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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柳棠时抓住扶桑的手,继续道:“扶桑,只有家人永远不会抛弃你。回来罢,到我身边来,我们相依为命。嘉虞城不能?留,我们就去别处,天大地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吗?难道你忍心让我孤苦伶仃吗?”
    柳棠时越说越动情,眼里竟浮起了泪光。离开家之后才知道家人有多宝贵,他不想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家,这段日?子?他时常感到害怕,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扶桑先流下泪来,他抱住柳棠时,颠三倒四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我没办法抛下他不管,他需要我,他说只有我能?治好他的腿……将来太遥远了,我管不了,我只管眼前,我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棠时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喜欢他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好快乐,我不能?离开他,我真的不能?……”
    柳棠时悲愤交集,强忍着的眼泪到底还是夺眶而出。
    他立刻擦掉眼泪,回抱住扶桑,温声宽慰:“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不怪你,也不会再勉强你,你跟着太子?走罢,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随心所欲地活着。”
    听他这么说,扶桑哭得愈发伤心了,几?乎是嚎啕大哭。
    哭声引来了都?云谏,他从正门走进来,站在廊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柳棠时道:“没什么,一会儿?就好了。”
    都?云谏默默地在旁边站了片刻,等扶桑的哭声渐渐弱下去,他提醒道:“扶桑,别忘了殿下还在客栈等着你,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赶紧回去。”
    都?云谏出去了,院中?又?剩下兄弟二人。
    扶桑松开柳棠时,坐回到杌凳上?,用袖子?擦了擦湿漉漉的脸。
    柳棠时心平气和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的决定我也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扶桑的脑子?和心里全都?乱糟糟的,就算有想说的也想不起来了,只好摇了摇头。
    柳棠时伸手摸了摸扶桑的头,语重?心长道:“我还是那句话,扶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再见的那一天。”
    扶桑含泪点头:“好。”
    柳棠时又?叮嘱道:“还有,柳扶桑已经死了,你以后要是给爹娘或者你师父写信的话,先把信寄到我这里,我再帮你转寄到京城去,这样稳妥些。若是被三皇子?知道你还活着,以他那个?不死不休的性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扶桑再次点头:“我记住了。”
    柳棠时拉着扶桑的手站起来:“走罢,我送你出去。”
    出了门,扶桑又?依依不舍地抱了柳棠时一会儿?,才上?了马。
    他笑着朝柳棠时挥手,当?马跑起来的那一刻,眼泪再一次汹涌而下。
    第94章
    柳棠时那句“难道你忍心让我孤苦伶仃吗”, 犹如一把刀扎在扶桑心上,又?痛又?伤,强烈的负罪感攫住了他, 泪水决堤般肆意横流。
    虽然扶桑没发出声音, 但都?云谏知道?他在哭。
    都云谏不是那种温柔多情、怜香惜玉的男子,他最?不耐烦女人哭哭啼啼, 再美的女人哭起来都?只会惹他心烦, 哪怕是在翻云覆雨的时候也无法忍受。
    然而?此时此刻,怀里的人哭得停不下来,都?云谏却并不觉得心烦,只是?发愁,发愁该怎么哄哄扶桑, 他从?没哄过人,经验约等于无。
    边哭边吹风容易伤风, 故而?都?云谏控着马速,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瞧见街边有卖糖葫芦的, 想起扶桑爱吃, 都?云谏便下马买了一根,递给扶桑, 道?:“别哭了,哭肿了眼,回去如何向殿下解释?”
    扶桑接过糖葫芦,咬了一颗含在嘴里,慢慢咀嚼。
    都?云谏瞧着扶桑一边吃东西一边泪水涟涟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他没有上马, 而?是?牵着马往前走?,道?:“想吃什么, 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都?买给你。”
    扶桑抬手擦擦眼泪,哽咽道?:“我想要一个木盆,还有一袋沙子。”
    “……”都?云谏深感莫名,“要这些做什么?”
    扶桑无力解释,只道?:“有用。”
    既要哄他,自然得顺着他,都?云谏便没多问?,先找了间木匠铺,挑了个梧桐木制成的洗衣盆,深约七寸,员径两尺,却十分轻便,扶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拎着都?毫不费劲。
    拎着个洗衣盆走?在大街上实在有失体面,都?云谏让店家将木盆送到鸿泰客栈去,赏的跑腿费比买盆花的钱还多。
    又?向店家打听附近有没有盖房子的人家,店家自然知晓,为他们指了路,都?云谏带着扶桑找过去,顺利地买到半袋沙子,仍是?让对方送到客栈去。
    再大的风浪都?会恢复平静,再浓烈的喜怒哀乐都?会渐渐消弭。
    经过这一番辗转,扶桑早已调整好心绪,却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原想着给小狸奴捎条鱼回去,现在也不想去了,只想赶紧回到澹台折玉身边——他像一条不能离开水的鱼,才和澹台折玉分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思念他了。
    快到客栈时,扶桑扭头问?身后的人:“你会帮我瞒着殿下吗?”
    都?云谏嘴上说会,心里却在想,太子哪是?那么容易欺瞒的,恐怕他早就猜到扶桑这趟出来是?为了什么,只是?懒得拆穿而?已,由此可见他对扶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