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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贵公公见此,不由赶紧起身,上前护住楼兰颤抖的身子。

    屠戮很快便停息了,楼宁玉偏头看向楼兰,见楼兰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禁叹了口气。

    随即,他踏着一地的鲜血,缓缓走向楼兰,低声安抚道:“陛下不必害怕,这里的人都是楼霄安插的眼线,死不足惜。尤其是那刘公公,更是不足为虑。”

    这话,便是表忠心的意思了,听得楼兰心下松了几分,下意识的便朝着楼宁玉看去。

    此时的楼宁玉,依旧是携一身风华,温柔从容,看的楼兰心中,更是安了几分下来。

    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楼兰才颤颤巍巍道:“可……可是刘公公他们是摄政王的人,若是摄政王回来,朕……朕该如何交代?”

    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小皇帝,青石不禁暗暗摇头。这般模样,也难怪乎楼霄可以将他死死拿捏在手中了。

    “陛下莫怕。”楼宁玉神色依旧,只淡淡笑起来,说道:“刘公公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难不成楼霄还真的会为一些奴才,责罚陛下?再者说,现下楼霄还要用陛下掌控朝堂,陛下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想来这皇位和脑袋,都是稳妥的。”

    楼宁玉知道楼兰在害怕什么,也知道楼兰虽胆小,但并不愚笨,否则的话,当年文宣帝也不会甚是疼宠他。楼兰只不过是因为年少便在楼霄的阴影下存活,久而久之变得怯懦怕死,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听着楼宁玉简单明了的分析,楼兰心中不由稍稍安了几分,可长年累月的畏惧,已然让他丧失了勇气和自信,只见他咬着唇看向楼宁玉,低声哀求道:“三哥,你救救……救救我母后罢,她……她是被人冤枉的啊!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

    楼兰的话,有些断断续续,但楼宁玉还是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楼宁玉便不禁为之冷笑,当初文宣帝之所以宠信楼兰和他的生母月妃,到底还是因为月妃没有母族,人单力薄,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以信任之。可他一定想不到,曾经的看重,完全成了现在的硬伤。若是月妃也有母族,就一定不会让楼霄如此轻易去掌控,而楼兰,也不会成了如今这般不堪大用的模样!

    叹了口气。楼宁玉便道:“陛下且放心,太后娘娘那边,宁玉自会和右相大人协商搭救,只是陛下自己,可要保重才是。”

    楼兰也算是极为重要的一步,不仅楼霄不想让他死,楼宁玉也同样不想让他出事,毕竟将来……有些事情少了楼兰这个怯懦的小皇帝,便无法完成!

    楼兰闻言,只怯怯的点了点头,便紧紧抓着楼宁玉的衣袖,害怕的全然无法送开。

    ……

    ……

    ☆、76捂眼

    孤月之下,有人影蹿动。

    女子站在槐树下,清丽无双的脸容上,满是柔善之色。

    “小姐,”有婢女缓缓上前,拱手道:“王爷已是快马加鞭,大抵过几日便会抵达烟京。”

    那婢女的话一落地,就见女子勾唇,淡淡一笑,道:“他终于舍得离开那女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女子依旧是容色淡淡,清丽至极,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怨怼或是嫉妒,有的只是平静。

    婢女闻言,只抬眼看向女子,忿忿不平道:“只是,王爷为了那贱人,收回了小姐的铺子……”

    “铺子而已。”那女子轻笑,眉眼和善:“哪里抵得上她的命来的重要?”

    分明是一句冷厉的话,可到了她的嘴边,却是无比柔和,就连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一旁的婢女见此,却是露出阴诡的笑容来,她低低出声,问道:“小姐是打算在路上将她……”

    一边说,那婢女还一边做出割喉的举动,看的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

    只是,那女子却不以为意,勾了勾唇,她就道:“把蒋唯唤过来。”

    “是,小姐。”婢女不敢迟疑,很快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青年缓步而来,一见到女子,他便率先恭敬的拱手,只是,那女子却是制止了他的动作,只优雅一笑,说道:“蒋副将不必多礼,今日找副将来,只是为了一件私事。”

    见女子如此,蒋唯不由看了眼她,眼底有爱慕之色,难以掩饰。

    顿了顿,蒋唯才道:“大人有何吩咐?末将若是力所能及,一定不辜负大人所望!”

    女子眼底有幽暗闪过,转瞬即逝:“听说副将不日后将前往虎牙关迎接三国使臣?”

    “不错。”蒋唯点头,道:“届时我将随同父亲等人,一起前往迎接。”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就笑道:“我这儿有个婢女春桃,她早年与家中亲人走散了,我辗转为她寻找了多年,终于查到,春桃的家人,是大景之人,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一次春桃的家人,就在大景的队列当中……”

    说着,那女子看了眼自己身侧的一个婢女,继续面不改色道:“所以,我想央求蒋副将帮一个忙,只要副将能将春桃带去瞧瞧便可,毕竟将来入住了使臣驿站,春桃便是再想一探究竟,就可能涉及谋害的大罪了。”

    一边说,那女子还一边露出怜悯的神色,看的蒋唯一阵唏嘘,只觉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有颗良善的心。

    看了眼唤做春桃的婢女,见那婢女盈盈欲泣的模样,蒋唯一时间有些沉吟。接待使臣是不容出错的大事,若是这婢女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见蒋唯沉吟下来,女子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模样,她微微抚了抚裙角,就一脸善解人意,说道:“若是蒋副将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副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只是在此,还是要感谢一番蒋副将的。”

    说着,那女子蹙眉一笑,看起来显得稍微勉强,尤其是她再看向春桃欲哭的脸容时,脸上露出的自责与叹息,让蒋唯不由有些心疼。

    咬了咬牙,蒋唯便道:“大人严重了,既是大人信得过的人,自是蒋唯可以放心的,这件事交给蒋唯,还望大人宽心,蒋唯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这大抵,便是典型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了。虽然眼前的女子从不曾撒娇扮柔弱,也从不曾如一般女子那般楚楚可怜,可她的良善与慈悲,却是让许多人为之认可,加之她才德兼备,容貌无双,一时间更是比那些个所谓的美人儿、才女的,更令人钦慕许多。

    女子见此,面容上倒是不禁一愣,随即她蹙起眉头,就轻声道:“这件事当真与副将而言无碍吗?我不想因为此事连累了副将,若是副将觉得为难,自不必勉强,否则让副将因此而受罪,我……如何是好?”

    这一番体贴入微的话,听的蒋唯有些飘飘然了,毕竟他最是欢喜这女子,而这女子言语之间,亦是暗藏关切之意,虽是不明显,却也足够让他心神恍惚的。

    敛下一抹痴迷,就听蒋唯沉声道:“大人严重了,这件事不过是小事罢了,并不会如何。再者说,为……为大人办事,是蒋唯的荣幸!”

    说到最后,蒋唯的声音都含了一丝颤抖,这大抵是他第一次,这般`露骨’的表现出自己的钦慕了。

    只是,他到底不知道,自己的激动看在女子的眼底,却是何其可笑?

    就见那女子点了点头,掩过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之意,精致的脸上,有暖色浮现:“那么这件事,就多谢蒋副将了。”

    蒋唯闻言,欣喜十足,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他便自请告退了。

    一直到蒋唯离开,那个唤做春桃的婢女,才幽幽道:“小姐,只这般一步的话,会不会……难以置之死地?毕竟原先暗影门的人都束手无策……”

    原先暗影门拒绝接这单刺杀也就算了,便是连她的身份也无法全然揭开。要不是后来楼霄在锦都呆了许久,还掀起那风浪的缘故,想来到现在也都无法确认,那苏子衿就是孟青丝!

    所以,苏子衿的实力,不可小觑,毕竟从前那样厉害的人物,若要置之死地,想来是很难的。

    “春桃,你错了。”女子缓缓一笑,眉眼处极为清丽,她只淡淡道:“让你出动是其一,其二我已然布置好了。而且,我这次……可不是要置她死地。”

    招儿都是狠毒的,但她主要,还是想看看,孟青丝……不,应当说是苏子衿,她能接住几招?是宝刀依旧,还是更上一层楼!

    ……

    ……

    七月二十三,一大对人马即将抵达东篱边界,天色暗沉下来,众人径直便在一家客栈内落脚。

    这次前往东篱的人,也算颇为众多。大景朝除了司言和苏子衿,便是二皇子司随也一齐同行,与此同时,司言还明目张胆的带了好些人马,令人忌惮。

    疆南国倒也是人马众多,太子南洛、国师墨白、公主南音还有喜乐。且比起大景带的人马,疆南也不算太少。相较于大景和疆南的人员繁多,北魏则显得少一些,除了北姬辰和皇孙北姬昌之外,便是再无皇室之人,只是听人说,北魏的两个公主,已然率先抵达了东篱,只等着汇合。

    这样的情况,看在苏子衿的眼底,倒是有些妙趣横生的意思,北魏孝武帝委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君王,北姬芮的死,北姬画的失踪,他不仅没有丝毫心痛之意,而是还若无其事,又派了两个公主前去,这般的父亲,也是难得一见!

    这般想着,苏子衿已然到了客栈的上房。看了眼还算宽敞的屋子,她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青烟和青茗挨个的检查了屋子的各个角落,便是茶杯水壶等具体小物什,她们也检查的透彻,毕竟出门在外,有些东西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苏子衿见此,倒是不可置否,只看了眼门槛,她便轻笑着看向身后的秋水,问道:“你们世子可是有说何时回来?”

    司言抵达客栈后,便率先去安排一众人马了,故而,苏子衿倒是不知,他何时会来。

    这几日住客栈,两人自是不可能分房而睡,只司言兀自打了地铺,显然自觉的很。不过,随着这般情况的出现,甚至是越来越频繁,苏子衿都不禁有些怀疑,莫不是司言有什么隐疾?毕竟新婚燕尔,她也不是那等子不懂人事的女子,自是明白,她与司言这般分房、分榻歇息,委实有些不正常的很,即便司言再怎么正人君子罢……好歹他们两人也是两情相悦,不是?

    苏子衿兀自这般沉吟着,就听秋水回复道:“回世子妃的话,爷大抵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今儿这客栈太小,咱们队伍里,许多人不便歇息,只得在外头安营扎寨了。”

    苏子衿闻言,只微微点了点头,司言大抵是天生的王者,这队伍里的暗卫和精兵,无一不是对他恭敬有加,故而,即便没有上朝,他要料理的事情,也是只增不减。

    想了想,苏子衿便看向青烟和青茗,吩咐道:“先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一番。顺带也可以备一些膳食过来。”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自是深觉疲乏。她现下只想着好生沐浴一番,然后早些休息。

    青烟闻言,不禁提醒道:“主子,今儿个已是到了药浴的时候了。”

    如今,苏子衿也算是停了喝药,唯独隔几日,却是要进行药浴,以此来压制寒毒发作的频率。

    “这么快又到了药浴的时间点?”苏子衿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大约算了一下时候,差不多也确实是要进行药浴了。

    默了片刻,苏子衿便抿唇道:“罢了,去准备药浴罢。”

    “是,主子。”青烟应了一声,随即和青茗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苏子衿大抵歇了一会儿,不多时,青烟便准备好了药浴,提醒她过去。看了眼仍旧站在里头的秋水,苏子衿笑道:“秋水,你和青烟都先出去外头侯着罢。”

    苏子衿沐浴的时候,委实不习惯有人伺候,这一点,青烟和秋水亦是心中有数,故而两人行了个礼,便很快掩门,退了出去。

    等到一众人都离开了,苏子衿才缓缓走到屏风前,褪下衣物后,她就踏进了浴桶之内。

    在长宁王府的时候,她的屋子里便是有浴池,听说是很早之前,司言专门为了她令人开凿的,倒是有些不动声色的就完成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苏子衿也确实惊讶,毕竟那浴池有些奢华,而司言为人又是极为低调且优雅的人,很难想象,那浴池是他亲自画了图纸,让人建造的。

    浴桶里的水温,有些烫人,不过习惯了这般温度的苏子衿,倒是想也没有想,便没入了浴桶之中。整个屋子一瞬间便有药草的味道,浓烈的散开,只是对于苏子衿来说,倒是比寒毒发作时,更让人欢喜的。

    这几次下来的药浴,对苏子衿而言就如同沐浴一般,除了浴桶里味道浓郁,其他的倒是没有不适,且随着她近来的药浴辅助,寒毒也好长时间没有发作了。

    苏子衿兀自陷入沉思,好一会儿,便觉得困顿起来,玉臂微微抬起,她便靠着浴桶,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也不知是疲倦的缘故,还是太过困顿,不多时,苏子衿便当真睡了过去,传出均匀呼吸声。

    只是这时,司言已然安顿好人马,打算寻苏子衿用膳了。

    一瞧见青烟和青茗都站在外头,他清冷的眸光便落到了雕花木门上。

    秋水在一旁看了,不由眼睛一转,立即上前道:“爷,世子妃在里头休息。”

    这一声休息,听的一旁青烟和青茗面面相觑,不过一瞬间,青茗便明白了秋水的意思,于是,不待青烟出声,青茗便行了个礼,笑嘻嘻道:“世子爷可进里头侯着,主子方才吩咐奴婢备了膳,想来是在等世子一同用膳的。”

    瞧着青茗如此一副`聪慧’的模样,秋水不禁心中一喜,她下意识看了眼青茗,见青茗同样朝她使了个眼色,不由愈发雀跃起来。

    下一刻,秋水便一脸正经,说道:“世子妃在里头等了爷好一会儿了,爷还是先去瞧瞧罢?”

    青茗秋水的话,直直是让青烟一脸茫然。主子不是在里头泡药浴吗?怎么变成了等世子?莫不是……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青茗便不动声色的朝青茗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就见青茗眼底有光芒一闪,显然是想要……促成主子与世子的`洞房花烛夜’。

    那一头,司言一听到秋水说苏子衿等了他好一会儿,便已然迈开了步子,朝着屋内而去,哪里还注意的到这几个人的眼神?

    等到司言推门入内,却是没有瞧见苏子衿的身影,反倒是有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冷峻的脸容微微一偏,他便下意识的朝着屏风看去。

    只是,他才刚偏头看去,就见屏风之内,隐约有身影浮动,那一缕朦胧的美,叫人心中一跳,有异样情绪升了出来。

    浴桶内的苏子衿,俨然也是听到了响动,只是,她睡的迷迷糊糊,便下意识以为是青烟进来添热水。

    柔柔的嗓音响起,就听苏子衿道:“青烟,过来添点水罢。”

    那一声吩咐,携了水滴入耳,听的司言脑中一热,清冷的面容一瞬间便浮起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