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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周见信一路踉跄地走着,背渐渐佝偻起来,好像扛着难以承受的重物,又好似大梦初醒,拂去了心上蒙着的一层雾气。

    等周琳搀着梅子回了家,赶紧端水给她清洗,又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把她安置在自己床上。也许是之前耗尽了精力,也许是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梅子很快就睡着了,周琳这才放下心,跟着睡去。

    周琳爹娘房里,赵氏跟周德山说完今天的事情,周德山对家人一向看重,叹了口气,“梅子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以后一家人还怎么相处?”

    赵氏却对梅子的行为十分赞同,“要是不闹开,她就得嫁到胡家了。最后不是梅子在婚前自己吊死了,就是嫁人后被打死,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拼一把。”

    赵氏对自己男人偏袒族里兄弟有些不满,“你就想想,要是梅子是咱们家闺女,你舍得她嫁到那样的人家吗?”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好了,我知道是见信不对,等明天我去和他说说,让他让一步,接梅子回家。”

    说完他也觉得不太容易,见信这些年,只要遇到跟许氏有关的事,就不好说通。不过不管是为了梅子,还是为了他们一家的和睦,他都得走上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周德山就去了梅子家。一进门,就看到周见信自己在矮桌上扒拉着一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大约是前一天的剩饭,不由一惊,“你怎么就吃这个?嫂子呢,怎么饭都不给你做?”

    周见信把碗往一边推了推,“你嫂子身上不舒坦,我看她实在不舒服,就没让她起来,我自己煮了点粥,拿点剩菜对付一下。德山这么早过来,是梅子有啥事吗?”

    他难得主动提起梅子,脸上有着明显的关切,让周德山都吃了一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昨天最后梅子那样说完,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这些年梅子总是待在房里绣花,阿香说她喜欢,我就信了;阿香说家里地里活不让梅子做,我就觉得她再好不过,她说邵家穷得日子过不下去,就指着梅子过活,要找个富庶的人家,我也信了。可我真没想到胡家是那样的人家,兄弟你相信我吗?”周见信说着有些羞愧,急切地看着周德山。

    周德山看他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眼睛里也泛着血丝,连忙拍拍他的肩膀,“我是相信你的,你只是没多想,也不是坏心。”

    只是太相信许氏了而已,一叶障目,唉,只希望着他们父女俩从此以后能重新亲近起来。

    “你要有心弥补梅子,就把她从我家接回去,爷俩坐一起好好谈谈心,说开了就好了。”

    “也是,我这就去接梅子回来,以后好好对她。”周见信听到这话马上就要去接女儿,周德山只得无奈地提醒他,“你好歹也洗把脸再说,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

    等周见信收拾完就和周德山一起去见女儿,他想着,只要自己有心弥补,梅子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对自己比对她亲娘还亲昵。他满怀期待而去,信心满满,只是,冷了的心还能再暖起来吗?只有时间知道了。

    等到了周德山家,他先谢了赵氏,“麻烦弟妹照顾梅子了,我这就来接她回家了。”又讨好地跟女儿说,“梅子,这些年是爹太糊涂了,让你吃苦了,以后再不会了,跟爹回家吧。”

    梅子只默默抬脚回了家,不顾周见信在后面的尴尬。伤害已经造成,她也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长成了这样阴郁可怜的样子,现在再说自己错了,再说弥补,还有用吗?她不会原谅他的,她只当她娘死的那一天,自己就父母双亡了。

    她明年就要嫁给荣哥,她会把荣哥的娘当成自己的娘孝顺,要是有一天荣哥不要她了,她就是讨饭,也会带着孩子,自己要是死了,就带着孩子一起走,不让他活着再受一遭自己受过的罪。

    看吧,她现在就是这样极端偏激的性子,那个单纯的小女孩,是如何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吧?这八年,到底还是让她移了性情,改了心肠。如果可以,她也想永远那么单纯无害啊,可是,没有如果,所以,她会退一步和爹爹好好相处,该孝敬的也孝敬,可是在内心里,她永远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

    周见信有心弥补女儿,许氏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丈夫最近待自己明显冷淡了,不再盲目相信她,她提防丈夫秋后算账都来不及,更不敢为难梅子。就这样,梅子家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也让一直担心的周琳放下心来。就是村里等着看笑话的人有些失望,还以为回去要再闹腾一阵呢。

    ☆、第11章 豆芽旧事

    一大早推开门,周琳就发现院子里、屋顶上,白茫茫一片,原来不知道昨夜什么时候下了雪。

    雪霁初晴,金黄的阳光温柔地照耀着大地。周琳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格外清冽,忍不住想起了前世雾霾笼罩的冬日,已经很难得这样畅快的呼吸了。

    “砰”!一个雪球迎面而来,砸到了她的肩膀,四散开来,脖子里凉丝丝的。

    难得起个大早的周鑫,看到二姐站在门前发呆,就兴冲冲地招呼她来打雪仗,“阿姐,阿姐,咱们来打雪仗吧,大哥都不愿意陪我,你要是来,大哥肯定也会来的”。

    说着还有些惋惜,“可惜宝儿还太小,打雪仗还是人多玩起来才热闹。

    “囡囡,你这么大了,可不能跟着胡闹。”赵氏听到动静就走出灶房,制止了蠢蠢欲动的自家闺女。马上就要及笄嫁人了,哪还能这么疯疯癫癫,像什么话。

    周琳虽然也十分心动,只听赵氏话里的不赞同,就知道没有可能了。歪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了一个好主意,“金子,要不咱们来堆雪人吧。打雪仗弄得院子里到处都是雪,不小心就会滑倒,还是把雪扫起来堆雪人更合适。”

    这样顺便扫了雪,还有得玩。周鑫也觉得十分有趣,兴致勃勃地开始动手了,不大一会儿就团了一个巨大的雪球,就连要出来扫雪的周磊看到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了。

    最后周磊堆了个最常见的雪人,圆圆的脑袋,胖胖的身子,鼻子上还插了一根胡萝卜。

    兴许是年纪小,周鑫的雪人更有创意,他堆了一个“大老虎”,可惜没有见过老虎的他,堆出来的只是一个四不像。

    虽然成品不尽如人意,兄弟俩依然很有成就感,只是对妹妹/姐姐的堆出来的东西十分好奇,圆圆的大脑袋上,用锅底灰画了两个黑眼圈,四肢还有背上一圈,也都染得黑黑的,“看着怪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

    周琳高深莫测地仰天遥望远方,悠悠说道,“这是一种明明可以靠实力,偏偏选择了卖萌为生的动物,生长在蜀地,名为熊猫,可它是熊不是猫,比老虎还凶残,却偏偏喜欢吃竹子。”

    “小妹,既然在蜀地,你是怎么知道的?”周磊有些将信将疑,怀疑这是堂妹自己想象出来的。

    “熊猫真厉害,从现在开始我不喜欢老虎了,就喜欢它了。可是阿姐,什么是卖萌?”这是马上换了崇拜对象的周鑫,他是很相信周琳的说法的。

    周琳被大哥质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胡乱扯了句,“兴许是小时候听谁提过吧,记不清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周琳拉着堂弟一指堂屋,“看到没,那个家伙一笑,大家就喜欢得不得了。这种做出一幅可爱的样子,来博取别人欢心的可耻行为,就是卖萌。”

    堂屋里,坐在周老爷子腿上的宝儿,对着院子里玩闹的兄姐配合地咯咯笑起来,一窜一窜的,蹦跶地周老爷子都差点脱开手。

    两兄弟看过去,下意识回了一个小脸,周鑫还喃喃地说,“可是弟弟真的好可爱啊,一点也不无耻,我喜欢他对我卖萌。”

    “别闹了,赶紧拍拍衣服上的雪沫子,洗洗手吃饭了。”李氏拿着烧火棍站在门口对着院子喊道。

    等周家三兄妹洗了手,赵氏已经把饭菜摆好了。周爷爷把宝儿放进摇篮里,洗了手坐到上首,看到外面厚厚的积雪,心情很好,“真是一场好雪,今年麦盖一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是个好兆头。家里光景是越来越好了。”

    周琳看着桌子上一盆白菜炖豆腐、一碗油渣炒干菜,还有一个冬葵汤,只觉得没有胃口,就这两荤一素,也算是好?

    家里除了灶房屋角用土堆着的一捆大葱,整个冬天都见不到几点绿色,听了爷爷这满足的话,周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现在还算好呢?大冬天想吃个青菜都没有。”

    “看看村里多少吃不上饭的,能吃饱就行了,还抱怨没有青菜?青菜是你吃得起呢?那都是人家贵人家里吃的。”

    赵氏看不过,忍不住呵斥女儿,“这才吃饱饭几年,就开始挑三拣四了,忘了挨饿的时候了?”

    “二丫倒是有见识,还知道冬天有青菜吃?可惜咱们这儿是种不了,人家贵人家里都有温泉庄子,还有暖房有火道,冬天才种的出青菜的。要是想吃点新鲜的,回头就生点儿豆芽吃吧。”周德全没有介意侄女的话,还特意跟她解释。

    “寻常人家豆子都是当饭吃,生了豆芽当菜吃那是浪费粮食,大哥可别惯她这毛病。”赵氏认真地跟周德全说,顺便还白了女儿一眼。

    家里其他人却都赞成,说是难得冬日里换换口味,三言两语的,说得赵氏都觉得自己是后娘而不是亲娘了。家里女孩子少就是这样,一家子都惯着,她但凡要管教一点,都拦着。

    周琳不禁哀叹,想在冬天吃上一口青菜,都要挨亲娘一顿数落。好歹自己也是个穿越人士,想吃个青菜怎么这么难?

    可是想想家里既没有温泉,温室大棚技术难度又比较大,造价也高,暂时不考虑,但是别的她也想不到了。看来还是放低目标,先发点豆芽吃吧,反正家里能做主的基本都答应了。

    想想真是失败,别人穿越古代不是当个皇后妃子什么的,就是嫁到豪门当个世家夫人,一生荣华富贵,荣宠无限。

    起点不一样,她也志不在此,因此嫁个村夫也欢喜。但是同样穿越到农家,人家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发家致富轻而易举。

    轮到她,想吃个青菜都整不出来,看来她是最不合格的穿越者了。

    “你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啊,想想德全他们小时候,家里过年也吃不上几口肉,大过年的,连个菜都不敢炒,就怕费油。”也许是这会儿的气氛比较好,说起豆芽,周奶奶难得说起了一件事。

    “德山估计都不记得了,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那才是原本的老二,记得有一年闹蝗灾,半年的辛苦啊,说没就没了,那一年饿死了多少人啊。那孩子三四岁吧,拉着德全的手直喊,哥啊,我饿,咱们去地里拣豆芽吃吧。幸亏那时候德全已经懂点了事,连忙拦住了,不然把从衙门里借的豆种都被抠出来,下半年吃什么?”

    周琳和家里女人都有点想笑,却在看见家里男人的脸色后,止住了,只觉得这里肯定有事,果然只听老太太继续说,“说起来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本事,连口饱饭都给不了孩子。还没等他吃上一口新豆子,就没了。”

    老太太说着就老泪众横,一桌子人也跟着抹眼泪。周老爷子生气地说老伴,“年节下都高兴着,你还提过去那些伤心事干啥?一家子都跟着哭天抹泪的,也不怕把福气哭没了。”他这样说着,没发现自己的眼睛里也开始湿润了,他不是不心疼那个早夭的孩子,只是人一辈子,遇到的难事多的事,总得一直往前看,才有勇气能活下去。

    周琳只觉得眼前这状况都是由自己想吃青菜引起的,不免有些愧疚,赶紧跟周老太太说,“阿奶,我错了,我不吃豆芽了,都留着当粮食。”

    擦了一把脸,振作起精神,对小孙女慈爱地笑着说,“家里现在的光景,吃上几回豆芽值当什么。既然二丫想吃,咱们回头吃完饭就生上一大盆豆芽,回头也给你那伯伯供上一碗,让他也尝尝,肯定比地里的豆芽鲜嫩好吃。”

    果然吃过饭,周老太太就找出黄豆绿豆各生了一盆豆芽。看来心里的结还是没有揭开,毕竟丧子之痛没有那么容易忘记。

    总之,这也是一个豆芽引出的伤心事了,现在周琳看着这两盆豆子,再也没有了想法。

    之后两天,家里气氛都有些凝重,也只有宝儿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闹腾。这件事情的影响一直到了祭灶的时候才彻底消散。

    ☆、第12章 祭灶

    也许是因为伤心事太过久远,到了腊月二十四祭灶这天,一家人都再度轻松欢快起来。毕竟是一年一度的送神大事,须得郑重对待。

    今天之后,灶神和民间诸神就要回天庭述职,要好好备上各色祭品,希望灶神能帮家里多说些好话,来年家里万事大吉。

    民间都说“送神早、接神晚”,要知道皇帝老儿可都是一大早先起来祭拜,好早早送自家灶神回天庭述职,去得早也能占个好位子。

    达官贵人也是腊月二十三就开始送神,只有平常百姓家是腊月二十四,甚至水乡人家要等到腊月二十五黄昏才能祭灶。

    看来虽然都是同一个灶神精分出来的,因为常驻的地方不同,待遇也分了三六九等。

    说起灶神,周琳还听说过一件轶事:据说灶神原是玉皇大帝三太子,因为好色言行举止不端,才被玉帝罚到人间的做灶神,日日与厨房灶台作伴。

    但周琳想到每年祭灶都要备上大量的水果甜食,虽然目的是为了让灶神吃足甜头,多说好话,她还是觉得居然会吃这点的灶神不但好色,估计还好吃,更是个甜食控。

    这样一想,居然觉得灶神有点萌萌哒?罪过罪过。

    虽然周琳前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现在自己都穿越了,也不敢断定这些神明都是杜撰出来的。赶紧在心里告罪,又说了句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毕竟没有成年,她也就厚颜当自己是“童”了。

    虽然祭灶是黄昏的事了,但是一个白天都消停不得。因为今天还要扫尘,祛除秽气,家家户户都要做个彻底的大扫除。因为打扫地要彻底,周家大人孩子都要齐上阵,帮着擦桌子扫地、糊窗户。

    扫房是大扫除的第一项,周德全两兄弟先把自家爹娘请到东厢房,就开始打扫正房。

    周琳还以为扫房顶要踩着桌椅才行,毕竟都没有那么高。正四处寻摸最高的桌椅,谁知道一转眼就见自家爹拿出了一个“神器”,一个绑着竹竿的扫帚。

    周德全看闺女傻了眼,有些好笑,“你们几个小的先出去吧,不然落得一身一头的灰,等扫完房,你们再过来扫地。”

    周琳这才明白大伯和老爹脑袋上包的旧头巾是干啥的,敢情是防尘的。

    大人发话了,他们几个就先去出去了,周磊眼里向来有活儿,出来就开始扫院子,周琳和周鑫则溜进了灶房。他们两个的娘正在做祭灶用的糖果呢,周琳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手工制作的糖瓜,十分好奇。

    这时候的糖很精贵,日常多见的就是麦芽糖,祭灶的糖当然也不例外。其实村里有些人家是自己熬麦芽糖,但是周琳家怕麻烦,就买了现成的麦芽糖。

    买来的麦芽糖有些稀,要做糖瓜还要自己再熬一次。现在赵氏正在厨下烧火,李氏正在不停地搅拌锅里的糖浆。

    周琳不好一直闲着干看着,就要上前帮着烧火,结果被赵氏拒绝了,“这熬糖的火候可要紧呢,大不得小不得,你做不来,在边上好好学着就是了,将来自己过日子都用得着。”

    边上周鑫还嘲笑她,“你看我,明知道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谁像你,不管会不会都凑上去,被赶回来了吧?”周琳拉着讨人厌的堂弟推了两步,“别在门口挡着光,伯娘都要看不清了,”悻悻退到一边,静静围观。

    “门口这么大,我又没有站在正中间,哪里能挡住光了?你这是自己没意思了吧,就来诬陷我,我真可怜。”周鑫在一边怪声怪气地嘲笑。

    “你们俩,糖熬好了,赶紧拿个瓷盆给我。”李氏冲着他们喊。锅里的糖浆已经微微发黄,可以盛出来了。把糖浆盛到陶瓷盆里,晾到比手温高一点的时候,就能开始做糖瓜了。

    赵氏也洗了手拿出一团糖,跟李氏一样反复地拉扯,一直拉到糖条微微发白。又拿出早就备好的干净棉线,在糖条上绕上一周,到交界处双手交换,快速一拉,就滚下一个圆鼓鼓的糖团。两头微缩,正是一个南瓜的样子。

    周琳看的跃跃欲试,觉得也不算难嘛。李氏有点好笑,就对自家妯娌说,“你就让她试试呗,自己动手了才知道咱们的不容易,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多轻省的活儿呢。”

    周琳不信邪地自己上手,一入手才发觉糖团着实有些烫手,又不愿意放弃来打自己的脸,只能咬牙坚持。

    等开始拉的时候,她才觉得这真是个体力活,拉到双臂发酸,也没看到糖条变色,还是赵氏看不下去接手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妯娌两个轮番上阵,一个个糖瓜就噼里啪啦滚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

    已经围观了全程,没有用武之地的周琳只能滚去大扫除了,算着这时候房顶应该扫完了。

    果然,过去一看,大伯和爹已经扫完房开始收拾屋子了,石头哥也在,她赶紧过去帮忙。

    等李氏两个忙完也过来了,人多力量大,不到中午就收拾完了,灶房就吃过午饭再收拾了。下午就要准备祭品,黄昏时分好祭灶,省得倒是手忙脚乱的,对灶神不恭。

    太阳一点点隐没在地平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家人来到灶房,摆上桌子,供上酒菜和糖瓜。

    周爷爷还在灶神嘴角抿了一小团麦芽糖浆,念念叨叨,“灶王爷,上天之后,多说好话,坏话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