头:“非也非也。看一副抢了您的东西一样。得嘞,我还是赶紧走吧。”

    高老师在第三节课,课上说了一些关于考试的相关事宜,点名表扬批评了一些人。临了又强调:“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好学生也不要吝啬,三人行必有我师,都知道吧还有明天周末,记得写作业,别总是在外边疯玩。”

    底下坐着的学生纷纷老僧念经:“知道了!老师。”

    下了课,季寒枝去高二区找人。姜航在理科班,班里男生多。看见季寒枝一个个眼里放光一样,小学妹,漂亮的小学妹,还是活的!

    季寒枝礼貌的笑了笑:“学长,能帮我找一下姜航学长吗?谢谢。”

    门口的学长连忙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是来找姜航的”

    “姜航,有人找你。”那学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声朝姜航开口:“你小子,艳福可不浅。”

    姜航给了那人一拳:“只是邻居家的妹妹。”

    他走出来,问季寒枝:“阿枝,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季寒枝笑着回答:“姜航哥,今天晚上我有点事,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姜航闻言一顿,有些担心,想要细细询问,季寒枝接着解释:“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下课铃匍一响起,骆正阳破天荒的没动。懒散的翘起长腿,伸手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睫毛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季寒枝把书本放好,和何雪怜道别,拿着数学课本转身问他:“你哪里不会?”

    骆正阳支愣着耳朵摇了摇头:“哪里都不会。”

    季寒枝被憋住,翻开数学课本的第一页,指了一道简单的题:“这个呢?”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变黯了。盛夏的乌云层层笼罩,空气里湿气骤增,不一会儿,细密的梧桐树叶被吹起,雨丝竟然落下来。滴答滴答落到树叶上,不大,但是却密集。

    “哎呀,”季寒枝簇起眉头,“下雨了。”

    就单单今天她没有带雨伞。

    骆正阳看了眼窗外,过了没多久地面就被打湿了,雨滴淅淅沥沥,风变大了。他敲了敲桌子,沉声说:“课代表,我这题还不会呢。”

    季寒枝收回视线,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她开始讲题。从最简单的二次函数开始。谁知道骆正阳有没有认真听,教室里面亮着灯,几个小虫子想要从窗户上飞进来,却被明亮的玻璃阻隔了翅膀。骆正阳端正的坐在桌角,看着认真讲题的小姑娘。

    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他的表情,看看他有没有听懂。落在书上那抹青葱似的指甲一顿一顿的,很灵活。想着想着,骆正阳就走神了,想起来了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他在打架。谁知道人家根本没害怕,就那么横冲直撞的走进了打架的圈子,也横冲直撞进了他的生活里。

    纪泽曾经问过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喜欢这对骆正阳来说是个挺陌生的字眼。但是这几天只要一空闲下来,她的眼睛就会闯进他的脑海里。那双明亮的沉默的,却会说话的眼睛,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却又有太多的情绪了。

    她多数时间是沉默的,不吭声。埋头写作业,看书。骆正阳心里嗤笑,作业有什么好写的?书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有他有意思。但是想让她转过头来,她也不会转。只是安静的看她的书。

    季寒枝讲了一大通,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她整理了下思路,抬眸看他,却发现骆正阳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脸上。季寒枝摸了摸脸,问道:“刚刚这道题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骆正阳回过神来,依旧盯着她,木讷的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讲的这样详细,老师在课堂上也讲过,还有什么不懂的这道题多简单。为了让他听明白,季寒枝轻轻咳嗽了声:“关于哪方面你不明白?我给你再讲一讲。”

    晚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清爽照人。那风很温柔,撩过季寒枝耳畔的发丝。黑色的几缕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又被手指抚开。居然还有几丝不听话,沾到了她的唇上。她的唇畔透着淡淡的粉色,因为经常抹润唇膏,在灯下微润。季寒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骆正阳却像是着了魔,沉声答:“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明白。”

    .

    季寒枝愣了愣:“你说什么?”

    两个人是面对面的,她之前还没有反应过来,骆正阳居然离她这么近。之前的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涌进脑海,季寒枝稍稍向后退了退,放下手里拿着的碳素笔,眨了眨眼睛,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明白。”

    平白无故眨什么眼,不知道你眼睫毛长吗?眨眼跟放电一样。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骆正阳也不躲躲藏藏了,抽出兜里的手抹了抹头发,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他直截了当道:“我说,我对你有意思。你说怎么办吧。”

    这是哪儿跟哪儿?

    季寒枝起了警惕心,扔下笔,站起来。

    骆正阳一双黑眸锁定她。他的眼睛不太大,却是双眼皮。看起来像是桃花眼,眼尾长长的,后面长着一颗小小的黑痣。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是有东西的。炙热,压抑的炙热,比方说现在。

    看她像是木头一样定住了,骆正阳也站起来,朝她那边走了两步,低声问:“嗯?”

    窗外的雨大了,响了声雷。声音不大,季寒枝却被惊醒,近乎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声音都变调子了:“有意思?你……你这是早恋!你还是个学生,学生怎么能谈恋爱呢?”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荒诞无稽的传闻一样,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骆正阳抿了抿唇角,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傻还是纯的像个白纸一样。又转念想了想,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学生,怪不得如临大敌一样。是不是他逼的太紧了?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诶。

    骆正阳却不急不缓,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一点,在桌子上拿起支笔,转了转,又放下。那双格外硬气的脸颊上面换上了新的创可贴。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硬朗之气。

    他开始逼近她。骆正阳向前走一步,季寒枝就向后退一步。教室里没人,安安静静,伴着雨丝落到叶子的嘀嗒声,安静的令人心慌意乱。

    季寒枝抬起手放在胸前,瞪大了眼睛:“你别过来。”

    骆正阳却脚步不停:“我不想做什么,真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侵略性太强,季寒枝索性站定了脚步,压住脸上的慌乱神情,低声警告:“我留下是为了给你辅导数学题!你不要以仇报恩行吗?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做明天见,要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瞧她一副被逼急了的黄鹂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叫啥。骆正阳一把伸出手抵在她耳朵旁边,歪着头笑着看她:“别那么着急行吗,小前桌。聊两句沟通感情都不行?”

    季寒枝算是明白了,这个纯粹就是个流氓!

    她柳眉倒竖:“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看你也不是真心学习。”

    “你起开!”

    季寒枝提高了声音,清脆响亮,企图震慑他。

    “我不起。”

    骆正阳来了兴致,黑眸更亮:“我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起来?”

    “你!”

    骆正阳又发现,季寒枝生气的时候挺有意思的。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他摸了摸后脖子,他之前也没和女生这种生物交流过,哪里知道她怎么这么不经逗,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吗,腮帮子都给气鼓了。腮帮子都鼓起来了,脸颊两边白皙的皮肤漫上绯红,有点好看。

    想着,骆正阳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指尖戳了戳她的脸。

    他的指尖带着温度。季寒枝赶忙转过头,抵住他的胸口把他推开。可是他实在是太高,两个人几乎差了一个脑袋,她根本不占优势。

    用力也纹丝不动,像块石头一样。

    季寒枝眼神慌乱,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今天扎的是高高的马尾,露出两只小巧光滑的耳朵。细看,耳朵旁边的绒毛都能看见。

    骆正阳眼神发暗,右手拢在她的马尾出,轻轻摸了下。凉,透着柔顺,和她这个人一样,乖乖巧巧的样子。还没等他说话,季寒枝咬住下唇用力一推,认真道:“你离我远点!”

    说完,脚步急匆匆的朝前走了几步,把桌子上的数学练习册放进书包里,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骆正阳一眼,小跑着推开门。

    外面的雨幕又密集了,近乎墨色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小道口子。雨滴落到树梢上,向下滑落,滴在路边的石块上,绽放出一小朵水花。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此时,地面已经完全湿透了。

    楼道里也渗进雨来,因为风是斜着吹的。

    骆正阳反思自己,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瞧她那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想着,骆正阳也收拾了东西,背上单肩包,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

    “喂,你有伞吗?下雨了。”

    骆正阳伸出手,伸出栏杆外面,接了几丝雨滴。他企图叫住她,可是季寒枝哪里还有心思和他站在一起。听见他的声音,季寒枝根本不理,垂下头,马尾也耷拉着,她紧紧的捏着书包肩带,逼迫自己加快步伐朝前走。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抹玩味的笑容。他倚在墙边抱着肩膀,伸出去接水的手指带着湿气收回来。

    真轴。

    明明说过了,做普通同学。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季寒枝转身下楼,自己也是,平白无故补习什么数学早就看透了这人,还犹豫什么明天?就找老师调座位。也不挨着他坐了,省的心烦。

    骆正阳见她就要一头冲进雨雾里,连忙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子往后一拉,面色也冷了三分:“你没看见下雨就那么淋雨?”

    “不关你的事,放开。”

    季寒枝也没有了好脸色,想要用力拨开他的手指。谁知道这人看起来瘦,力气居然这么大。她的手指是不是都被捏红了?骆正阳见她挣扎,脸上挂着笑容安抚她,低声劝道:“别。有话好好说。你瞧,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淋雨会感冒。你要是感冒了,那不都是我的责任?我可担不起。”

    “不需要!”季寒枝气急了,脸上也憋的红彤彤的,拿眼神瞪他:“我劝你赶紧松开手!”

    骆正阳就是不放,痞气的挑了挑眉毛,依旧笑着看她:“我要是不放你能怎么样?”

    季寒枝恨不得一大耳刮子呼在他脸上,看了眼少年紧扎结实的手腕,还是犹豫了,只是眼神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骆正阳居然自己松开了手,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压低了声音:“乖。”

    季寒枝往后躲:“你起开。”

    轰隆隆几声雷声炸响,天空终于被墨色浸透了。雨势愈发的大了起来,铺天盖地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掉。教学楼里没什么人了,偶尔几个人面色匆匆的拿着雨伞跑出来。不一会儿,连那几个零零散散的灯也被灭掉了。

    骆正阳仰头看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下雨了,真好。”

    他顿了顿,黑亮的眼睛望向她,半响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柄黑色雨伞,撑开,歪了歪头示意:“还好我有伞。”

    这人是不是算准了今天晚上下雨才会让自己留下来辅导数学的吧?季寒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

    骆正阳笑:“你等一会儿?等什么门卫室的老王来查人到时候记你一个滞留看你怎么办。”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有了温度,就连眼尾后面的浅色小痣都染上了笑意。平日里棱角分明的一张脸,笑起来的时候柔和了三分,依旧帅气,透着年少的张扬劲儿。再加上那身皱皱巴巴的校服,活像是个青春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的男主角。

    季寒枝心里掐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了还被男色迷惑。这一切都是托他的福!她才是受害者!

    骆正阳撑起那把黑伞,态度蛮横的把季寒枝的书包拎到了自己肩膀上,站在第二个台阶上撑着伞和季寒枝平时:“我错了。都赖我。先回家,嗯?”

    季寒枝哎呀了声,抢不过他,只能任由骆正阳把书包背走。她没带伞,看着样子雨也没有减小的趋势。稳了稳心神,季寒枝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依旧愤愤不平的盯着他:“走吧。那可真得谢谢你!”

    周围是雨声,砸到雨伞上,再汇成几股细流流下来。风把叶子吹乱,梧桐树叶受不了侵扰,有的飘落下来。黄色的落叶铺满了一路,被人踩的七零八碎,可怜兮兮的飘在污水窝里。

    骆正阳个子高,又故意把雨伞向季寒枝那边倾斜,背着两个书包,却依旧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伞不小,季寒枝尽量缩着肩膀,白皙的脸庞上一片淡然。两个人穿着同一个色系的校服,这样看来,倒很相配。

    门外老王开着门卫室的门听收音机,看见两个人,开口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啊?快点回去,别在路上浪!”

    季寒枝僵硬的点头:“知道了,谢谢师傅。”

    两个人就在雨幕里走到了公交车站。公交车站上没几个人,有几个白领样子的青年男女低头看手机。

    公交车站有挡雨蓬。骆正阳收了雨伞,打了个喷嚏。

    季寒枝看了他一眼。难道是感冒了?刚刚她这边的雨伞面积很大,他是不是淋雨了?这样想着,她有点心软,看样子他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只是脾气暴躁,又贪玩。想了想,季寒枝扯了扯骆正阳的校服袖子:“把书包给我吧。”

    骆正阳这次倒是没有反驳,乖乖的把书包递给她。果然,他的右肩被打湿了一点,校服外套上面留了水痕。抖了抖雨伞伞面上的雨水,他不紧不慢的把伞收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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