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苏酥摇头,“不,帕布洛先生,我并没有把握您会赞同我的观点。但是,作为一名模特,总应该为自己努力争取不是吗?这个代言是我在比赛里奋力争取到的,所以不容她人分割,所以,帕布洛先生,我今天是来和您谈能否全球代言的事。”
帕布洛当然知道她是来谈全球代言的,只是,他对于文森会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来找自己谈,感到有些惊讶而已。
他沉默片刻,问:“那么,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挤走另一位模特,而拿到全球的代言资格呢?”
苏酥这才将自己措辞很久的话说出来,“首先,zara的合约是我在《未来超模》中作为冠军直接获得的奖品,既然贵公司一开始与制作方达成这样的合约,那么,也就是说你们是默认冠军就有这个资格的对吗,帕布洛先生?”
她毫不畏惧,黑眸直视帕布洛。
帕布洛笑了下,说:“不错,但那位模特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分走一块,说明她也是有本事的对吗,苏酥小姐。”
苏酥也并不否认贝缇的手段,点头,“对,所以我也针对此事作出的应对措施,我过来见您了啊。当然,这不足以证明我能拥有全球代言资格,我听说那位模特是要代言亚洲片区是吗?”
帕布洛,“是,宣传部认为她更适合代言欧美风,这能保持们品牌的风格。”
“不,”苏酥反驳道,“虽然道理是这样,但一个品牌启用不同模特代言当季成衣,这本来就是一种冒险。当然,不能否认,这和zara的品牌定位很像。我其实一直很佩服你们,敢开在满是奢侈品的街道,并且总裁先生能打败lv,富人排名在其之前。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再考虑考虑让我一个人代言呢?既然是中国片区,那么我敢说我的名气一定比那位模特要大,广告宣传除了宣扬品牌理念,更重要的不是吸引消费者吗?”
女孩舌灿莲花,说出这样一番理论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意外地,帕布洛居然觉得她并不招人讨厌。
他笑了笑,抿了口葡萄酒,说:“这些宣传部当然考虑过,不知道苏酥小姐还有没有第三个理由?”
其实帕布洛只是好奇,她究竟为此想了多少说辞,随便试探一句,没想到苏酥居然真的还有第三个理由。
“有的。”苏酥答,“zara在中国,不,在亚洲,确实是主打欧美风。东方女性的身材和西方差异很大,欧美风有的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但消费者们常常会看看而已,觉得自己撑不起那些衣服裙子。那么,如果我代言了,说不定有可能改变一部分的看法呢?有了第一次的尝试,或许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尝试呢?如果你在欧美都能让我这位东方面孔来代言,为何不让我试试同时代言亚洲呢?”
苏酥最后连续反问,旋即便满是期盼地看着帕布洛,她已经施展了全部的口才,能不能成功也只能看帕布洛心情了。今晚上的所有话基本都是个人见解,说不定zara的宣传部早就知道,只不过贝缇关系够硬呢!
“啪啪啪——”
帕布洛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先鼓了掌,然后才笑着道:“难怪文森会签下你,还让你独自来找我谈,真是个勇气可嘉的小姑娘,刚才在会所外面等了多久?”
苏酥一愣,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如实回答:“不知道,我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应该没多久吧?”
“哈哈哈哈,”帕布洛大笑出声,说,“苏酥小姐,你真是个诚实又可爱的姑娘,你刚才有条有理地分析,让我想到了我女儿高中的时候。她那时候参加辩论赛,也是自信地朝着对手说一通,然后睁大绿眼睛盯着对方。”
……
苏酥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答:“谢谢您的……夸奖。”
帕布洛最后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说“好了,今晚就到这儿吧,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回去等消息吧。”
说着他指着窗外,苏酥右后侧,说:“我想,如果我再不放你离开,我们的明日之星就要冲进来了。”
苏酥目送着帕布洛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是和对方告别,“谢谢您愿意抽出时间,帕布洛先生,祝您晚安。”
帕布洛只挥挥手,没有再回头。
苏酥这才顺着他刚才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是奥西里斯正一步步走过来,最后,男人停在玻璃窗之外,敲了敲厚重的玻璃,说:“出来。”
隔着玻璃,他的声音细若蚊丝,但苏酥还是听见了,她似乎是没料到对方来得这么快,在里面微微发愣。
奥西里斯唇角一勾,摸出手机,按了一通,然后抄手好整以暇看着她。
几秒钟之后,苏酥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拿起来一看:
怎么,看见我路都走不动了?
刚见到男人那刹那间涌出来的不自然立刻消失,男人分明还是从前的样子,苏酥瞪他一眼,才拿着包蹬蹬跑出去。
见面后,苏酥第一句话就是:“哎,你不是还在争取从小黑屋释放的资格吗,刚见面就耀武扬威的?”
奥西里斯轻笑,说:“所以,我都不急,而你已经在着急放我出来了?”
……
“想得美,”苏酥瞪他一眼,别开头,“我决定时装周结束之前,都不要放你出来了!”
奥西里斯太久没见她,此刻即便是她故作生气的模样,居然也觉得有些可爱。
他没有再和她浪费时间在这酒店外面,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对面街道走,“别在酒店门口站着,我在马德里得小心一些,被拍到你就又有麻烦了。”
苏酥的手忽的被男人牵起,他掌心的温热有些灼人,她又觉得有一些不自在。但刚才她有些害怕,是自己主动加入了他的位置共享,此刻也就没有甩开男人的手,任由他牵着。
因为不知为何,在看到奥西里斯的那一刻,她居然有了安心的感觉。
奥西里斯是开车过来的,他一路将苏酥拉到了车里,立刻打开了空调。
然后他才问:“吃饭了吗?”
其实苏酥没怎么吃饭,就在上飞机前吃了点水果沙拉,但一天的奔波令人疲乏,再加上刚才的咖啡太腻,她食欲全无。
“吃过了,我好累,你能送我去酒店吗?”苏酥决定直接回酒店休息了,明天要下午才飞巴黎,在那之前至少可以和奥西里斯、尤金吃一顿饭。
奥西里斯侧头看她一眼,却说:“要逛逛马德里的夜景吗?”
他好不容易见到少女,当然不想这么快放她回去睡觉。
“唔,”苏酥侧头看了眼,答,“下次吧,我真的好困,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
说罢,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奥西里斯这才发现她眼底的青色,连粉底都无法完全盖住,能看见一抹影子。他眉心微聚,问:“模特这么辛苦吗,我见费莉丝挺轻松的?”
苏酥将文森发给自己的地址拿给奥西里斯看,然后无奈地回答:“那是因为费莉丝已经成名了嘛,她现在只要走大牌和自己喜欢的品牌就好了,但我刚起步,当然不能和她比了。”
说着,她侧头对男人道:“谢谢你啊,我今天真的好累,明天请你和尤金吃饭。”
奥西里斯看了眼地址,又看了眼快睁不开眼的苏酥,发动了汽车。
看来小姑娘确实累了,他本以为两人见面时,苏酥至少要对之前表白的事质问自己几句,没想到她看起来连聊天的力气都没有。
汽车缓缓前行,奥西里斯身边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苏酥迅速地睡着了,他将空调温度调高。
然后,在本该左转的路口,奥西里斯直行了,他并不打算送苏酥去住酒店。
第62章
奥西里斯直接将车开到了他在马德里的住所,小女孩睡了一路,期间汽车偶有颠簸,她也没受半点影响。
待他将车驶入车库时,苏酥也还紧闭双眼,安静地靠在车椅之上。
“醒醒,苏酥,我们到了。”奥西里斯轻轻摇晃少女的肩,试图叫醒她。
“唔……”女孩哼唧一声,微卷的睫毛颤了颤,旋即侧身接着睡了。
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奥西里斯轻轻扬眉,这是他第二次见苏酥睡得如此之沉,上回还是在上海,她喝醉的时候。
他侧眸打量少女的睡颜,很安稳,五官柔和,给人以宁静的感觉。少女沉睡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她在醒着的时候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也无法将她和t台上那个多变的模特联系起来。
但——奥西里斯最喜欢她安静沉睡的模样,他认为这样的她,最为可爱。
男人沉吟片刻,率先下了车。
事到如今,总不能让她一直睡在车里,奥西里斯走到苏酥那侧,轻松地将她抱了出来。怕吵醒她,连关车门都小心翼翼的。
女孩被揽进怀中,奥西里斯却微微蹙了下眉,因为她似乎比上一次还要轻,完全不像这个身高的人该有的体重。
他垂眸,忍不住又看了眼熟睡的小女孩。
此刻,她额头轻轻抵在自己胸膛,或许是突然的腾空,令她没有安全感,手指头似有若无地攥着他的t恤。眉心微微皱着,睫毛比刚才颤动的幅度更大,像受惊的小猫。
奥西里斯心头一动,也不知哪根弦不对,手掌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脊,就像拍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咪一样。
渐渐地,熟睡的小女孩居然真的眉头舒展,又趋于安稳。
这一刻,男人心头窜起莫名的情绪,喉头滚动,他双臂紧了紧。仅仅一瞬,他又克制住,怕吵醒了小女孩。
看得见、摸得着,却的得不到的心情,便是如此了。
奥西里斯觉得他像是回到童年,收获了第一件礼物,想抱着从此再也不撒手,却又想珍惜一些,最后不得不学会克制。
他克制着内心的躁动,缓步往楼上走。
从车库到卧室的距离还是太短,仿佛只一眨眼,他就抱着女孩抵达床头。
奥西里斯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月光从窗外挥洒进来,落在少女白皙的脸上,教人动心,引人犯错。
而男人只是吻了吻她的眼角,便俯下身将女孩放在床上,他准备再直起身体去洗漱时,却发现衣服还是被她死死的攥着。
“哼。”苏酥又哼唧一声,翻了个身,手上攥得更紧了。
奥西里斯没有硬将女孩的手拿开,就只是弯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的睡颜。
直到腿蹲得有些麻了,他才干脆也坐上了床,将女孩再度揽进了怀里,反正是她不让自己走的!
奥西里斯将这理解成,她已经离不开自己的暗示。
而睡梦中的苏酥当然不晓得,身边的男人已经进行了无数次心里活动。
她刚才只是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她梦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
为了让苏酥从小培养独立的性格,在刚上幼稚园时,妈妈便让她一个人睡觉,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做。
但小苏酥常常向妈妈撒娇,晚上洗完脚之后故意不擦,打滚躺在沙发上,张开双手,要抱抱。
妈妈没办法,只好将她抱回房间,可小苏酥却还有招,拉住妈妈的衣角,又缠着她将睡前故事,根本不肯放妈妈离开。
而刚才,苏酥正是梦见了这一段记忆。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父母了,多少年,她也记不清了。或许是最近时装周非人该承受的作息和压力,令她过于疲乏,反而将那些藏于心底的记忆挖掘了出来。
梦里,妈妈的脸渐渐模糊,周遭的环境也改变,场景切换到车里。
这一次,苏酥不仅见到了妈妈,还见到了爸爸的背影,他在驾驶室开车。
忽的,旁边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地过来,她只觉一阵钻心的痛,然后便陷入混沌之中。
接着便是父母双双离开的噩耗,她一个人躺在医院,伤心之余,还有些茫然。那时的苏酥,不太明白什么叫都不在了。
白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
“苏酥——”
“苏酥?”
“醒醒!”
蓦地,她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似乎还呼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苏酥觉得浑身都太痛了,眼皮很沉,根本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