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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精神力数值为零的人又端着盘子,垂着脑袋从后厨里出来了。

    端盘子的人捧着的菜肴热气腾腾,被他稳稳地放到了桌子上。

    少男少女们在说话,三三两两谈论着楚歌,一个又一个好奇而又吃惊的打量着他。他却跟泥雕木塑一样,没得半点反应,傻里傻气的。

    方才那种杀意沸腾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不见得与出现时一样突兀。

    楚歌让系统端盘子出去时,小孩子正在给周围的人讲故事。小孩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天精神力测试现场的情景,说楚歌从仪器上下来后是如何的呆愣、刀疤脸得知结果后是如何的愤怒,直逗得周围人笑得乐不可支。

    楚歌心想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这些人计较,刚转身就听到冷冷一声哼:“站住。”

    系统没管那人,操控着身体往回走。紧接着楚歌就觉得腿弯一麻,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膝盖磕上冷硬的地面,生生的疼。

    这身体痛觉神经极为发达,楚歌一时间疼的泪水都生生的出来了。他简直都想回头问一句,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哥们儿你这样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有意思吗?却在下一刻察觉到了一道眼神,如纤细却坚韧的蛛丝,一头黏住了他,绵密且牢固。

    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几乎不作他想,愈发让楚歌不敢有所动作了。

    有人懒洋洋地,笑着问:“精神力为零是什么一种感觉,你给我们说说呗。”

    楚歌茫然的盯着地面,跪倒的身体并无任何反应。

    “叫你呢,跪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把头转过来说话吗?”

    一个人大呼小叫着,大步上前,扳住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身。那个人的力气太大,楚歌浑身痛觉神经仿佛要爆炸,完全控制不住呻|吟。

    然而这却让对方恼怒起来,狠狠地掐着他的皮肉,像是要陷进去:“不过碰你一下,你跟被打了一样是什么个意思。”

    余光里,楚歌瞥到了李曼莲似笑非笑的眼神。少女娇美的面容上流露出兴味笑意,也让周围人更加兴奋,少年人的青春荷尔蒙骚|动着,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讨少女欢心。

    但无论他们怎么冷嘲热讽,楚歌都跟句嘴葫芦一样,憋不出半个字。

    “原来是个哑巴。”有人失望的拍手。

    哑巴就哑巴,反正楚歌打定注意闭嘴不说话,他跟一个真正的不晓事的少年一样。

    沉默在有时候比说话好用的多,尤其是在对方刻意为难的情况下。当对方挑起的火星得不到任何回应,自然而然会因为乏味而放手。

    .

    周围的喧嚣忽而淡下去了,就好像所有声音与色彩都褪尽。

    楚歌捕捉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身周。

    压着他的人不由自主站起身,视线的尽头,楚歌只能看到一对熨帖而笔直的裤管。

    “哑巴了?”方烛淡淡的问。

    楚歌抿着唇,下巴上突然搭来一只手,强硬而不容拒绝地逼他抬头。下一刻他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直直相对,从来都是澄澈分明,此刻却如沉渣泛起,激荡着汹涌而狂暴的漩涡。

    “把我也忘了?”方烛挑着他的下巴,神色冷淡又平静。

    四周一时安静,少年人们惊疑不定,他们面面相觑,从短短的两句问话里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道这个穷乡僻壤的傻小子,竟然和云端之上的方烛认识吗?

    李曼莲柳眉轻挑,眼里有一丝不悦划过,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方烛,你和一个傻子多说什么话呀,他什么都听不懂的。”

    方烛如若未闻,道:“连我也不愿意回答了吗?”

    楚歌嘴唇蠕动,眼里因为疼痛而氤氲起水光,水雾下是一片无措的茫然,正被方烛收入眼底。

    “和我假装失忆,有意思吗?”

    方烛问话的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嘲讽。他可不觉得,能扛下尸山血海、精神力爆发的人会这么轻易的失去记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对方示弱以博得同情的诡计。

    虚名假姓,不告而别,诈死脱身。每一桩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一次竟然还敢假装不认识他?

    以为这样的小花招就可以脱身吗?可惜,这一次,他是不会让对方如愿的。

    当初在山洞里时他就是太天真,才放任对方走了出去,这个人合该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暗沉的血色从方烛眼底浮起,如果有人这时候敢看他,便会发现原本漆黑的眼瞳中泛起浓重的血光,疯狂且妖异。

    方烛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对方精神海袭去,这样粗鲁而毫不留情的行为无所意外的得到了一声痛苦的哀鸣,而方烛没有半分怜惜。

    死了。

    爆炸了。

    尸骨无存。

    那个老头疯狂的嘶吼着说,被抓回去的人早就死了,在爆炸里死无葬身之地,连一根尸骸都再也找不到。

    他怎么会信呢?他们是同一族的人,向来对外界有极重的警惕心,这个老头就算死不承认,方烛也猜得出来他们之间有多么深厚的关系。星墟里走出来的人,从来令人震惊的都是强大的灵魂,而不是一具可有可无的躯壳。

    想要用假死来欺骗他,多么可笑而无知的伎俩,方烛冷笑着,真的当他没有后手吗?

    他早就将自己的一部分剥离出去,被憎恶的东西,偶尔发挥点作用也好。

    .

    楚歌断没有想到方烛会这么直接的进行探测,即便是最温柔的试探,对于精神海几近于枯竭的他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如同雪亮的尖刀狠狠扎入柔软的躯体,鲜血迅速漫延上来;又像是火山岩浆在干涸的地面上流淌,炽烈的熔浆漫延过龟裂的土地,顺着每一道豁口裂缝渗入,无情而又暴烈的渗透到最深处。

    意识海仿佛被点燃,这远远要比当初在山洞里可怕。楚歌有一瞬的失神,仿佛意识都飘离了身体,在半空中,看着跪倒的少年痛到弯下腰肢,佝偻在地。他的四肢不自觉的痉挛,因为剧痛而颤抖。

    意识海如同断了片,楚歌仿佛又投身于火山深渊,被无情的烤灼。等他终于颤抖着从意识断片中醒来后,却对上了方烛暗沉而复杂的眼神。

    像是有一点震惊,又有一点无措。

    “你的精神海怎么了?”

    楚歌颤抖着,匍匐在地面,因为剧痛而无法说出一个字。

    “说话啊,骗人的时候不是从来都不犹豫吗,你告诉我你的精神力究竟怎么了?”

    少年的质问因为愤怒而显得尖锐,他恐慌而又震惊的等待着,却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方烛从不相信那些精神力数值为零的鬼话,他知道一旦阈值高到了一定程度,想要伪装是多么的轻易。在河边爆炸的房屋里抓到那个星墟的老头后,他就在一刻不停的谋划。他不相信任何鬼话,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两个人联手做局想要脱身。他耗费尽了精神力,数十个日日夜夜不断探测终于找到这里,却得到这样荒谬而可笑的结果?

    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看向了楚歌紧紧攥起的拳头,在大拇指的遮眼下,依旧有淡淡的银光从边缘里透出。

    都到眼下这种痛的近乎于昏迷的地步了,依旧不忘掩饰这枚戒指的存在,方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内心是欢喜还是愤怒?

    他对你是有多么重要,无意识的也要遮掩?

    莫名其妙的酸涩与嫉妒弥漫了胸腔,捕捉到熟悉的精神力波动,方烛没有丝毫迟疑就要将戒指里的碎片扯出来,纵然再憎恶,他也不想放任这一部分在外了。

    然而却遭到了内部的抵抗。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多么无谓又荒谬,他的一部分竟然敢反抗他。方烛嗤笑了一声,动作粗暴的要将那一部分碎片给扯出戒指,却因为太过于狂躁的精神力风暴,刺激得漩涡中心的楚歌一声痛哼。

    紧接着,那宁死也固守着、不愿意被他收回的精神碎片自己漫了出来,水一样流入了楚歌的精神海。银白的精神力无声而悄然的张开,如同一层透明而坚定的薄膜,将他炽烈而狂暴的精神力隔绝在外。

    那是一种类似于保护的姿态。

    也让方烛无可抑制的暴怒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多好,不用方烛and楚歌修罗场,方烛x2自己就开始了修罗场

    宝贝,说爱我有惊喜

    么么啾

    嘻嘻嘻

    .

    谢谢灵阳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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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6.19

    第37章 act1·未来

    37.

    方烛居高临下地盯着戒指, 如同无机质的冰冷眼神让其无所遁形, 被迫现出了痕迹。

    暴虐的杀|欲足以让任何人颤抖,但显然并不包括这枚精神碎片。

    他们同出一源,原本就是不分彼此的存在, 构成了一片完整的精神海, 只不过在过去被强制斩掉了部分, 封存于戒指之中。在过往的岁月里方烛无比厌恶这部分的存在,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一碎片给毁掉。方烛从不曾与碎片分开, 直到数月前, 鬼使神差之下, 悄悄将戒指放入了楚歌外兜中。

    原本只是自己强行留下的标记,现在看来, 这枚标记远离了主体,竟然还产生了自我情绪?

    “你想要做什么, 反抗我吗?”

    方烛轻声质问, 瞳膜如有血光涌动,衬得一点笑容凉薄且无情。

    戒指并没有退却, 水一样的波纹涌动起来, 精神力如涟漪摇曳,下一刻, 数幅画面浮光掠影般闪过方烛眼前。

    昏暗无光的阁楼, 粗糙劣质的皮带,斑斓诡异的药剂……无数残忍而可怕的手段,针对灵魂最本源的攻击, 终于耗尽了楚歌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力。少年潋滟的目光暗淡下来,在无休止的折磨里,渐渐丧失了生气。

    画面最后定格在跳河的那一刻,在以为即将自由的时候,却被锋锐无匹的风刃破成两爿。

    从此意识海几枯竭,陷入荒凉而漫无边际的黑暗。

    .

    方烛因为震惊而手指微微一松,失去了外部操控的力量,楚歌摇摇欲坠的身体无可避免瘫软下来。他跪在方烛脚下,痉挛着,颤抖着,如同陷入了最不愿意回忆的梦魇。

    “你……还记得我吗?”

    他放轻了声音,刻意用上精神的蛊惑,那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却只能得到空白的茫然。

    潋滟的桃花眼含满水光,薄薄的雾气下,是一片刻骨的恐惧与害怕。楚歌死死咬住嘴唇,仿佛身前站的不是人类,而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魔。

    方烛定定的站在他身前,望着一片瑟缩的楚歌,心底如同浸了雪水般冰凉。

    这个人救了他,而他……又做了什么?

    方烛伸出双手,他想要将不住颤抖的楚歌纳入自己的怀抱,然而才将将触碰到肩膀,耳边就响起呜咽的哭腔,破碎而不成语调:“放过我,求求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我而已……”

    方烛的双手僵硬在了半空中,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