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这年头发誓有用,还要警察和律师干嘛?”黑粉腹诽一句,嘲讽刚滑出嘴角,斜上方“轰!”一声巨响。
凭空一道惊雷从楼上窗户口蛇形拐入!
下面紧接着一声女士惊呼,“老公————!”
话音刚落,一道又一道雷紧跟而至,“轰轰”而至,就听楼上女主人惊呼不断,上下左右周围住户分别脑袋探出窗外,张望情况,邻里都是听到了两人争吵。
“真是奇了怪了,这雷还带打弯,知道从窗户斜劈进去,不祸害周围邻居。”
眼见着第四道雷又要往窗户里砸,一个老太太赶忙朝天大喊:“哎呦,老天爷诶,你可别砸了,再砸死人了,人俩夫妻斗嘴的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她儿子拉着老太太的衣服,不耐烦道,“大早上犯什么病,这雷还能听懂人话了?!”
话音方落,砸到半截的雷声一止,当空转个弯劈了不远处一栋废楼。
围观群众傻眼。
女主人吓得六神无主,旁边住户帮忙打了急救电话,一家三口堆在阳台张望着碎成渣的窗户玻璃上碗粗的洞。
上高中的女儿“啧啧”两声,一边拍照直播异事,一边挤眉弄眼,“十成十昨晚跟小三厮混去了。”
孩儿她妈笑眯眯整了整孩儿她爸睡衣领,温声细语,“前个谁跟我发誓绝对没有藏私房,我也不说啥了,跟我发个誓,这茬保准揭过去。”
孩儿她爸脸部肌肉一僵,嘿嘿装傻。
黑粉住在这对夫妻正下方,稍被牵连,房顶哗哗直掉渣,弄得灰头土脸跑出去,暴脾气往鼻孔外喷火,要找楼上算账。
坐进电梯里,指着头顶大骂:“真tm流年不利!这都是什么事!他妈的有种往我头上劈!”
轿厢无窗密闭,狭小的空间只回荡着黑粉的声音。
“有种劈啊——”
“劈啊——”
电梯不受侵扰,稳步上升,黑粉原本一丝丝不确定也放下来,恶狠狠道,“装神弄鬼!”
“叮——”电梯打开。
黑粉步出轿厢。
眼前乍亮,走廊尽头的窗前碗口大的粗雷等候已久,电光闪烁,吓得黑粉屁滚尿流,转身就想往电梯躲。
电梯门毫不留情关闭,黑粉哆哆嗦嗦狂按,却只见电梯抛弃他,无情上行。
雷光“嗖”一下就至眼前,黑粉转身“扑通”跪下。
强光耀得睁不开眼,刺得眼泪哗哗淌了满脸,黑粉顾不上擦,磕磕巴巴怂道,“我、我、我忏悔!我有罪!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是我装神弄鬼,您老慧眼如珠!求您老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小的日后必谨言慎行日日给您老烧香供奉!!!”
第97章 五雷轰顶
道像悄然进驻一线城市的第一日,像藏在厚厚坚冰下的波涛暗涌。
旭日照旧由东升起, 熹微晨光遍洒窗台。
与床铺难分难舍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居民对夜间变化一无所知, 揉着惺忪睡眼洗漱, 展开风风火火的忙碌一天。
然而再不动声色的变化,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早, 8:00。
上班族卡着高峰期搭公交搭地铁,听歌的听歌, 看报的看报,摆弄手机的摆弄手机,昨夜理事会寄语自然位列新闻门户头条, 陆寒霜的英雄效应不容小窥。
照理来说, 有心人不会放过煽风点火的良机,昨夜酝酿的战火早该烧遍社交软件。可别说撕逼了, 连一点战火硝烟、污言碎语的痕迹都没留下, 从新闻门户到相关论坛到贴吧、微博,一片河清海晏。
若非要找点不和谐, 唯剩一致对外的陆粉吹中, 隔三差五出现的乱码大军, 成段成段大片大片,气势汹涌, 一下占据好几个屏幕面, 猛滑几下手机才能跳过。
若把那一团团篇幅甚巨的乱码, 想象成刀锋剑戟厮杀留下的残戈断铁融成的块块铁壁,余留的跪捧寄语的无脑吹, 则是竖在铁壁上,鲜明的旗帜。
外力介入的痕迹,让人不由想道:
“国家下手控制舆论了?”
不约而同的有感而发,让临座几个乘客讨论起来。
早,8:30。
上班族们从公司楼下的早餐店拎着口粮打卡进公司,打着哈欠整理下桌面,给小红小绿(花卉盆栽与草木盆栽)洒洒水,有电脑的开电脑,有全息舱的开全息舱。
一边叼着早餐一边刷朋友圈。
“卧槽,昨夜天雷大甩卖啊!”
朋友圈里战况惨烈,不知为何中国人发誓总爱说天打五雷轰,嘴欠的结果就是一出出血泪史,到处都是幸灾乐祸的人群点赞表示喜闻乐见。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气象异常,赶巧了。
可整个城市无风无雨,晴空万里,每个惊雷背后恰巧还都有一个关于信与不信的语言官司,不少人纷纷感叹,“还像老天开了眼。”
不过这年头,陆会长都带着修士出世了,人们的接受能力逐步上涨,保持半信半疑,嬉笑几声揭过这茬。
没发生在自己头上,普通人又无法分辨视频是否造假,有没有剪辑拼接ps或特效的痕迹。
今儿可是鬼节,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卖避雷针的电商搞的虚假新闻?
早,9:00。
上班族们打开公司群,开始工作。
某某水军公司老总踩着点迈进写字楼,视察昨夜战果。
照往常,加班加点奋战一夜,如今员工正是面无人色、眼底发青一个个饥肠辘辘躺着挺尸,疲乏得恨不得与枕头亲热到地老天荒,连从沙发椅上爬起来的精力都无。
老总挺着啤酒肚,手拎着打包的粥,深觉自己是个良心老板,该送一面旌旗表彰。
老总抬眼,目光所过之处,一双双熊猫眼遍布血丝,一张张蜡黄的脸生无可恋,他猜对了上半截,却没猜对下半截。
光溜溜的员工们像踩了尾巴剃了毛的小动物,裹着窗帘、系着可怜巴巴的毛巾,或用纸盒、文件夹挡着下身。
你说咋不穿衣服?
呵,爬出全息舱就发现更衣室被劈成了碎末。
你说打电话让家里送衣服?
呵,全息舱抱恙,主管是个勤勉负责的,发动员工转战爪机,结果,个人通讯设备也全部升了天。
“昨儿不知怎么的,全息舱都故障了。可咱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都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大家都乖觉,用私人手机继续血战,不曾想竟然都爆了屏。”小主管觍着脸过来,“老板,兄弟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手机给报销不?”
老总一口气没喘上来,扔飞袋子,指着总管糊了满脸粥的面门,气得浑身发颤,胸口一起一伏。
差点晕厥过去。
室内犹如被火灾肆虐,一片狼藉。
墙上匹配他高贵气质的金箔壁纸,污迹斑斑,一个个黑窟窿像是烫出来的,根根线缆裸露横截面“滋啦滋啦”冒着电火花。
新置办的一排原木办公桌,像被外力斜劈出道道狭长裂口,横跨数桌,木屑与石渣黑灰撒落,并着坐垫炸开的座椅上掉落的皮革棉絮,掩埋了原本精心养护光可鉴人大理石地板。
最触目惊心,是一排十来台高性能全息舱付之一炬。
老总心痛上前,旁边大气不敢喘齐齐装鹌鹑的员工们惊叫道,“小心!”
可惜晚了一步。
老总像翻壳乌龟摔了个四脚朝天,原来“废墟”下,暗流成河。
脑门突然一凉,老总仰头,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像是使用过度,一时间收不住嘴,还滴滴答答时不时淌水。
老总心痛欲死。
“我、我、我,这一晚到底损失了多少?!”
主管一脸节哀,“先不说装修费,光十几台高性能全息舱,少说也要七位数吧。”
老总差点心肌梗塞,指着主管和一众等待“判刑”的员工,“你、你、你们,我要扣工资,扣工资!!!”
“老板,先别说工资的事了。”主管指了指门口黑着脸的人,“昨晚黑陆寒霜那单子有好几十万,人没黑成,雇主打电话联系不上,这会儿找上门了,您看咋整?”
老总一捂胸口,晕了过去。
主管接住老总肥硕的身体,瞥见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悠,对耍赖的老总颇为无奈。
雇主方派来的女士踩着高跟进来,扯开烈焰红唇冷笑,“晕得真巧。”
午,12:00。
城市路网四通八达,车流不息。
坐落于市中心的佛家寺庙香火鼎盛,解签的拜佛的人潮汹涌,坐班的光头和尚忙得脚不沾地。
隔了十条街的道观地处偏僻,人流稀少。倒不是观众不买账,自不少隐世道派走入视野,民众对修士的热情只高不低。只是与度众生的佛家不同,修己身的道士们性格多冷清,常对游客爱搭不理,久而久之,来道观的人都像在网上自助购物。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衣袖,不留一点喧嚣。
这会儿,道观里多出的许愿池,还没广为人知,道观购票窗口旁贴出一张宣纸,狂草行云流水。
【本观新增许愿池一处,免费观赏,自主投币,心诚则灵。
注:
1,纸币勿投,可于售票窗口兑换硬币。
2,许愿结果如何,本观概不负责。
3,观内道士清修,无事勿扰,有事也别找。】
啧,忒是高冷矜骄,不负道“爷”盛名。
过客们调侃戏谑几句,好奇心起,购票膜拜一下道观百年难遇的服务项目。
等再出道观,拾阶而下,迎面一只灰不溜秋的老土狗跑来。
老狗全身烧伤,毛秃了一块又一块露出粉肉,一道烧疤贯穿左眼让它眯眼瞧人,总似贼眉鼠眼冒着凶光,颇为凄惨可怖。
它吐着舌头趴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过往游客走近它,声音都降了几度,绕开老远神色警惕,生怕惊扰它冲过来咬一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一个腿脚不灵便的驼背老太太举着碗,慢吞吞经过道观前,一对情侣正从道观出来,瞧她风霜满面,一大把年纪还颠沛流离讨生活,心怀恻隐,暗骂几句子孙不肖,掏钱包上前。
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是政法大学的,给了钱不算完,扯着老人破洞的袖口,追问老人家有几口?居住何方?子女在哪儿高就?大有把不赡养老母的不孝子孙告上法庭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