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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她在那一头,并不是触手可及,要走过去的这一条路,其实很孤独。他却固执地把这件事情想得轻而易举。

    叶迦言看着陈安宁离开。

    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因为我以为你会喜欢我。”

    回去的路上,风雪持续不散。长长的街道,少有人烟。

    叶迦言驱车往前,时间分秒流逝。

    他在地上商城的入口处停了车。站在这头,看着对街。

    城北最老龄的槐树去年秋天被抗走,年轮积雪,隔壁的洋人公馆再无庇荫物。

    擦鞋师傅倚着木墩子坐,得了闲儿掏出烟斗,点烟的工夫,和叶迦言对上眼。

    叶迦言颔首,轻轻一笑。师傅把烟拿掉,隔着一条街眯起眼睛来看他。

    叶迦言纳闷,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擦鞋吗?

    他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另一只手交付出去一个牛奶味的果冻:“师傅,借个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标题有点迷

    第14章 心结

    面试前一天,惯例去公司做一次体检。

    叶迦言拿着体检单,坐在hc总部大厅的长凳上,戴一个耳机,与世隔绝。

    腿太长,来来往往的人通过时绊了好几下,是在告诉他,你千万不要放弃这个世界,因为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糟心事,等着你去摆平。

    尹微妍在他旁边坐下的时候,叶迦言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他睁了一下眼睛,把耳机摘了。

    尹微妍端着一盒南瓜饼,笑嘻嘻地看着他:“要不要尝尝?这是我做的。”

    叶迦言说:“不用了,我去洗手间。”

    尹微妍笑得挺尴尬。

    洗手间的门把硌着他的腰,叶迦言把整个身子的重心都靠在那一点上。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把陈安宁的微信对话框点开,进她的朋友圈看一看。

    清一色的软广推送里面,夹着一条原创内容。

    “好想吃糖炒栗子。”

    这是十月份发的,很明显,他的关心姗姗来迟。

    但是迟到了,就是没有用了。迟来的道歉,也过期无效。

    叶迦言刷新了一下主页面,就看到程渚青的自拍蹦出来。用特效相机拍的,兔耳朵和猪鼻子很生动。

    这张自拍是一分钟前发的,下面已经有一个评论。

    叶迦言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

    评论内容是:漂亮了。

    评论的人:徐康。

    ·

    07年早春,香樟开始换叶子,满操场都是枯叶翻滚。

    一中小卖部提前搬出了冰箱,开始卖冰棍。

    叶迦言上完体育课去买了瓶矿泉水,偶遇祝清燃。

    祝清燃问他:“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叶迦言往兜里摸了一下:“58。”

    祝清燃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帮你凑个整数,给我八块。”

    拿了钱,他进去买冰棍。

    叶迦言站在店门口等了他一会儿,同桌徐康从远处的篮球场远远地颠着球过来了。

    徐康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个子挺高的,不过脑袋比较大,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徐康冲小卖部门口招招手,笑起来:“仙儿!”

    程渚青从人群里窜出来,跑到他身边,给男生喂了一口冰淇淋。

    叶迦言觉得有点可怕。

    继那次在练习册上的留言事件以后,他总是隐隐约约在他和程渚青之间察觉出某些不好的苗头。

    程渚青对他殷勤许多。

    比如会送作业给他抄,给他送草莓。还总喜欢很浮夸地叫他“叶同学”。

    这都没什么——如果在普通人身上,这没什么。

    但是程渚青不是普通人,她是所有男生的心肝宝贝肉疙瘩。而且,她是徐康的女朋友。

    祝清燃出来,一边吃冰棍,一边把手臂架在叶迦言的肩膀上,盯着他视线所及之处,“看什么呢。”

    叶迦言没说什么。

    他嬉笑:“徐康他老婆,真好看啊。”

    趁着冰棍上的液体还没滴到肩膀上,叶迦言烦躁地把他推开,走人。

    祝清燃在后面喂了他一声:“下礼拜去遣山看樱花吗?”

    ……

    于是第二周,叶迦言约了陈安宁。

    他在花店挑花儿的时候,旁边站了一个女生,同班的,过来和他打招呼。

    女生倚在柜台上跟他说话:“徐康和程渚青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叶迦言问:“什么事?”

    “你不知道啊,今天班主任查作业,发现程渚青的孕检报告夹在讲义里面交上去了。”

    女生特地把“孕检报告”几个字声音压低,叶迦言一蒙。

    他刚准备问下去,就看到外面走过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叶迦言说:“不好意思啊,有点急事,先走了。”

    那天叶迦言心情挺好,哼着小曲回家。

    到家发现气氛诡异,他爸爸叶江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穿一身正装,轻轻挽着袖口。

    见叶迦言进门了,立马扔出两个字:“跪下。”

    ……

    叶迦言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一顿打,经受一场血光之灾。要不是他妈搬来救兵,他铁定死在家里。

    当天晚上,叶迦言被送进了医院。

    除了他妈坐在他床头抹眼泪,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姑娘,傻傻地在遣山等了一个下午。

    过了几天,程渚青过来医院看他。

    她挺诚实地就说:“班主任知道我怀孕的事儿了,他问我跟谁不清不楚的,我就说你。”

    所以当天叶江就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程渚青说:“我怕徐康捱不过来。”

    叶迦言说:“我命也不大,差点就被你害死了。”

    她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你爸爸会这么生气。”

    程渚青脖子上还挂条链子,施华洛世奇,挺晃眼的。她摸了一下项链,问他:“好看吗?”

    叶迦言敷衍地说:“还行吧。”

    她说:“徐康送的,你知道吧?”

    “现在知道了。”

    她点点头,顿了几秒钟,然后吐出两个字:“假的。”

    程渚青问他:“知道他为什么送我假的吗?”

    叶迦言摇摇头,挺单纯的:“不知道。”

    “因为他看不起我。”

    叶迦言假装很感兴趣地说:“是吗。”

    她问:“你也看不起我吗?”

    “我干嘛要看不起你妈?”

    她嗤了一声。

    凉风习习,兰叶葳蕤。

    他知道,热闹的人间不会好心给谁留一席温床。

    被打散的骨骼需要温柔的时间来慢慢治愈,脆弱的生命也要辛苦地淌过人情冷暖,才好练成一身反骨和风流。

    叶迦言看着眼前眉眼动人的女孩子,实在没力气追溯什么,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追我?”

    程渚青想了想,说:“你觉得我在追你?”

    叶迦言说:“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