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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55节

      窗外,天有点阴,看起来快下雪了,算算日子,也该下了,往年早一个月已经有雪花飘了。北方的天气,大多时候是干冷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特别难受,下场雪滋润滋润,空气舒爽了,人的心情也会明朗许多。

    时间也过得真快,再有半个月,一年又翻篇了,韩印此时的心情犹如这天气,有一半是对岁月无情流转的惆怅,有一半是对崭新一年的希冀。当然,回首即将过去的一年,收获还是蛮大的。

    应用犯罪心理学正逐渐被各地刑侦部门接受,许多案子中都能看到这门学科发挥的作用,行为科学分析、犯罪心理侧写、犯罪心理画像、犯罪地理画像等等,这些犯罪心理学应用的名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新闻报章中,出现在文学影视作品中,对于这门学科的发展和实践都起到了相当有利的促进作用。

    未来社会发展必然是多元化的,也将不可避免地给人的心理带来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利益的冲击。尤其对日益强大的中国社会来说,各种敌对势力通过金融、文化、网络、宗教的渗透和洗脑,试图加剧阶级矛盾和社会矛盾,以达到扰乱中国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的目的,所以未来的犯罪,有两种趋势要严加关注:一种是思维偏执的精英化犯罪;另一种是易于被洗脑和诱惑的低龄化犯罪。

    因此,韩印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才和学子加入到这门学科当中,以应对未来复杂多元的犯罪形势,通过行为分析、犯罪侧写,及早发现犯罪苗头,及早制止犯罪发展,将畸形心理导致的犯罪扼杀在初期。

    对了,这一年里最让韩印感到欣慰的,莫过于时隔近30年的甘肃白银系列杀人案的成功告破。虽然这主要归功于科学的基因鉴定技术,但对每一个维护国家法律和社会治安稳定的公安战线的从业者来说,都是一份莫大的荣誉。

    至于韩印的个人生活,只能用波澜不惊来形容。他和顾菲菲都太忙了,又身处不同的城市,只能靠着办案子才能有短暂的相聚时光。当然,两人有共同的追求和信念,对待这份感情也有相同的认识,所以时间、空间都不是问题,韩印很有信心将这段感情长久地经营下去。

    因为外面的天气,韩印心里陡然生了许多感慨。末了,抬腕一看表,今天有他的课,时间快到了,他赶紧收拾起笔记本电脑装入包中。正待起身,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顾菲菲的号码……

    第二章 伤痛遗忘

    韩印与顾菲菲等人会合后,按照惯例,首先听取青泉警方介绍办案进展。

    “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进展,追查快递源头,和预想的一样,是个死胡同。快递员只是接到电话到指定地点取了快件,根本没见到邮寄人,对方的手机号码也是个临时号码,无从追查,只明确一点,打电话的是个男的。”支队长张振东,50多岁,中等个头,一头接近于光头的板寸,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干。就这么三言两语地说完手头上的情况,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好歹也干了近30年的刑警,很少遇到现在的案子,根本无从下手。所以面对着一群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差得远的年轻人,他也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极为客气,说:“你们是专家,又是总局派来的领导,你们说这案子怎么办,咱就怎么办,我全力配合。”

    “既然快递指明要‘5·14’专案组接收,而且快递内容显示出与李笑笑失踪案以及‘5·14’大案都有关联,那么咱们就先从两方面入手……”顾菲菲与韩印交换了下眼神,显然关于办案切入点的问题两人早已讨论过,所以张振东有意把主动权抛给支援小组,顾菲菲便毫不客气地接下来,“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与‘5·14’大案相关的所有资料,同时希望与李笑笑家属做一些沟通。”

    “调阅资料倒没问题。”张振东咂巴一下嘴说,“不过家属方面有难度。”

    “孩子父母不都是警察吗?他们应该愿意配合我们吧?怎么,他们不做警察了?失联了?”杜英雄一连串地问道。

    “恰恰相反,因为我跟他们接触太多了,他们家的事,说来话长。”张振东一边摇头,一边深深叹口气说,“李成义和宁新40出头才有了笑笑,很不幸孩子患有自闭症,也因此夫妻俩包括两边老人都格外疼孩子。出事那天是周日,宁新有任务出差了,老李带孩子上美术兴趣班。课上到一半,老李接到传呼,说有紧急任务,让他立即回队里。他算了下,让孩子爷爷奶奶来替他接孩子下课,时间应该足够,便往家里打了电话。他打完电话就往队里赶,两位老人也从家里出来接孩子,可谁知路上塞车晚到了会儿,也就晚了5分钟,孩子就不见了。随后,先是姥爷姥姥埋怨老李家没照顾好孩子;接着是爷爷奶奶埋怨媳妇,说孩子得了这种病早就说了两口子不能都忙,得有一个人辞职专门照顾孩子,媳妇偏不听,舍不得那副所长的官位,一直拖着;媳妇这边再把气撒到老李身上,说什么任务怎么能比孩子重要;老李反过来再埋怨父母,说让你们俩打车来,偏舍不得钱坐公交车,结果耽误了时间。总之,一大家子天天打罗圈架,互相埋怨,也各自懊悔,最后真的是分崩离析了。老李夫妻俩离了;爷爷奶奶自责得没法待在青泉,搬到外地女儿家去了;姥爷姥姥那边和老李像仇人似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更惨痛的是,孩子出事三年后,宁新因过劳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六年前老李到年龄退休了,结果患上阿尔茨海默病,逐渐地什么也记不得了,连我们这些老战友都不认识了,身边也没个亲人照顾,只能住进养老院。”

    “真的是太惨了。”艾小美吸了吸鼻子,有点哽咽地说。

    “唉,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许只有毁了自己的人生,才能让他们心里对孩子的愧疚少一点。”韩印也感叹道,随即话锋一转,“我们还是想见见李成义。”

    “没问题,啥时都行,现在去也可以。”张振东干脆地说。

    “那好,咱现在就去。”韩印说。

    同心养老院。

    张振东带着韩印和顾菲菲走进来时,李成义坐在床头正望着窗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抿着嘴看得津津有味。听见响动,他转头冲三人笑了笑,接着又事不关己般地继续望向窗外。随行的小护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人来看他了,他这才转过整个身子一脸痴笑地打量起三人来。

    张振东也走过去,把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到床头桌上,然后握住他的手,语气亲昵地问:“老李,能认出我不?”

    见李成义仍痴笑不语,小护士像对待孩子似的打趣道:“李大爷现在可狡猾了,知道自己记性不好,怕让人笑话,就憋着等别人先说明身份,对吧,李大爷?”

    众人都被逗笑,小护士满面春风地出了房间,韩印也跟着出来,客气地叫住她:“护士小姐,请等一下,能和你聊两句吗?”

    “噢,您说。”小护士停下脚步。

    “李大爷最近一段时间表现怎么样,有什么反常举动吗?”韩印问。

    “没有啊,大爷一直很好,他当过警察,据说还当过兵,床铺啥的从来都是自己整理得井井有条,不用我们操心。为人也特别和气,平时还能帮着侍弄侍弄院子里的花草,就是脑袋不好使而已,我们这儿的护士都很喜欢他。”小护士说。

    “那他一直这样,什么也记不起来吗?”韩印指指自己的脑门示意说。

    “那倒不是,大爷来了两三年,原先不这么糊涂,还能记起些事,也就近一年时间吧,开始完全认不得人了。唉,这种病没办法,咋治疗最终也是这样。”小护士摇摇头,惋惜地说。

    “你在李大爷那儿见过这个吗?”韩印亮出一张照片。

    “见过,大爷没糊涂前很宝贝这个,我记得是用个小盒子装着的,他经常拿出来看。”小护士一眼认出照片上的手镯说。

    再次回到李成义房间,已经是和小护士谈完话了,韩印冲顾菲菲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提议张振东带李成义到院子里散散步。张振东虽不明就里,但明白两人是想把李成义支出房间,估摸着也是与办案有关,便照着做了。

    张振东和李成义前脚出门,韩印后脚赶紧把门关上,冲顾菲菲急促地说道:“护士证实李成义手里还有一只银手镯,说是装在一个小首饰盒里。”

    “你怀疑是李成义自导自演?”

    “希望不是这样,先找找手镯再说。”

    顾菲菲和韩印现在越来越默契,从韩印坚持要见李成义,到他找小护士问话,紧跟着又折回来冲她使眼色,她心里大概就明白韩印的思路了——不难想象,孩子的这种银手镯必然是一对,而李笑笑失踪时只戴了一只,那么另一只在哪儿?会不会快递到支队的就是这另一只呢?两只手镯李笑笑肯定都戴过,所以在上面提取到其dna证据不足为奇,会不会是李成义把手镯快递到支队,想促使案件重启呢?

    养老院里的房间陈设都很简单,李成义住的是单间,只有一张床、一只床头桌、一个大衣柜,所以韩印和顾菲菲很快便翻找完一遍,紧跟着又翻了枕头、床铺,也没发现首饰盒。韩印不死心,单膝跪地掀起快要搭到地上的床单,冲床下打量一眼,便看到一只蓝色的大旅行箱。

    韩印招呼顾菲菲,两人一起把箱子从床下拖出来。幸运的是箱子并未上锁,里面整齐码放着一些日记本、文件夹、档案袋……当然也有一个小首饰盒,只是打开后,里面是空的。

    “手镯果然不见了。”韩印把空盒子在顾菲菲眼前晃了晃。

    “这些都是与‘5·14’大案相关资料的复印件和办案笔记,看起来,这么多年李成义一直在研究这个案子。”顾菲菲随手翻了翻日记本和文件夹说。

    “有明信片之类的东西吗?”韩印问。

    “还没看到。”顾菲菲又里外仔细翻了翻箱子,把几个档案袋也都打开检查一遍,然后又低头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觉着手镯不见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是被李成义弄丢了。据我观察,他的阿尔茨海默病确实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你有没有发现他一直在痴痴地笑,那其实就是大脑极度退化,失去自控能力的表象。”

    “你的意思是说,李成义早已经不具备策划快递事件的能力?”韩印接下话说。

    “是这样的,不过也不意味着你的思路完全是不可能的,也许是李成义身边的人‘拔刀相助’呢?”顾菲菲看来也并不想全盘否定韩印的怀疑,迟疑了一下,又说,“问题是,就算咱现在知道了手镯的来源,那明信片从哪儿能搞到呢?”

    “对,这的确是个问题。”韩印点点头,把首饰盒放回箱子中,说,“不管怎样,先从李成义身边的人查查看。”

    ……

    三人走出养老院大门时,天已经黑了,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散落在院子里,李成义站在光亮下,依依不舍地目送三人上车离去,尽管他并不清楚他们是谁。张振东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或许对老李来说,得了那种病,反而是一种解脱!”

    差不多在韩印他们到达养老院的同时,杜英雄和艾小美在支队一位同人的陪同下,见到了管骏的父亲——管浩波。其实管浩波并不难找,快递事件炒得沸沸扬扬,“5·14”大案被再度解读,作为当年凶手的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管浩波就死活不相信儿子是变态杀人狂,这回他似乎觉得找到了把柄,几日前特地跑到市公安局,胡搅蛮缠地声称要起诉市局,说刑警队当年抓错了人,他儿子是个替死鬼……

    当然,杜英雄和艾小美此行与他闹事无关,主要是依照韩印吩咐,想从管浩波这儿了解当年管骏和他爷爷相处的情况……

    第三章 失踪再现

    次日,案情分析会。

    参加本次会议的人很多,除了支援小组,刑侦支队大部分骨干都到会了,这是张振东的意思。实际上,关于快递事件的侦办以及李笑笑失踪案是否重启,支队内部有很大分歧,张振东想借着这次会议的机会,通过支援小组对案情的梳理,把支队的办案思路统一起来。

    四下环顾一番,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张振东发话让大家安静下来,又冲顾菲菲点点头,示意可以开会了。其实作为总局指派支援办案的负责人,顾菲菲此时应该客气地讲几句场面话,和地方同事联络下感情,为接下来的合作办案打下些基础。关键是她根本不会,于是便冲韩印扬扬手,直接把发言权交给了他。当然,会前两人已经有过沟通,经过对“5·14”大案一个通宵的综合梳理和剖析,韩印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明确的结论。

    “先说说管骏吧。”韩印冲众人笑笑,不急不缓地说道,“各位都知道,管骏自小被病痛折磨,难以保持正常人的自尊,在孩童当中很容易被视为异类,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因素,直接的结果便是他逐渐丧失交朋友的能力。我们询问过他的父母,证实了他求学期间基本没什么朋友。而实际上,他和许多孩子一样有沟通和交流的需求,以及成年之后交往异性和释放性欲的需求。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没有能力与同年龄层上下的人交往,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外形和身体状况,无法吸引成年异性的好感,于是转而把注意力放到易于掌控的低年龄女童身上。这也是他成为恋童癖者的初始原因。当然了,色情录像带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果说性欲是人类的本能,那么犯罪显然不是,而管骏为什么会从一个色情狂蜕变为色情杀人狂呢?这就要说到他和爷爷的关系。据他父亲介绍:因为父母忙于生意的缘故,管骏自小是由爷爷一手照顾的,爷爷虽只是一个农村老头儿,但上过学堂,有一定文化,为人也特别开朗,可以说因为有了爷爷的陪伴和照顾,管骏成长过程中对心理挫败体验的反应,才没那么激烈。从心理层面上打个比喻,如果管骏是个腿部有残疾的人,那么爷爷就是支持他站立的那副拐杖。可想而知,爷爷的去世,令他内心中本已摇摇欲坠的平衡感彻底打破。两个多月后,这座城市里一个叫作李笑笑的女童失踪了,报纸长篇累牍追踪报道,寻人启事贴满大街小巷,成为一个轰动性事件。而管骏突然间发现,李笑笑原来曾被自己的相机记录过,这让他感到李笑笑的失踪与他是有着某种关联的。更要命的是,这种臆想让他有了快感——那种被生活抛弃、被异性嫌弃的挫败感,瞬间烟消云散。他对此着迷,于是乎开启了一次又一次邪恶的追寻之旅。

    “至于当年管骏交代的作案动机,其实与白银案犯罪人高承勇交代初次杀人系盗窃被撞破一样,都是胡扯。像他们这种变态杀人狂的思维逻辑,正常人是难以体会的,能够极具成就感地保留一个小秘密,或者当他们认为交代事实真相会矮化自尊时,便会编织一个合乎正常逻辑的谎言来加以掩饰。所以,管骏割下被害人双脚并吃掉的行径,实质上是对他因病痛双腿无法正常行走的一个心理映射,跟什么电视情节无关。

    “好啦,在座的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刚刚为各位剖析了管骏的人格蜕变过程,以及恋童的成因和连续杀人的心理动机,目的就是想说明一个结论:管骏毫无疑问是杀死除李笑笑外其余三名女童的凶手,李笑笑的失踪与他没有任何干系,所谓同伙和犯罪导师一说也根本不存在。各位不必再分散精力,也不必理会管骏案,可以完全把警力集中在重新调查李笑笑失踪案上。

    “另外,我刚刚的结论也指明快递事件的始作俑者,其实对‘5·14’大案了解得并不透彻,他把手镯和明信片一同寄来,说明在他的意识中也是混淆了管骏和李笑笑失踪的关联。我不敢说他是如何得到手镯和明信片的,但我敢认定,其目的是想促使李笑笑失踪案重启。”

    韩印适时打住话头,支援小组是一个团队,话不能让他一个人说了,他先挑明办案思路,具体的行动部署当然还是要让领导来宣布。顾菲菲便紧接着说道:“首先,关于重新调查李笑笑失踪一案,我们认为应当从这样几个方向入手:一、尽可能找到当年最后与李笑笑有过接触的几个人,重新来做一次更深度的讯问;二、我们可以协助贵局对全国范围内的与李笑笑失踪时年龄相仿的无名尸体进行dna比对;三、我们觉得尤其要重视拐卖儿童这样一个方向,深度梳理与本市有关的拐卖儿童案件,不论犯罪人还是被害者,只要与本市有关的都要仔细调查,至于时间跨度,可以由案发前后几年开始查,逐步扩大。

    “其次,关于快递事件,我们有两个方向:一、排查与最直接受益人李成义有接触的人群;二、我们觉得消息的泄露有可能是有预谋的,有必要去追查一下它的源头。鉴于以上排查有可能牵涉贵局内部,我建议由我们支援小组来全权负责这个案子。”

    ……

    同以往一样,顾菲菲绝对相信韩印的剖析,而韩印对自己同样是信心满满,但这一次他们很快被“打脸”了。

    就在分析会当晚,有市民到派出所报警,声称自己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失踪了。案件很快被转到刑侦支队,局里领导也极为重视,尤其在现在这个敏感的节点上,谁也说不清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还是与快递事件有关。

    失踪小女孩叫秦丽,今年7岁,性格温顺、小巧靓丽,失踪前就读于青泉市峰树区明丰小学。通常孩子下午放学由托管班老师统一接走,但今天她因生字没写好,被老师多留了20分钟,托管班老师没见她出来,便领着其他小朋友先回去了。学校老师那边以为托管班老师会在门口等她,便也没在意,写完生字就让她自己走了。结果,因为20分钟的时间差,孩子便找不到了。

    学校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秦丽出了学校大门,直接走到马路对面,然后向西边方向走了。秦丽的身影最后出现在监控中,是在距离学校西向七八十米远的一个带红绿灯的丁字路口处,时间是下午4点29分。紧接着,她拐进北向街道玉田街,托管班就开在这条大街的街边,距离街口有200多米远,但中间还隔着一个小十字路口。

    通常托管班托管到傍晚6点半,家长接孩子的时候没接到,又打电话给班主任老师,才意识到孩子不见了,赶紧跑到派出所报案。如此,从孩子进入玉田街到家长报案,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差,足够犯罪人采取应对手段,对警方来说形势十分被动。

    虽然孩子失踪原因尚不明朗,但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各级警员全员出动,围绕玉田街周边挨家挨户上门走访,即使夜间对市民造成打扰和不便,也实在是形势所迫;同时,联合交警和ptu(机动部队),于全市各交通要道拦截设障检查过往车辆,并紧急调取玉田街周边各路口监控录像,对案发前后来往车辆的嫌疑进行甄别;另外,对长途客运站、火车站、码头等地,进行深度搜索和巡视……

    半夜的时候,行动指挥中心接到前方消息,称家访时寻找到一位目击者。是一位70多岁的老奶奶,据她说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买菜回家走到十字路口时(玉田街中段的十字路口),看到一个小女孩倒在地上,身前停着一辆小轿车,然后有司机下车把小女孩抱上车,车就开走了。老奶奶年纪大,记性不好,还患有眼病,虽然说大概有这么一个事,但说不清孩子和司机的长相,只模糊地说车好像是白色的。更要命的是,她现在对于车从什么方向来的,又是往哪个方向开走的,也很含糊,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反正东南西北都说到了。

    由此推测案件性质:会不会是秦丽被车撞了,车主担心赔偿问题,将受了伤的秦丽掳走了?鉴于此,调查重点便要放在寻找案发当时出没于玉田街周边各路口的小型轿车上。问题是,排查起来也并不容易,附近都是开放式的居民区,交通四通八达,也没人在乎单行路和双行路的指示标牌,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开,而且除了几个与干路相交的设有红绿灯的路口有监控录像,其他很多出入口都是监控盲区。当然眼下也只能先从监控录像方面着手,考虑到目击者视力问题,市局领导特别指示:不要局限于白色轿车,对银色和灰色等浅色系车辆,都不能放过;同时还要继续寻找潜在目击者。另外,联系各大医院,询问有无接诊因车祸受伤的女童……

    第四章 隐秘录像

    清晨,天空中飘起雪花,这也是青泉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量虽不算大,只浅浅地覆盖在大地表面,但足以令整座城市心旷神怡。

    这样的天气对晨跑者来说也是一种享受,天才微微亮,便陆陆续续有人在广场上开始跑步。此时,一个穿着名牌运动装的小伙子,耳朵里塞着耳机,迈着有力的步伐,从广场一侧的水池边跑过。恍惚间,他向水池里瞥了一眼,随即停住脚步。“怎么会有个大黑袋子,里面不会装着碎尸吧?哈哈……”一个带有些恶趣味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他退后几步,歪着身子冲水池里认真打量一眼,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紧跟着连滚带爬地哭嚷着逃开了……“妈呀,水池里有只手……”

    洁白静谧的清晨,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打破,稍早前110报警中心接到市民电话,声称在万众广场晨跑时发现碎尸了。

    万众广场靠山而建,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是万众街道为方便附近社区居民活动健身而修建的。广场西侧有一个高高的戏台,戏台背后的山脚下有一个小人工湖,中间有一条青石小路将戏台和人工湖隔开。现在是冬天,湖水已经被冻住了,靠近小路这一侧湖畔的湖面上,躺着一个黑色大垃圾袋,袋口是打开的,一条白白的手臂裸露在外……

    很快,周围被先行赶到的派出所民警拉起了警戒线,刑侦支队和支援小组随后也赶到现场。照完各种存证照片,法医和痕检员小心翼翼地合力将黑色垃圾袋从湖中抬到岸边的担架上。顾菲菲走过去,轻轻掀开袋口,须臾,脸色哀痛,冲不远处的韩印等人点了点头。

    “应该是那个小女孩,衣服被扒光了,双脚也被截肢了。”顾菲菲走回来,摘下白色手套,轻声说道。

    “什么?双脚被切割了?”张振东一脸惊诧,忍不住提高声音,“幼女、裸尸、切割双脚,这、这不是跟‘5·14’大案一样的手法吗?”

    “双脚不在袋子里?”艾小美也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追问道。

    “对。”顾菲菲不情愿地点点头说。

    “报案人叫韩大海,在水利局工作,家住在附近。早上过来跑步,路过湖边时,发现了露着一条手臂的黑袋子,然后想当然地以为撞见了碎尸案,便拨打了报警电话。”杜英雄录完报案人口供走过来说,但很快发现气氛不对劲,除了韩印脸上永远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外,其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深沉,便又试探着问,“怎么,不是秦丽?”

    “是她,没错。”张振东点点头,接着补充一句,“报案人说得也没错,基本也算是被碎尸了,双脚被切掉了。”

    听了张振东的话,杜英雄顿时明白大家为什么都会是这种表情,说白了,这案子一出,等于直接推翻了支援小组在分析会上的结论,原先否定的那些可能性,现在都变成有可能的了。也许快递就是当年拐走李笑笑的人寄来挑衅警方的,也许他确实是管骏的犯罪导师,甚至也许真像传言所说的,管骏是个替死鬼。而说到底,眼下不得不考虑,秦丽的遇害与“5·14”大案或许是有关联的。

    杜英雄在心里默念一阵,然后抬起头看着默默审视现场、一言不发的韩印,忍不住想要替他辩解道:“‘5·14’案子现在炒得这么热,案情细节基本都被媒体挖出来了,模仿作案也说不定。司机把秦丽撞了,杀人灭口躲避赔偿,又企图通过模仿热门案件,达到转移警方办案视线的目的,这种逻辑也说得通吧?”

    “不急着下结论,等等法医和痕迹鉴定结果,然后再做进一步认定。”韩印操着与以往一样平和的语气说道。

    “对、对,那你们先回去吧,把之前的分析结合眼下的案情再做一个综合分析,看看是不是需要调整下任务部署。我这边让兄弟们在外围多下点功夫,收集一下周围的监控录像,再看能不能找到凶手抛尸时的潜在目击者。”张振东毕竟年岁大,又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一席话既保全了支援小组的面子,又隐晦表露出对先前结论的一点点质疑,说话的分寸感可谓拿捏得相当好。

    回去的路上,杜英雄开车,艾小美坐在他旁边,韩印坐在后排座位上,顾菲菲知道韩印非常想在第一时间了解尸检结果,便直接跟着法医车走了。

    车上都是自己人,说话自然随便得多,艾小美微蹙着一双柳叶弯眉说:“这回可被动了,难道这案子真的与‘5·14’案有牵扯?接下来咱怎么办,韩老师?”

    “尸体明明可以丢到山上,却偏偏要让所有人看见,你觉得为什么?”韩印饶有意味地笑笑,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觉得英雄说得对?”艾小美瞅瞅杜英雄,试探着说。

    “‘5·14'案的卷宗资料还在吗?没退回去吧?”韩印反问道。

    “没呢,还没来得及,您还是想全面复盘?”艾小美说。

    “为了谨慎起见,应该做的,反正咱们也得等尸检和痕检结果。”韩印想了想,又说,“快递的事,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我去养老院查了会客记录,也调看了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与李成义接触。快递事件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去探视他,除了养老院那些大爷大妈,他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些小护士。她们的资料我也看过了,都与李成义非亲非故,应该不至于为他做这种事。”艾小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