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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有手机号码吗?”怕江东不给,简年又补充了一句,“我同学要了号码也不会真打的。”

    “打了裴湛也不会接的,哪天都有女生骚扰他。”走到简年的教学楼下,江东就停住了脚步。

    简年谢过他,挥手道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江东……”

    江东还立在原地没动:“嗯?”

    “你们是不是要找社会上的人跟季泊川路时洲打架呀?”

    江东很是意外,顿了顿才反问道:“谁和你说的?”

    “我刚刚听到你同学打电话。快高考了……季泊川虽然不对,可是他妹妹也欺负回来了啊。”

    “打不起来。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快回去上课吧。”

    江东的语气很笃定,他从不说大话,说打不起来就一定不会错。简年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要不要提前通知季泊川和路时洲。

    简年一上楼,江东皱着眉头给赵二灯打电话。江东一句话还没讲完,赵二灯就十分不快地打断了他:“谁跟你说的?简年吧。你别管我,这事和你没关系。”

    赵二灯家里是开水泥厂的,有些工程的账难结,为了要钱,有时候要使一些非常手段,因此认识职业混混。

    “你呆教室别动,我这就到。”

    “说了和你没关系,再劝翻脸。”

    赶在赵二灯挂电话前,江东说:“那些人不是学生,下手没轻重,万一有万一,你知道季泊川的背景吧?你不怕死,也想想你爸妈,真把他打出个好歹,你家的公司还要不要开了?你非要揍他一顿出气,行!就咱们俩去,千万……”

    不等他讲完,赵二灯就挂断了电话。

    12.2007

    放学时分,向来第一个走的路时洲磨蹭到简年收拾好书包站起身才从后门离开教室,因此走前门简年刚到楼梯处,就看到路时洲倚在扶手上等自己。

    简年再迟钝,至此也察觉出了他的不同寻常,不由地生出了几分雀跃。然而才走到一半,两人就撞见了佟桦跟另一个男生。

    对于男生明显的讨好,佟桦虽然面带惯有的高傲,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止是普通同学,因为佟桦的书包和杯子都在男生手中。

    远远看到路时洲和简年,佟桦脚步一顿,目光在简年脸上来回扫了足足二十秒,而后望向路时洲,路时洲只瞟了她一眼,就别开脸继续刚刚的话题。

    看到佟桦,简年的雀跃顿时烟消云散,怪不得路时洲带着自己绕路,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们走远后,简年笑着问:“佟桦都保送了怎么还来学校啊?”

    “谁知道她,我跟她不熟。”

    这话落在简年的耳朵里自然变成了欲盖弥彰。怕爸爸等在门外,离校门还有三五十米,简年就挥手向路时洲道别。

    “我先走啦,再见。”

    “再什么见,我跟你顺路。”

    “我爸爸应该在外面等我。”

    “你爸爸来了?那正好,连累你受伤的事儿,我还没正式向他道歉呢。要不是我嫌麻烦让季泊川帮忙,哪有后来的破事。”

    “……”

    简年诧异地看向路时洲,全然分辨不出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欣赏够了简年茫然又讶异的可爱表情,路时洲伸出抄在口袋中的右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弯着嘴角朝她笑:“明天见。”

    待简年回过神时,路时洲已经走出校门了。简爱国果真一早等在了校门外,见女儿出来,招手道:“年年。”

    简年三步两步跑到爸爸跟前,刚坐到电动车后座上,远远地就看到路时洲扶着自行车往这边走。

    他居然真的要来道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怎么能让爸爸知道,而且她昨天跟家人说脚是上体育课崴伤的来着……简年吓得直催简爱国:“爸爸,咱们赶紧走!”

    简爱国一脸莫名其妙:“出什么事儿了?”

    简年只好背着爸爸不停地跟路时洲摆手,用口型对他说“你千万别过来”,哪知路时洲竟当没看见,径直走到简爱国面前打招呼:“简师傅,这是您女儿吗?”

    简爱国看到他,愣了一下才点头笑道:“对,来接她放学。”

    “真巧,她跟我一个班,叫……”

    见路时洲叫不出来,简爱国接口说:“简年。”

    “哦,对,简年。那简师傅,我先走了。简年同学,再见。”

    简爱国骑出数米后,松了一口气的简年才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看去,路时洲压根没走,仍站在原地,见她气鼓鼓地瞪他,立刻笑出了声。

    简爱国边拐弯边夸:“这个小路同学特别有礼貌,很尊重我们这些工人。到底是老校长家的孙子,教养就是比普通年轻人好。”

    简年正生着气,愤愤然地想,好什么好,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她以前真是蠢,居然以为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回到家后,足足过了一个钟头,向来专注的简年仍未平静下来,还有两个月高考,以她的成绩,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训练解题速度,用最短的时间做完基础题并保证全对,挤出更多的时间钻研最后两道大题。然而在这一个钟头里,她只做了十道化学填空题,很基础的题型,罕有的错掉一半。

    其实最后一节课生物老师过来答疑,因为心不在焉、只顾发呆,她本来准备要问的题目也没有问成。

    简爱国今晚要去学校值班,不到七点,简妈妈就上来叫简年吃晚饭。下楼梯的时候发现女儿不断发愣,简妈妈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大,又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劝,只反复说别太紧张,女孩子家不用那么要强。

    简妈妈今天上下午班,来不及做饭,桌上的菜远不及平时丰富,前些年经济紧张省习惯了,生活好起来后她仍舍不得多花钱,四十五元一只的鸽子,分成两半,一半冻进冰箱留着下顿吃,一半加党参炖成两碗汤给女儿和老人补身体,自己和丈夫用一盘土豆丝、几条油炸小黄鱼就凑合过这顿了。

    奶奶看简爱国最近郁郁寡欢,心疼儿子,把鸽子汤推给他,非说年纪大了,吃不惯油腻,萝卜白菜保平安。

    说完这句,奶奶一拍大腿,直骂自己没记性:“我下午跟李老太去菜市场,给年年买了河虾,八十一斤,我买了十五块的,卖虾的说这么点够谁吃,这么贵的东西当然是给小孩子的。年年妈妈,虾在茶几的黑塑料袋里,你快去煮出来,放久了要死的。”

    简年忽而感到愧疚,爸妈和奶奶永远把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而高考在即,她竟还浪费时间猜测路时洲和佟桦的关系。明明两天前还只满足于远远看着,怎么能因为一本笔记,因为路时洲闲着无聊逗她玩,就开始想东想西。父母和奶奶嘴上不给她压力,心里肯定还是很期待的,这时候分心考砸了怎么对得起家人和自己。

    吃完饭后,简年用冷水洗过脸,强迫自己专注起来。做了几道不擅长的大题后,她终于把路时洲赶出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