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柳柳化妆已经很熟练了，费时倒是不多。等她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左右照镜子看看自己妆面的时候，她听到厕所洗手台的声音，估计是叶衡远上完厕所出来了。

    “你一般早饭吃什么？”叶衡远出来后，坐到她身后的床沿上，看着她面前镜子里的她。

    “楼下就有早餐店，早上赶着上班和不赶直播的时候就去早餐店买了吃。”已经化妆完毕，戚柳柳把束发带解开，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散落开来，要不是那妆容精致，看起来就是个小疯子。

    戚柳柳抬头拿梳子，一眼看到镜子里坐在她身后的叶衡远忍俊不禁的模样，她干咳一声，自己这样看起来实在是太邋遢了，但是这不是叶衡远笑她的理由啊！戚柳柳回头，故作生气瞪他，“你笑什么笑？我发质就这样，容易乱型！”

    叶衡远低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后。

    还在戚柳柳有些不明情况的时候，叶衡远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发拢进手心。

    戚柳柳的头发细而软，很容易乱，但是梳直以后会显得十分柔顺飘逸。

    叶衡远记得初中的时候他们同班，有一段时间的座位安排是他坐在她的后面，她比他矮一些，因此他的视线很容易便落在了她的头发上。戚柳柳每天上学都会梳着单马尾，精神又清爽，他叫她的时候，她回头微微扬起的马尾辫十分漂亮，就像她笑起来一般，温暖又明亮。

    叶衡远梳头发的动作很轻，乱糟糟的头发在他的手中慢慢变得柔顺。

    木梳子划过头皮时有微痒的感觉，不时还有他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耳朵，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和暖意。

    这样毫无预兆就帮她梳头发，这这这……她又不是小孩子好吗！

    “我自己可以来……”

    “嗡——”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戚柳柳的手机还放在床上，这显然是叶衡远的手机在响。戚柳柳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写着三个字——叶堂明。

    这个名字，戚柳柳不可能不知道的，这是叶衡远的父亲。

    “柳柳，我的手不方便，你帮我接一下。”

    身后的叶衡远这么说着，两只手仍然在一下又一下梳着她的头发，好像接这个电话真的没有给她梳头发更重要似的。戚柳柳也不好说什么，就按着他说的话接了电话，“叶伯伯你好，我是柳柳。”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怔了一下，接着便明白过来了，叶衡远的电话是戚柳柳接的，那说明叶衡远现在是在国内没错了。

    “是柳柳啊，衡远跟你在一起的吗？”

    戚柳柳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叶衡远，他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梳着头发，好像这个电话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是啊，他昨天刚到，现在还在我这里呢。”

    叶衡远让戚柳柳帮忙接电话，等于是承认了他已经回国的事实，那么说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也就不是什么违背本人意愿的事。

    果然，镜子里的叶衡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让他接电话。”

    语气强硬，但是碍于接电话的人是戚柳柳，显得还是稍和气一些。

    叶堂明前不久大病一场，如今虽然已经康复了，但是到底是身体大不如前，说话的底气都不如从前那般强横硬朗。戚柳柳还记得叶衡远刚刚出国那两年，原本叶家就已经不那么和谐，叶衡远也开始走上了打电竞职业的道路，叶堂明原本对叶衡远的那一点愧疚也转瞬变为了气愤。父子两相生厌，叶衡远几次回国，只待上几天，但是从来没有去看望过叶堂明。

    打电话，这是唯一的亲情联系了。

    戚柳柳回头看着叶衡远，指了指手机，示意他要不要接个电话。

    戚柳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已经梳得十分柔顺了，她把自己的头发从叶衡远手中拽了过来，意思是她头发都已经梳好了，可不能再拿她的头发当借口了！

    叶衡远一眼瞧出她那点小心思，不禁失笑，他哪里是拿帮她梳头发当借口，只是想多梳弄一会儿罢了。

    不过叶衡远没说，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接着就走出了她的房间。

    也不知道这个电话会说什么。

    叶衡远昨天晚上才回过，叶家那边就已经知道了，看来这些年对叶衡远的关注是一点儿都没变少。好像做个职业选手是个十分败坏的事儿似的，所有打游戏的都是沉迷网络。叶父在这方面始终不肯接受新的思想，电竞？那是什么？打个游戏比出谁厉害有什么用，能给社会带来什么，给人民带来什么？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能得知的事了，戚柳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发型，还挺有网红那回事儿的。

    叶衡远手法轻柔没有弄痛她不说，还挺有造型美，丝毫没有直男胡乱分发的尴尬感。

    也不知道叶衡远在美国几年有没有偷偷谈个恋爱什么的。

    戚柳柳下楼买了点早餐，给叶衡远也带了一份，她吃完就打开了自己的设备准备今天的直播。

    叶衡远的电话也没有打多久，她开设备的时候叶衡远就已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饭了，她问他：“这么快就说完了？”

    叶衡远神情不改，剥着鸡蛋壳，“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开始直播了，你要忙什么就去忙吧。”叶家父子两人都是嘴硬的那种，即便是打个电话过来了，最后也不过是以吵嘴为终。

    说完，戚柳柳进了直播间，跟准时在线等着的粉丝们打了招呼，接着就打开了游戏。

    “我先看看置顶微博，决定一下等会儿打什么，”戚柳柳已经开始跟观众们互动了，她打开微博，看了看热评第一，“地图湿热雨林，位置adc……既然是热评第一，那肯定是大多数人都希望我打这个，那我就打吧，不过能不能打到湿热雨林不一定啊。”

    说着，戚柳柳就开始在界面里选好自己的预选位置。

    这个游戏里一共有三张图，一张是方形图先锋峡谷，一张是环形图湿热雨林，还有一张千机镇也是方形图，只不过布局不同。

    每张图都有不同的视野和重要据点，但是基本都是上、中、下三条路联通敌我两方的基地，只要摧毁敌方的基地就算胜利。

    在队伍已经组成之后，由敌我双方共同禁一张地图，剩下那张地图则为比赛的地图。

    这时候时间还比较早，匹配队友的时间比较长，戚柳柳就跟粉丝们聊聊天。

    “木木昨天晚上去接的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我好怕我的老婆跟着别人跑了哭唧唧！”

    弹幕里说到这个。

    戚柳柳目光一瞟，叶衡远已经出去了，果然他是有事要忙的。这段时间正是转会期，叶衡远需要找好自己的回国后的战队。

    “是个男性朋友，不过不用担心我被拐跑啦，能把我拐跑的也就只有辣鸡了。”

    戚柳柳唇角一弯，将摄像头往阳台的方向挪了挪，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白团，那是一只猫，正在睡觉。

    这是戚柳柳养的猫，方橙也不反感猫，所以她就养着了，取的名字叫辣鸡。

    观众们一看到熟悉的小白团，它睡相着实可爱，一时间纷纷指责戚柳柳的行径，“这么可爱的猫你居然给人家取名叫辣鸡！气哭！”

    辣鸡，谐音垃圾。

    “就是这货，三番五次在我打游戏的时候爬我键盘，害得我差点掉段位！就是个小垃圾！”戚柳柳摆出无所畏惧的doge脸。

    系统提示音一响，提示戚柳柳已经找到匹配的队友了，位置是adc。

    “呦！今天第一局就让我拿到adc，看来今天一整天都不会输啊。”戚柳柳笑嘻嘻地说着。

    “主播又不要脸了！你要是输一把就送q币！”

    “今天的主播也在不要脸，看来今天也有q币花了。”

    戚柳柳继续笑，“当初s大王就是一局adc成名，加入wt之后才转型中单的。”

    轮到戚柳柳选英雄了，戚柳柳无视了弹幕上刷的各种当下很热的几种adc英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潮汐之子。

    潮汐之子是个老牌adc，但在目前版本里不算强势的。

    “就这个了，大王当初就是用潮汐之子拿了五杀团灭对面，带着队伍翻盘胜利的，潮汐之子可是我的信仰啊！”

    戚柳柳一边选着英雄，一边说着的往事。

    由于戚柳柳的风格跟极像，因此关注戚柳柳的不少观众也是因为喜欢，这会儿听到戚柳柳说起初涉电竞的旧事，屏幕里一时间涌入了一大波情怀。

    “所以今天第一把就拿潮汐之子开战，蹭蹭大王的气息，q币是肯定给不了你们了，唉，可惜啦。”

    情怀……情怀你妹啊！主播又开始不要脸了！

    第4章

    戚柳柳不要脸归不要脸，这是她直播的特色风格，但是她的技术强得没话说。

    现在直播行业发展势头迅猛，有颜值又能说会道的女主播也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拿实力说话仍然是最吸引人的噱头。

    尤其是戚柳柳这样已经成为了2k天梯上大师段位的女主播更是少数了。

    大师上面还有宗师，但是那更是一个神级段位，几千万玩家里能够在一区打上宗师段位的也就十几个人。

    在以前戚柳柳还没有直播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听说戚柳柳也在打2k，于是就问戚柳柳是什么段位，那时候戚柳柳还不是大师，只是比大师低一个等级的钻石。

    问的人一听戚柳柳这么说，立即表现出了不屑，“钻石……我还宗师了呢。”

    能够打上钻石已经是不错的水平了，更何况是一区。别人听她说是钻石，第一反应是觉得在吹牛。

    “我真的是钻石。”戚柳柳没想争辩什么，只是重复了一下事实。

    “有人带你上分的吧？”

    女玩家自己的实力能够上钻石及其以上的段位，似乎都是笑谈。

    戚柳柳当时被那人气得半死，叶衡远知道了这事，就安慰她：“你气什么，他不相信，你就让他信呗。”

    “难不成我还跟他排位一把，在赛场上证明自己的实力？”戚柳柳气鼓鼓地说，“我可不想带他上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solo。”

    戚柳柳恍然大悟，打什么排位啊，一对一打一场不就是了！可是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个钻石啊，自己又不一定能赢，那虽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俗，但是输了终究还是憋屈啊，“那要是输了怎么办？”

    “你跟他约好，三局两胜，你好好打就行了。就算输了一局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

    不是还有我吗？

    就像小的时候无数次跟在叶衡远的后头，出了什么事，还有叶衡远在身后顶着。

    *

    戚柳柳直播了一个上午，中午叫了外卖随便吃点。

    自打昨天晚上起就一直窝在棉絮里睡着不动弹的辣鸡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四处望了望，似乎是在寻找哪里冒出来的香味。瞅到了戚柳柳的外卖，辣鸡立即从小软塌上跳了下来，走到戚柳柳旁边之后身姿熟练地跳上了电脑桌。

    这一团雪白突然闯进了摄像头，原本静静等待着戚柳柳吃完外卖回来继续播的观众们又开始刷弹幕了。

    戚柳柳吃完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享受着网红待遇的辣鸡在摄像头面前，格外卖萌的盯着她和她的外卖。

    “我们的主播终于睡醒了呀～”

    辣鸡出现的时候，它就用它的萌收买了观众。

    “工作人员怎么只知道自己吃饭，还不赶紧给我们主播准备吃的去！”

    她还自动沦为了工作人员……

    戚柳柳捏了捏辣鸡的耳朵，笑骂道：“我现在还成你的工作人员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辣鸡只是一双圆眼瞅着她，什么都不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