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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而且,那日夜晚,金童送大夫归来,路过玉莲池,看到白芷提着灯笼在池边草中寻着什么,莫不是在找它?”

    沈彦钦盯着沈怡君,面色沉似水,眸色森寒。看得她心中一阵阵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那可不就是自己的小坠,而白芷那日晚上也果真去了玉莲池边。

    人证、物证俱在,她百口莫辩。沈怡君用余光瞟了瞟堂上的晋国公,见他正怒目注视着自己,那气势,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掉一般,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她眼眶一红,求助似得望向了自己的母亲。

    只见王妃双眉皱起,一副沉思状,转而指着白芷大喝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啊!”这一声喝,让在场的人顿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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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替罪羔羊

    “我记得郡主曾说过,见你喜欢,这小坠便赏给了你。”王妃说着,看了看沈怡君,沈怡君恍然会意,不待白芷还口便应和道。

    “对啊,我赏你有几日了吧,你还道喜欢得不得了,要日日挂在身上。而且你前两日穿的可都是绯色的裙衫!一定是你,是你做的!”

    沈怡君指着已经吓傻的白芷呵斥着。白芷连连摆手欲反驳,可是看着王妃和郡主同时瞪来的凶恶的目光,她知道,不管她认与不认,这一劫她是逃不掉了。

    “我错了。”白芷应声跪倒在地,垂目而泣。

    “果然是你!”珲王也附和了一声。“亏郡主往日待你如姐妹!”

    听珲王一语,白芷吓得一颤,跪着爬到了沈怡君的脚下。“郡主,我也是不小心摔倒才把皇子妃撞到水中的。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郡主,帮我说说吧……”

    白芷哀声求着沈怡君,此刻的沈怡君惊魂未定,哪里顾得上她。倒是王妃望着珲王,让他赶快做决定。珲王心里岂会看不出个一二来,也只能将计就计,转身对着晋国公讪讪而笑。

    “这小婢也并非有心,晋国公放心,我一定会严惩不贷的。”

    “严惩?我到想知道怎个严惩?”晋国公冷哼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瞥着沈彦钦。

    见沈彦钦神色不惊,转向珲王。

    珲王内心一凛,高声喝道:“拉出去,杖刑一百!”随即寻求肯定似得望向晋国公。

    晋国公冷笑一声,“我女儿差点命都没了,杖刑一百便可抵了?杖毙!”

    满堂人又是一惊,唯是沈彦钦神色淡定。

    一听到杖毙,白芷先是一愣,随即抱着郡主的膝盖嚎啕起来,郡主也吓得不知所措,她祈求的眼神望着王妃。毕竟这是跟随她多年,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婢,定然是不舍的,她已经失了一个嬷嬷了,若是连白芷也失去,真真是一个心腹都没有了。可王妃哪里还管得那么多,呵斥着赶紧把白芷拖出去,生怕晚一刻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晋国公非要监视不可,一行人只得随着他。白芷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在王府后院传开,鬼兽一般,听得人心惊肉跳。珲王大喝一声,把她的嘴堵了上,怕她惊恐下胡言乱语。

    白芷每挨一板,沈怡君的心就剧烈一颤,一板一板地,好似打在自己的身上。直到看着白芷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趴在那一动不动,她再也忍不住了,脸色煞白地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珲王妃被吓了一跳,赶紧命人搀扶着郡主回了漪澜院。瞧这样子,白芷的死沈怡君是吓得不轻。

    晋国公和夫人随沈彦钦去看了女儿。毕竟是亲人,许久不见,余竞瑶委屈地落了泪,母亲见不得女儿受苦,眼圈也跟着红了。而晋国公,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责她任性,自讨苦吃,不值得同情。

    余竞瑶听了这些话心下更难过了,可偏偏就倔强地硬是把泪吞到了肚子里,怎都不肯承认自己嫁得不对。国公瞧着她病恹恹又执拗的样子,气得干脆出了内室,不瞧她。

    母亲安慰余竞瑶,告诉她父亲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听到她病倒的消息,还不是火急火燎地就奔了来,带了好些的补品药材。刚刚为了她不但杖毙了那个推她入水的小婢,还对珲王放言,不可怠慢了自己的女儿。

    如此一劝,余竞瑶的泪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父亲是惦念她的,既然如此,为何到现在还要反对她和沈彦钦呢。

    送走了晋国公和夫人,沈彦钦回到内室,看着两眼哭得通红的余竞瑶,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如果不嫁给自己,她也不会经历这些,如今晋国公一来,许她更是委屈了吧。“你还好?”沈彦钦站在床边轻声问道。

    余竞瑶举目而望,见他眉宇微蹙,神容清凛,怔了怔,随即反应出了什么,忙起身切声道。“父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怒珲王一家罢了。”

    沈彦钦一震,本还以为她会抱怨,但此刻仍想着劝自己,一颗心不免软了下来。他坐在了床边,让她倚在床栏上。“我知道。珲王一家得了教训,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吧。”

    “殿下,”余竞瑶望着沈彦钦的眼中写着疑惑。“真的是白芷吗?”

    沈彦钦望着她不语,微微一笑,劝她好生休息,就离开了。

    余竞瑶也不再多想,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若不是他拾到那个小坠,只怕自己这水是白白溺了一回了。

    沈彦钦看过余竞瑶便回到了书房。

    “殿下,就这样放过郡主吗?”神秘人道。

    “恩,如今只能这样了,以晋国公的脾气是不会饶过凶手的,若让他知道是沈怡君所为,一定会和珲王闹开。珲王毕竟是皇族,碍着皇室的面子,晋国公不但讨不到半分好,只会陷入难堪。”

    “那皇子妃那边……”

    “此事顺利解决又保住了沈怡君,珲王庆幸还来不及,自然没必要再为难皇子妃。况且珲王对晋国公还是有所忌惮的,不会把皇子妃怎样。”

    “沈怡君失了个嬷嬷又折了一个贴身小婢,今日看来是吓坏了,最近不敢有什么动静。”沈彦钦拿出那个小玉坠递给了神秘人。“这个东西,你怎么拿出来的再怎么拿回去,也算给她提个醒。”

    “是。”神秘人应声。盯着沈彦钦的抬起的手腕,神色关切问道,“殿下的手好些了吗?”

    “好些了。”沈彦钦打量着自己的手腕道,随即收回目光,望向神秘人。

    “晋国公那里,安排他人,以后你只要盯着皇子妃一人便可。”

    “是。”

    这一晚,余竞瑶刚刚退了烧,沈彦钦仍不放心,依旧陪着她。夜里,余竞瑶又梦到那把刺向自己的刀,只是持刀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她在沈彦钦的怀中呓语惊颤,沈彦钦便拍着她的背安抚。

    第二日,怕扰醒余竞瑶,沈彦钦等她醒来了才起身。霁颜伺候他二人洗漱后,沈彦钦遣金童去唤郑大夫,自己则坐在床边喂余竞瑶吃早饭。

    此时,珲王妃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大夫,谄言媚笑地说要为余竞瑶号脉瞧上一瞧。余竞瑶知道,一定是因为父亲,才让他们又开始巴结上了。听到王妃夸这名医,她不禁想起了她送来的那碗药,一阵怒意袭来。

    “不劳烦王妃了,殿下已为我请了大夫。”

    可王妃哪肯罢休,一面夸这大夫的医术如何高明,一面让大夫上前去,却被沈彦钦一把拦了住。就在此时,郑大夫到了,王妃也坚持不得,只得讪讪地带着那大夫走人了。

    郑大夫为余竞瑶号了脉便要请沈彦钦室外谈话,余竞瑶看这架势觉得不对。坚持一定要让郑大夫在她面前讲,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出去。郑大夫惶惶无助地看了看沈彦钦,沈彦钦点了点头,郑大夫会意。

    “皇子妃恢复得还好,只是侵了寒,要好生养一阵方可恢复,不可大意了。”

    余竞瑶听了,含笑点了点头。

    送走了郑大夫,沈彦钦回靖昕堂陪余竞瑶说了会话。担心她乏累,昨晚她惊悸一夜,也没休息好,便扶她躺了下。“再睡会吧。”沈彦钦给她掖好了被子,站在床边望了她一阵,看她闭上了眼睛,举步转身。

    “殿下!”余竞瑶突然睁开双眼,一把拽住了沈彦钦的衣袖。

    沈彦钦愣了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扯着自己的手。余竞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窘红了脸,手缓缓松了开。沈彦钦不由得轻笑一声,握着她悬着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目光柔似春水地漾着温情暖意道。

    “我不走。”

    余竞瑶安心了。她怕自己一睡着了,那个噩梦会再来。她已经习惯了沈彦钦陪在身边安抚,只有听到他的声音,余竞瑶才不会迷失在那个可怕的梦里。

    ……

    养了月余,余竞瑶的病才算轻了些,出入倒也自如了,只是身子依旧怕寒怕得紧。

    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去书房,沈彦钦差不多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余竞瑶。二人从来没有相处得这样久过,眼见着沈彦钦体贴地照顾自己,余竞瑶的那颗悬着的心安了下来。有时候余竞瑶竟觉得这场病生得也不错,起码让两个人更亲近了一些。

    从发生了落水一事后,晋国公担遣来了一众侍从。余竞瑶想到沈彦钦的习惯,又把这些人退了回去,只留下了两个可靠的家仆。国公知道后不悦,落水一事他恼羞成怒,这分明就是沈彦钦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所以送仆婢,一来是照顾余竞瑶,二来也是想借此奚落沈彦钦。谁知竟让女儿退了回来,难堪的到成了自己。

    珲王那边,沈怡君本就心虚,又目睹了白芷冤死的惨状,吓得一病不起,神经恍惚,总是觉得白芷向她来讨命。虽然看了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只要不再受刺激,养些时日便会好的,可珲王还是堵了一口气。然即便如此又能怎样,毕竟自家理亏,只怨郡主太不争气了。

    晋国公是得罪不起的,所以也不敢怠慢了余竞瑶。真真是应了沈彦钦当初的那句话,“你怎知国公不会有谅解她的那日,到那个时候,你们何颜以对!”

    于是珲王变着法地讨好余竞瑶。见她身体好了些,便遣人请她来一起用膳。见他们把自己列在上位,而沈彦钦坐在下位,余竞瑶心里就极不痛快,非要和沈彦钦换了位置不可。珲王无奈,知道她的脾气,只得应了。

    席上,珲王妃让人将一盘芙蓉虾送到了余竞瑶的面前,说知道她爱吃虾,特地为她做的。余竞瑶冷笑,看来王妃这次是真的走心了,的确国公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可她依旧没有领情,而是夹起一颗虾,放在了沈彦钦的碗中,看着他把这颗虾吃下了才满意。

    虽然如此,余竞瑶倒也没完全落了珲王的颜面,即便恨那个推她下水的人,她也不得不承认,救自己的毕竟是世子。

    她特地斟了一杯酒,欲敬世子,被沈彦钦拦了下。“你身子未好,不能喝酒,我代你敬世子。”

    沈彦钦举杯,对着沈彦霖言了一句,“谢世子送皇子妃回来。”一饮而尽。

    沈彦霖被沈彦钦这一敬,未喜反惊,不过也只是那一刹那,杯酒下肚,便也欢颜一笑。

    笑是笑了,余竞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珲王府对余竞瑶的示好依然没有懈怠。

    王妃把珍藏的云锦送了来,余竞瑶以一句“不适合三皇子”,把来人都打发回去了。王妃又捡最新鲜的水果送了来,也都被余竞瑶遣送到了沈彦钦的书房。

    余竞瑶油盐不进,王妃少不了积了怨气。毕竟女儿被吓得不轻,她怎不心疼,可碍着晋国公的威势,她又不敢发作,不然岂还留得下这余竞瑶。想想自己这王妃做得也是够忍辱的了。

    原以为这晋国公和女儿是一刀两断了,只不过是没动真格,关键时刻,她还是有这国公父亲护着。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谨慎些。看来日后再想惹这皇子妃,也没那么容易了。

    王妃倚在春韵堂的床榻上叹息,胸中这口气,怎都平不下。外有晋国公护着,内有沈彦钦守着,她根本奈何不了余竞瑶。

    想到沈彦钦,王妃突然忆起余竞瑶的病,沈彦钦如何都不肯让郑大夫以外的人接近她,自己带去的大夫,也都被他辞退了,这其中莫不是有何蹊跷?

    王妃双眸一亮,蓦地坐直了身子。

    “衾儿,偷偷弄些皇子妃的药渣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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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侵寒之患

    一早,瞧余竞瑶精神不错,沈彦钦去了书房,然就在这时,有人来送水果。

    沈彦钦看着这些水果,知道又是珲王送来,被余竞瑶发配到这的。她还真是孩子气。

    想来这么久,余竞瑶的苦头也算吃了不少了,沈彦钦以为她会后悔,如今瞧来倒是愈战愈勇。

    沈彦钦放下手头的事,回了靖昕堂,然一入内室,便发现气氛不对。

    余竞瑶坐在床边,无力地倚着床栏。病愈的她仍显清瘦,清媚的一张脸苍白颓萎,双眼失神地望着面前的药碗,迷茫,空洞,一瞬间又哀婉欲绝。

    沈彦钦走过去,余竞瑶闻声抬头,先是一愕,泪花水晶似得凝住了,随即眼皮一垂,便簌簌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沈彦钦站在她面前,凝眉道。

    余竞瑶不语,只是低着头。

    “出了什么事?”沈彦钦语气柔了几分。

    余竞瑶抬起头,楚楚地望着沈彦钦,蝶须似的长睫还挂着欲坠的泪珠,每一次轻眨都让沈彦钦的心跟着颤动。

    “我生不了孩子了,是不是?”

    余竞瑶的声音透着无限哀绝,听得沈彦钦的心猛地被一击,骤停。他深吸了一口气,耸起的剑眉间,蹙痕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