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节
“且慢!”
几个人匆匆从外面进来,一个蓝色锦衣的中年人,让簇拥进来。
他生得鹰钩鼻子,眉头是浓黑的,但有压沉之感,一看就是个多思虑的人。柳至见到他像是不意外,但柳丞相脱口而出:“老四,怎么是你?”
这位是柳丞相的族弟,在他的房头排行为四,这位四爷名叫柳重逊。
随着柳丞相的话,窃窃私语声也就起来。
“他不是守祖产?”
“没打招呼他就过来了?”
柳家的祖产不是指京外面的那个,是好几代以前的——此时京里的世家,最早最早都不见得是京里人,也是后代子孙考取官职,在京里安下家业,发展壮大。往前追溯,大多如此。
冷哼一声,柳重逊进来,在他后面,和他一样风尘仆仆的,是他的儿子和老家的侄子们,清一色的年青人,也就是种强健力量。
迈步进来,柳重逊大声道:“柳至年青,他不能掌家事。”
柳至扬扬眉头,嘴角挂出点儿轻蔑,一言不发。
柳丞相火了,他在家人面前余威还有,更何况过来的是这个柳重逊,他最不喜欢的人,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你说话倒更好!把圣眷折腾没了!”柳重逊针锋相对,不客气的骂回来:“丞相!多年前你不许我这一房进京,你说我们这一房没有一个能出息的。不错,我这一房当时没有你强,我们老实守祖产,但现在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在房中长者们面上转一圈子,有几个人干脆地把眼睛转开不看他。这都是几十年前柳重逊进京赶考,对他羞辱过的人。
他们不喜欢柳重逊的原因,柳重逊的母亲,是个妾<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大宅门里的轻视,对与错,这建立在古代制度上没有准则去批驳,但这是种习惯,这句话没错。
柳重逊瞪视的那些人,全是正根正苗那种。也因此,他们恨他,他也恨他们,都有不能相容之感。
他的骂,虽然尖刻,但不是轻易给把柳丞相给打倒。丞相经风见惯雨,才会不把宫里许的亲事放在眼里,现在更不会让几句话给吓退。
丞相不和他对嘴,和他对嘴有*份,一针见血的问:“老四,谁知会你来的!”
剑拔弩张的柳重逊,是有备而来,哑了哑嗓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柳丞相一语双关,又把柳重逊是妾生的有意无意间点出来,再看柳重逊,目光对着一个人,满面的疑惑和询问。
那是柳至进门时,就招呼他的叔叔,叫柳端之。柳重逊的名字,都不是随家谱上的,不过谁又在乎呢?
他是打小儿就送回老家的,走的时候只有乳名,开蒙上学时起什么名字,京中无人过问。
这两个人眼睛对上,柳丞相沉下脸。柳端之是他比较看重的族弟,才把他的两个女儿送到太子府中,而太子也接纳。
柳丞相一直到现在心里不倒,就是不管太子拿下柳家多少官员,也没有去保丞相官职,但丞相说送人给他,太子殿下还是笑纳的。还有英敏殿下是太子妃的骨血,总没有天绝地绝。
没绝到无生机,丞相就不会心死。这不仅是对官场上,对任何事情都有逆转可能。
柳丞相可以容纳长者们撺着柳至当家,柳至也是他看重的人,却不能容忍京里出事,老家也赶来人,看笑话都不行,何况柳重逊来势汹汹,跟来的人都带着不怀好意。
这就喝道:“端之,是你让他来的!”
不然谁会把京里的事情往老家里说。
柳端之搪塞不过去,支支吾吾地道:“这不是,多个人手,多个人商议,多个……”
“当当当!”有一个长者敲打水烟壶,讥诮道:“还多个饭桶多张嘴,”
柳重逊气得浑身颤抖,他可以讽刺柳丞相,却不敢任意得罪长者,对着柳端之就骂:“你说京里乱了套,说等着老家来人商议大事,家里族长吓得一夜没睡好,不容我们多收拾,就打发我们上路……”
让他骂过,柳端之的话反而流利,对长者们挺挺腰子:“是啊,多张嘴,多个意见不是。”
“什么事情要来一堆人出意见!”问他话的人是柳至。
柳端之对着柳至才叫客气,堆上笑来:“至儿啊,”他谄媚的笑让柳至从脑袋麻到脚底心,见他还要走上来,估计不是揽肩膀,就是要亲近,忙往旁边让让,压着恶心:“有话您说。”
“这孩子,小时候和我不是挺亲,大了就变古怪。幸亏是我知道你,换成别人还不以为你受太子器重,架子大了。”柳端之笑骂着,给自己解了解尴尬。
柳至不愿意亲近,反而怒目于他。柳端之就直说:“咳咳,啊,这个,我女儿最近颇蒙太子殿下宠爱,晚晚都在她房里,小的那个,也是太子殿下极喜爱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柳家一门,这就不用太担心。但是,”
一堆眼珠子都集中过来,准备听他的“但是”。
“名分相关啊,是不是,做个调整?”
这房里可算是一堆不笨的人,有曾经风光的丞相,老经世事的长者,机灵的年青人,但都硬没听出柳端之这话有什么意义。
大家相对茫然。
你女儿讨太子喜欢?不能讨太子喜欢,还送她们进去做什么?
什么叫名分相关?
一个长者缓缓问出来:“难道太子殿下想给她们个什么名头?”
柳端之喜不自胜,让这一问搔到痒处。晃脑袋歪脖子抖动肩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喜欢得乱动,亏他骨头架子倒也结实,没让自己晃散掉。
“你这又是什么病!”柳丞相怒斥。
“大的那个,她有了!”柳端之的话这就一古脑儿的出来。
如果说别人还没有明白他的话意,那他接下来的话嘻嘻哈哈:“名分相关,哈,名分这就不一样了,”还神神秘秘的道:“也许,是个男胎。”
柳至算算日子:“不对吧,这进府就没多久吧。”
“找的老稳婆,从没有算错过,她肯定说是有了。”柳端之高昂着下巴,如果是个鹰,随时都能飞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