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他手指在屏幕上翻动。
阮念初的朋友圈里,最新一条内容是十分钟前发的,写着:哎呀呀,你们说白起和李泽言,我到底该选哪一个呢?好苦恼。
厉腾咬着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掐烟头锁屏幕,回屋睡觉。
真他妈二。
第20章
星期天下午,厉腾准时接阮念初去买电子琴。琴行老板很殷勤,推荐这,推荐那,价格全都在四千块以上。阮念初东挑西选,最后选中一款教学用的普通款,两千五百元整。
最后当然是厉腾给的钱。
出了琴行,他单手把琴拎进后备箱,动作幅度大,左臂的黑色长袖跟着往上收缩,露出小片皮肤,古铜色的,硬朗结实,充满爆发力。一闪即逝,袖口很快就重新掩下。
阮念初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你的纹身洗了么?”
厉腾“砰”一声关上后备箱,扭过头看她,“什么。”
“就是那条龙。”她抬起自己的左手臂,比划比划,“从肩膀到前胸,尾巴拖到手臂上,很吓人的那条。”
他冷淡,“你管我洗没洗。”
“我只是随便问问。”说着,她目光在他的长袖上打量一番。这么热的天,都没见他穿过短袖,便续道,“应该还没洗吧?是不是觉得很酷,洗了可惜?”
厉腾拉开车门坐进去,“洗了。”
她眉毛往上挑,有点不信,“是么。那你把袖子挽起来,我看看。眼见为实。”
闻言,厉腾动作骤顿,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重新视线重新转向她。片刻道,“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又去个地方?阮念初不解,一头雾水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问:“去哪里?”
“找个酒店。”
她皱起眉,“找个酒店做什么?”
他应得随意:“开房。”
“……”这回,阮念初直接被口水呛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厉队长,你是首长级人物,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你不是说眼见为实么。”厉腾直视前方,神色自若道,“脱了让你慢慢看。”
她一卡,“不用了。”
“没事儿。我不介意。”
“……真不用了。”当年在柬埔寨,这人动不动就脱衣的行为几乎给她造成阴影。讲真,她以前介意,现在更介意。
“还看么。”
“……不看了。”
“还信不信。”
“……信。”不就是个纹身洗没洗的问题吗,至于跟她上纲上线?没幽默细胞的男人。她无语了。
之后一路都是沉默。
阮念初眼观鼻鼻观心,刷微博,不再主动招惹厉腾。他则面无表情地开车,偶尔遇到红灯,就有意无意,扫她一眼。余光里,那姑娘拉脸皱眉瘪嘴,看着闷闷不乐,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模样。
她长大了。
除此之外,似乎便和当年再无两样。
这时,前方红灯跳成绿色。厉腾视线收回来,嘴角极淡地勾了勾,踩下油门。
阮念初要备课,电子琴自然是先拿到她家。为了省事,厉腾直接把车开进小区,停在了她家单元楼下。
阮念初下了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去抱那架琴。
熟料低估了琴的重量。
这一抱,她连人带琴差点儿滚地上。
厉腾拧眉,怕她摔,大跨步过去揽住她的腰。好巧不巧,他手掌抱的位置,刚好是她的腰窝。那儿敏感,很怕痒。
于是阮念初“呀”地叫出来,胳膊肘条件反射往后一扬。打中厉腾下巴。
对方挨得结结实实。
“……”他半眯眼,脸都黑了一半。
阮念初尴尬不已,囧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放下琴凑过去,盯着他的下巴看,伸手摸摸,“没事吧?要不要紧?”
柔软的指扫过下颔。
细腻和粗糙,柔滑和坚硬,触感的反差强烈到极点。温热的淡香扑面而来。
“……”厉腾眸色微变,一把捉起那截纤细的手腕,发狠捏紧。
她心一慌,吃痛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激动。”
不多时,厉腾把手松开,脸上的表情重归冷漠。只眼底还残存一丝方才的狠戾。
阮念初仍有后怕,缓了缓才道:“我都道歉了,你突然那么凶做什么?”他刚才的样子,压根和七年以前在柬埔寨见到的没区别。
厉腾别过头,片刻才沉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看出来了。”阮念初皱着眉接话。当年被困丛林,他高烧不退,她用冷水替他擦洗,就差点被他当成敌人给误杀。
周围静默了几秒钟。
厉腾烦躁,走到旁边点燃一根烟,一吸到底,然后扔了烟头把电子琴提起来,“你家住几楼?”
“三楼。”她答道。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把琴给拎进去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阮念初摸了摸有些发红的手腕,皱起眉。真是怪人。
周末就这么过完了。
这周星期三,是乔雨霏二十六岁的生日,她爱热闹,便专门定了某高档ktv的一个包间来开生日派对。邀请的朋友很多,阮念初这个铁杆闺蜜,自然在内。
顺带的,她还试图邀请铁杆闺蜜的现任男友。
“把那个厉腾也带来吧。”电话里,乔雨霏的语气充满了兴味与好奇,“是叫厉腾吧?叫上一起玩儿,人多热闹。正好也能认识一下。”
阮念初正敷着面膜看视频,闻言凉凉道:“他不会来的。”
“你问过了?”
“没有。”以她对厉腾的了解,他喜静,怎么会参加她朋友的生日趴。根本不用问。
“问都没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来?”乔雨霏说,“总之我请了,你先问问他,不来就算了。”
“好。”
挂完电话后,阮念初点开了微信。她没有给厉腾改备注,他那纯数字组成的昵称,很好找。通讯录拉到底就是。
她点开对话框,发送:后天晚上我朋友生日,请你一起去玩。厉队意下如何?
过了五分钟,对方的回复来了:几点。
阮念初:晚上七点半。
厉腾:好。
“……”阮念初愣了。她睁大眼睛,盯着那个“好”字,翻来覆去地看了两分钟。然后才迟迟回复:你居然要去?
厉腾:我不能去?
“……”阮念初默。心想乔雨霏果然又说对了。男人心是海底的针,果变幻莫测。然后回复:没有不能去。那周三晚上门口见。
厉腾则回她:不见不散。
*
阮念初和乔雨霏的友情,发源自她们的大一。那时,金融系系花乔雨霏看上了阮念初班上的一位男神,春心萌动,穷追不舍,幸得阮念初出手相助,才使得她与男神生出了一段情缘。
如今,时过境迁,男神已是乔雨霏的前前前前男友。
两个女人的友谊却坚固如初。
所以说,很多时候,朋友真的比恋人更死心塌地。
乔雨霏的二十六岁生日,阮念初早在数月前就给她准备好了礼物——一个纯手工制作的手机套。她买来针线工具,比照原图,做了整整两个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阮母是阮念初第一爱的女人,那么乔雨霏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个。
周三晚上七点整,学习会散会,厉腾换好便装接到阮念初,两人一同前往约定好的ktv。
到时,包间里已十分嘈杂。两层楼的空间内,年轻男女们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把今晚的寿星围在中央。
乔雨霏头上戴着生日帽,看见阮念初后,双眼一亮:“念初!”
“这么大张旗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三十大寿呢。”阮念初脸上挂着笑,边损,边把礼物盒递给乔雨霏,“生日快乐。”
乔雨霏腻歪歪地跟她说谢谢,扭过头,看见了之后进来的厉腾。
那气质,冷硬逼人,和周围格格不入。
乔雨霏不由多看他几眼,压低嗓子:“这就是你男朋友?”
“嗯。”阮念初点头,边说边给他们介绍,“这是厉腾,这是乔雨霏。”
乔雨霏笑嘻嘻地跟他问好。
厉腾淡淡点了下头,“你好。”
之后,乔雨霏忍不住凑到阮念初耳边,小声抱怨:“你这男朋友,和咱们的画风也太不搭了。趁早踹了换一个。都玩不到一起。”
阮念初说:“我觉得还不错。”
压根就不是一类人,哪儿不错了?乔雨霏觉得无法理解,再一转眼,那位异类正微侧过头,在阮念初耳边说话。侧颜笼在暗色光影里,眉眼如画,痞气交织凌厉。
乔雨霏干咳几声收回目光。
好吧,看脸确实不错。
相当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