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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我哪里敢啊,我若是对她不好,睿王第一个就不干了。”沈彦钦笑着,举茶敬了贵妃一杯,贵妃听他提到睿王便知他是表靠拢之意,喜色微露,抿唇呷了一口杯中的酒。

    贵妃询问了一番余竞瑶的孕事,嘱咐了几句,又聊起了公主家的小钧儿,这气氛才算融洽了许多。正聊着,内臣从殿堂侧门绕了进来,在贵妃耳边悄语了几句,退了下。贵妃凝神半晌,也没遮掩,对二人道了来。是她派人监视废后的眼线来报,废后向宫外带东西了,瞧着像书信。这废后狡猾得很,一招声东击西,贵妃的人竟没拦下信来。

    “一个被废的人,还不知本分,居然联络宫外,死心不改。”贵妃冷哼了一声。

    “贵妃可知她联系的是何人?”

    贵妃看了看镇定的沈彦钦,叹了一声,“还能有谁,无非是她娘家的那些人罢了。”

    “国舅爷吗?今儿入宫还在宫外遇到他了。若是这信写给国舅的也无妨,国舅在朝无实职,闲散多年,往日不过仗着身份目中无人,如今他大气都不敢喘了。所以,只怕他不过是经手人,这信,是送往晋州的。”

    沈彦钦语气平淡从容,却猛地挑动了贵妃的神经。翌王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太子,背后势力不可小觑,更何况晋州虽远,也算军事重地。若是他和皇后联系,来个里应外合,不一定会成,可一旦成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贵妃沉思片刻,不过转瞬便又展颜欢笑起来,可这话,她是留心了。

    ……

    四个多月了,按理说余竞瑶这肚子应该显怀了,她倒也不是没隆,只是隆得太不明显了。一早,她隔着寝衣对着镜子抚了抚,又比了比腰身,因为孕吐,折腾得她胃口全无,闻到不喜的味道就一阵恶心,吐得昏天暗地,以致到现在她一点都没胖起来。不行,还是要多补一补才好,也不知道这反应要到什么时候才过去。

    郑大夫来给她把了脉,一入往常,留了安胎的药便走了。余竞瑶想问问他怀孕的细节,可又觉得他虽是个大夫,但毕竟是个男人,哪里体会过。想来想去,她决定去找公主,咨询一下,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沈彦钦要去府衙,没办法陪她,又是带了那些侍卫一同护送她去了公主府。上次见到公主的孩子,他还裹在襁褓里,如今已经能坐在床榻上吃手了。

    “小钧儿有六个月了吧。”

    余竞瑶坐在榻上逗了半晌的孩子,把他的小手从嘴里拿了出来,捏了捏。小钧儿被夺了食似的,咿咿地哼了起来,很不满意。她松了开,他又试探着把手放进了嘴里,眯眼咧嘴一笑,口水都流了出来。

    “嬷嬷,赶紧抱去擦擦,别让他咬手指了。”公主唤了一声,嬷嬷诺诺应下,走到余竞瑶身边,把孩子抱走了。

    余竞瑶眼见着她们出了内室,嗔怪道,“我还没抱一抱呢!”

    “可不敢让你抱。”公主笑了一声,“你现在可金贵着呢!瞧瞧你带的那些人,这宁王就差把你镀层金,当佛供着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还是你有福气啊。”

    “那你们当初还不让我嫁。”余竞瑶瞥了公主一眼,佯做生气,却耐不住上扬的唇角。瞧她得意的模样,公主也笑了。“好好好,我们错了还不行吗。今儿怎就想到来看我了。”

    余竞瑶抚了抚小腹,疑惑地望着公主,询问起来。“都四个月了,怎么还这么小呢?不是说有胎动吗?可我什么都没有啊,胎动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真的在动吗?”

    公主摸了摸余竞瑶的肚子,“大夫怎么说?”

    “说都正常,可他也不过号号脉罢了,他又没生过孩子……”余竞瑶喃喃了一句,公主不禁失笑。安慰道,“人的身体哪里都是一样的,大夫说正常不就好了。起初的胎动不是很明显,嗯,像有条小鱼,尾巴一摆,嗖地一下划了过去。”听着听着,余竞瑶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点感觉似的,可她不能确定,刚开口问,被公主拦了住。“你是太紧张了,不要想那么多,日后孩子再大些,有的你想的。这孩子长得像谁啊?脾气如何啊?识不识得我的声音啊……太多了。所以你放松点。”

    余竞瑶淡淡笑了笑。放松,如何能放松呢,喝了那么多的药,祈了那么多的福才来的孩子,她自然紧张了。

    “对了。”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睿王可和你说了,废后被打入冷宫了。”

    余竞瑶惊讶,“是听闻这两天听闻宫里乱得很,具体何事,宁王没说得太仔细。怎就打入冷宫了,不是降为昭仪了吗?”

    公主一脸的严肃,低声道:“我也是入宫见母妃才听说的,废后和太子通信,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被父皇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信,余竞瑶想起了那日入宫贵妃和沈彦钦的对话。应该就是这件事吧,她决定回去问一问才好。

    公主留余竞瑶用了午膳再回,余竞瑶婉拒了,她现在的口味自己都说不清,还是执意回了宁王府。沈彦钦还在府衙未归,她便去了后院花园赏花。突然又想起那日朱陈带她看的玉葡萄,只怕今生难见了。那花她穿越前在书上见过,生长于热带雨林,在她来的那个时代已经是要濒临灭绝的花种。现在倒是很好,可惜科技不发达,挪个花种不易,能养活更难,有谁能像朱陈那般,舍得洒金呢。不过他那暖窖确实不错,倒可以效仿把自己的花房改造一番。她那花房采暖是够了,可湿润度还是不够。

    余竞瑶看着脚下的牡丹,呓语道:“是应该改改……”

    “改什么?”身后沈彦钦的声音传来,余竞瑶转头,便对上了他温润的眼眸。她迎了几步,“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出门,我不放心。”沈彦钦淡淡应道。

    余竞瑶叹了一声,笑了。“派那么多人守着,你还不放心。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呀?”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小的乖乖听话,我自然放心,可大的就没那么听话了。”沈彦钦拦过她,点了点她的额,眯弯了眼,新月似的,看得人心晃。“你说要改什么?”

    “没什么,想改花房,瞧着那朱家园林的暖窖很好,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空气湿如雨季。”

    沈彦钦笑了笑道,“这有何难,我明个给你问问便知,如今这园林握在睿王手里,还未处置,你若喜欢那花,我也可以给你挪来。”

    余竞瑶调皮地瞪着双目,道,“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

    “要谋也是睿王的权,与我无关。”说着,沈彦钦笑出声来,朗朗的,山泉一样好听。余竞瑶拧了他一下,“你就知道算计睿王。话说回来,你可知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

    沈彦钦闻言,突然收了笑意,一张脸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他拉着余竞瑶坐在了六角亭里,唤小婢去端茶,他细细给她讲来。

    废后确实是在和翌王联系,通过皇后的兄长传递信件。那日他二人见过贵妃后,贵妃便留心了,终于截了一封信,上交给了皇帝。皇帝阅信大怒,贵妃便带他一同去了废后所在的寝殿,果真又搜出了一封翌王书信,并且心中怨愤之情毫不掩饰,荒唐的是翌王竟表露出了图谋逆反之意。

    余竞瑶惊得合不拢嘴。逆反啊!图谋废立!普天之下,没有比这更重的罪过了,也没有比这更能挑动皇帝神经,让他恨之入骨的了。

    “所以沈彦珩永除皇籍,贬为庶民,流放北疆了。”沈彦钦语气淡漠,没有一丝情感。“疆北环境恶劣,夷人如虎似兽,怕他即便走到了,也要命丧于此了。”

    “那皇后呢?”余竞瑶敏感道,“只是打入冷宫吗?”

    沈彦钦看着余竞瑶沉默良久,最后声音低沉且清亮地道出两字,“赐死。”

    余竞瑶心猛然一悚,和他对望了片刻,也终了平静下来。这个结局其实不难预料,都是皇后自己作出来的。若说余竞瑶对她有何感觉,以前或许有,毕竟她几次三番挑衅自己;不过现在没了,人都要去了,还留着恨做什么呢。再不济,她总归做过一件“好事”,那就是把自己嫁给了沈彦钦。

    见她心思沉重,沈彦钦也不再提这些了,领着她回了寝堂,陪她用了午膳就安置她歇下了,余竞瑶自打怀孕便多了午睡的习惯,沈彦钦守着,见她呼吸均匀,睡着了,便退了出去,离了王府。

    他要入宫,他从皇帝那领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赐死废后,拖不得明日了。

    ☆、第73章 凤落玉殒

    走过吉巷,越过一片梅园, 在皇宫尽头, 那角楼下黯淡的宫宇便是华穆宫了。所谓的华穆宫,不过是个两个三进三重的院子, 没有飞檐斗宫、鎏金铜瓦, 褪了色的朱红, 在角楼的映衬下略显惨淡。不过到底是皇宫,它还是利利落落地立在那, 和记忆中的一样。

    走到朱门外,沈彦钦下意识去推门,身边的小宦官赶忙上前为他开路。门被推开,沉重的声音绞着他的心,沈彦钦胸口压抑,像塞进了一块石头,堵得慌,更疼。

    他收回手, 提着袍裾,迈进了宫门。脚踏下的那一刻,放佛一阵寒气从地面传来, 迅速蔓延, 将他整个人都侵透了。沈彦钦默立许久, 对着身后一行宦官道:“你们就守在这吧,我一个人便可。”

    “这哪里能行呢。”说话的是皇帝派来执行的内臣。“这脏手的事,还是让下人们来做吧, 宁王监督着便是,怎能让你来呢。再说这冷宫宁王……”话倒了嘴边,咕噜一声,给咽了进去。他本想说宁王也不熟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谄笑道,“……宁王还是少靠近得好,阴气太重!”

    沈彦钦明白他的意思。 “好,不过本王也是受命来的,有几句话想和废后说,总可以吧。”

    “瞧您说的,折煞老奴了,您是王爷,奴才都听您的。”说罢,给了后面众人一个眼神,仅带着一个小宦官,随沈彦钦踏,穿过正堂,去了后院。

    除了门外的守卫,皇帝一个宫婢都没给废后留,沈彦钦推门而入,倒把皇后吓了一跳。她以为是有人来接她了,欢欣迎了上来,却发现是他。

    “是你?”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朝他的身后看了看,确定别无他人,又坐回了方才的榻上,“是陛下让你来的?”

    “你觉得呢?”

    “不会,他不敢让你来。”皇后冷笑。“除非他要迎我出这华穆宫。”

    沈彦钦笑了笑,“你就那么自信?就因为你替他守着的那个秘密吗?”皇后愕然,眸中掩不住的恐慌,望了他半晌,不过转瞬又平静下来,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沈彦钦踱步到了皇后面前,也望向窗外。云纹的窗棂,把窗外的景致像画一样框了住,有谁会细心发现,那窗棂本身就是道风景呢。

    “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换过。”沈彦钦,伸手摸了摸那窗棂。在近处,依稀可见窗棂上深深浅浅的刻纹,“每过一日,便是一条,簪子都被磨得没了棱角,人还在毅然地坚持着,结果等来的竟是一杯夺去了她所有希望的毒酒!”

    皇后冷哼了一声,“那是她罪有应得,明知道等不来,还要等。”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谁,那个死那那么多年,却始终阴魂不散,活在皇帝心中的萧绮年。

    “你可知道我母亲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喝下那杯酒的?”沈彦钦苦笑了笑,“你当然知道,那杯酒就是你让人送来的!”

    “你母亲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皇后的话还未说完,被他厉声打断了,“你真的以为把我和母亲分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她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些背信弃义的事!卑贱的到底是谁!”沈彦钦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心底那片伤疤,生生地又被揭了开。所有母亲受过的罪,遭过的难涌了上来,他快被淹没了。

    “你和太子之所以会走到今日,是我设计的,为的便是替我母亲报仇。你几次三番刺杀我,不想让我活,那我也不必留情了,今儿我特地来送你一程。”

    皇后的心凛然一惊,随即坠下万丈深渊。到了这步,她还对皇帝保佑幻想,谁才是最狠心的,永远都是权利最高的那一个。她淡定泰然,缓缓起身,拢了拢鬓角一夜之间冒出的银丝,对着沈彦钦雍然而笑。

    “我从来就没让人刺杀过你,没有必要。而且,害死你母亲,我不过是个工具而已,真正想让她死的,是你高高在上的父皇!所有威胁他的人,所有阻碍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母亲是,我也是,贵妃也一样逃不掉,逃不掉!”说罢,她抽动着嘴角阴笑,一下下,像夜枭般恐怖,随着涌出的泪,她双眼在涣散,最后,她仰头长笑起来,一面狂笑,一面嚎啕……

    见此,沈彦钦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打开了房门,内臣迎了上来,沈彦钦和他对视,他微微一笑,会意点了点头,给了小宦官一个眼神,小宦官捧着放有白绫的托盘,随内臣,入了室内宣旨了。

    内臣尖锐的声音抑扬顿挫夹杂着皇后哀绝的呼唤,直到沈彦钦出了华穆宫,声音仍在宫中萦绕。母亲去之前,也是此番情景吧,他再留不下了,他没时间缅怀悲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皇后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

    ……

    “听到什么了?”

    昭阳殿中,皇帝闭目捻着手中的楠木佛珠问道。内臣恭谨地上前一步,敛目垂头,低声道:“老奴在门外听着,隐隐是提到了宁王的生母……”

    皇帝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睁开了双眼。“都说了什么?”

    内臣想了想,道:“宁王说曾经自己的母亲就是被关在这里,还提到了窗棂上的划痕,其他便没再说什么了。”

    “那废后呢?她说了什么?”皇帝迫切地追问。

    “废后说,自己贵为皇后,宁王母亲是宫女,怎可相提并论。然后便把宁王哄了出来,于是老奴便进去宣旨了。”内臣回答得小心翼翼。

    “就这些?皇后什么都没说?”

    皇帝声音冷峻,眼里带着剑光。内臣连忙摇头,一把老骨头都快摇散架了。“没了,再便是老奴宣旨时,废后唤了陛下好多声,然后就……”

    皇帝神色不改,盯了他半晌,觉得他不似撒谎,便缓缓仰回了榻上,闭上双眼叹了口气。他之所以让沈彦钦随去宣旨,就是想试探他二人。如今沈彦钦依旧什么都不知道,而皇后也果真把这个秘密守到了最后,如此来看,倒真是自己对不起她了。

    “去,宣太常侍觐见,废后……免去罪身,按妃下葬吧!”

    ……

    废后入了葬,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她毕竟是皇帝的发妻,同甘共苦这么些年,吵过,闹过,多少次他一怒之下想废了她,甚至让她永远消失。如今人真的不再了,倒总是念起她的好来。心情不佳,为了寻安慰,贵妃那里去得更勤了,那些陪着他的人,如今也只有贵妃最了解他了。

    皇帝的举动让人瞧到了机会,这后宫之中,无论地位还是受重视程度,谁能比得过贵妃,而皇子当中,谁又匹及得了睿王呢。于是群臣上书,提出早立太子,以定国本。

    其实这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太子之位,非睿王莫属。且不说他是不是子以母贵,论排行,论才干,他都符合条件,所以朝臣意见是空前的统一。可眼下皇帝却犹豫了,这一犹豫,又让那些善于审时度势的人看出了门道。莫不是皇帝的心里还有其他人选?数来数去,除了宁王,也只剩几个刚出襁褓的皇子了。难道说,这个曾经被当做弃子的皇子?又在皇帝心中占了一丝分量了?这不得不让朝臣也跟着犹豫了,因为他们发现,论能力,宁王还真不逊于睿王。

    余竞瑶知道,沈彦钦才是最后的赢家。不过她的到来,或多或少影响了历史的波动,她担心接下来的走向并非如她所料。她趁着回晋国公府的机会,找父亲谈了一谈。

    晋国公支持睿王,余竞瑶能理解,她的目的也不过是让父亲别把事做得太绝,在皇帝面前适当也帮沈彦钦说几句好话。若是哪日沈彦钦真的荣登大宝之日,彼此也不至于太尴尬。

    别人不知道陛下对宁王的态度,他晋国公可是清楚得很,他没得选择。所以,这话题必是又聊得不甚欢愉,碍着女儿有孕在身,他也不得不敷衍几句。余竞瑶听得出来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无奈只得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栖品斋,想到沈彦钦爱吃的那道咸口的荷叶栗粉糕,便撩起轿帘吩咐随行的小婢去买一些。小婢得令转身便去了,就在余竞瑶要防下轿帘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向自己投来,她举眸望去,四目相对,她看到了多日未见的陆勉。

    目光就那么一碰,余竞瑶赶忙放下轿帘,疾唤了一声,也不待那小婢归来,吩咐轿夫侍卫赶紧回府。

    回府的路上,想到陆勉欲言的表情,她有点担心他会追上来,不过还好,一路安稳。余竞瑶想,已沉淀这么久了,他该放下了吧。况且她和沈彦钦一直过得这么好,他也没有理由再来挑拨了。

    想着想着,刚刚站在陆勉身边的那个身穿锦服的人逐渐清晰起来,好似在哪见过。不是宁王府,也不是晋国公府……是皇宫,对,他是尚书令,当朝宰相。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他们很熟吗?

    回了王府,知道沈彦钦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她换了衣服便去找他。一入门就瞧见他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余竞瑶悄悄地走了过去,坐了下来,像只小猫一样贴在他的身上,瞄着他手里的书,是本山水杂记,他还有兴致看这些吗?沈彦钦瞥了她一眼,没出声,随她去了。

    余竞瑶虽看着书,却在出神,想到今日和父亲失败的交流,心里就不舒服,头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是要长在我身上吗?”沈彦钦依旧看着书,淡笑道。

    什么?余竞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向外挪了挪。沈彦钦却放下书,长臂一伸,又把她揽了回来。余竞瑶也顺势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温热的胸口。

    “怎么了?”他摸了摸她的头问,“心情不好吗?”

    余竞瑶没抬头,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呓语般地问道:“我父亲对你那么不好,你恨他吗?”

    沈彦钦笑了,“怎么会,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为什么?”余竞瑶突然仰起头,盯着他,双眸润得能滴出水一般,看得沈彦钦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