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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他稍稍弯下腰,等她回答。

    陈安宁不太想说话。

    更何况对方一副哄女朋友的架势,暧昧的气息蒸得脸红红。

    陈安宁有点受不住,装作不经意地朝离他远一点的方向挪了几步。

    叶迦言顺势也挪了几步。

    陈安宁再挪几步。

    如此一来二去,他发现她的刻意躲避之意,也不再跟着,保持正常适当的交流距离。

    叶迦言自我反思太过心急,于是转开话题:“去吃饭吧。”

    陈安宁几乎是习惯性地保持沉默,但面对这种邀约的难题沉默不是事儿,按理要拒绝,只是开口却丢了台词,再者也确实饿了。

    叶迦言让她在路边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

    车子没开几步路,停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前。

    在陌生的地方,和记忆里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每一个决定的利害关系。

    但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有意无意地逼迫着她,跟着他走,无论对错。

    “生鱼片?”

    点餐的时候,他报了一遍菜单,征求她的意见。

    陈安宁走了神,听见他说话,愣了一下,才点头说道:“可以。”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整家店唯一的一个阁楼小单间。

    两人独处,难免会有一点不自在,好像连呼吸都显得大声。

    陈安宁低头。

    叶迦言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

    漂亮的手指、清晰的骨节在眼中闪闪烁烁,甲床工整,手背处的经脉深刻,蜿蜒似河流。

    迦言的手,咫尺之距。

    她看走神。

    叶迦言没有注意到她的小情绪,只问了一句:“爱吃日料吗?”

    “嗯。”

    “二分之一的可能性,看来我选对了,”他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脸上泛起隐隐约的笑意,“刚才在十字路口,如果直行是红灯,就左转,如果是绿灯,就右转。右边是法国餐厅。”

    小孩子的幼稚把戏,陈安宁不以为然:“你可以事先问一下我的意见。”

    叶迦言说:“我不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

    陈安宁说:“没有把握意味着承担风险。”

    “我愿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安宁笑。

    “这家店怎么样?”

    陈安宁敷衍地点点头。

    “那以后常来。”他说。

    “我不经常出来吃饭。”

    叶迦言答:“我带你来。”

    陈安宁徐徐抬眼,看着眼前的男生,在和她对视上时候,他的脸上终于端出一个慵懒的笑。

    如果当年他能够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她一定会勇敢很多。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的少年,她的意中人,她的盖世英雄。

    她自以为的命中注定。

    她的叶迦言。

    从来都不是她的。

    她叹一口气。

    他盯着她看,有点苦恼:“你怎么还是不喜欢说话啊?”

    手指轻轻挑一下她蜷在桌上的一只手,陈安宁下意识地缩回去。

    叶迦言笑了笑:“怕生?还是怕我?”

    “都有吧。”

    他乐了。

    “我以前一直搞不明白,你们女孩子每天待在学校,又不爱说话,总是魂不守舍,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安宁问:“那你现在搞明白了?”

    叶迦言摇头:“搞不明白。”

    她笑着骂他一句笨蛋。

    叶迦言伸出手去,刮了一下陈安宁脸上的红肿。

    还是热热的。

    女孩子一惊。

    他想问句“疼不疼”,话到嘴边又硬被塞回去。

    “陈安宁,说真的啊,要是你当时再稍微主动一点点。”

    陈安宁抬头,听他讲话。

    叶迦言顿了顿,说:“我们俩孩子都有了。”

    陈安宁有点脸红:“你……”

    叶迦言抓抓头发:“开玩笑的。”

    第4章 道歉

    叶迦言和陈安宁从来没有当过同班同学。

    她第一次见到叶迦言是在军训第三天,食堂涌出来一堆流动的马赛克。

    与陈安宁同一组的吴江跟她一块儿走出食堂。

    陈安宁当班长,临时的军训负责人,想让吴江下午多给他们班扛几桶纯净水,组织半天语言不好意思开口。

    吴江在人群里见到谁了,匆匆就跑开。他口中喊了句叶迦言。

    前面洗手池边高个子男生回过头来,笑了一下。

    ·

    陈安宁走神。

    叶迦言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他说:“你那时候为什么总躲着我?”

    陈安宁挖了一勺旁边挤出来的酱料,不冷不淡回他,“以前的事情不想提。”

    她把勺子放进嘴里。

    叶迦言脸色有点微妙。

    下一秒钟,陈安宁呛出眼泪。

    他说:“那个……你吃的是芥末。”

    陈安宁咳了两下,抹眼泪:“叶迦言你这个骗子。”

    叶迦言给她递水,“我没骗你。”

    “你就是骗子。”陈安宁用红肿的眼睛无力地瞪了他一下。

    叶迦言笑起来,点点头:“好好好,怪我怪我。”

    她哭了两分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难受的。

    他没好意思问。

    回去的路上,相对沉默。

    陈安宁坐车有个毛病,嗜睡。时间一长,颠簸一路,歪着脑袋睡过去。

    车道的路灯太晃眼,一盏接着一盏,即使闭着眼睛也觉得刺痛感强烈,她微微皱眉。

    正想着,发现那刺眼的光源却突然没了。

    遮光板被人放下来,好让她睡得安稳。

    到一个陌生的路段,旁边一个加油站,叶迦言不认路了,把车停下来。

    他看她恬静的侧脸,一直到她醒过来。

    陈安宁把头发往耳后撩,看一看四周,发现车已经停了。

    叶迦言去便利店里给她买了一杯热饮,回过去敲敲车窗,陈安宁把窗户放下来。

    他把热饮递给她:“拿手里捂着吧,你穿太少了,总觉得很冷。”

    陈安宁说不用:“你自己喝吧,我不冷。”

    他突然俯身,手伸进去抓了一下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