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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素娥一如既往地柔顺,亲密,双手握着郭敞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旁。
    郭敞的手抚过素娥的眉毛、眼尾、耳朵,一点点、不紧不慢。其他人见状,都低着头,只做看不见的。等到郭敞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乳母,他又将素娥搂在怀里,低声与她道:“正月里事多,说好的晋封怕是要推迟些...不会叫你久等,翻过年去就封你做嫔。”
    “嫔位里剩下的封号,你喜欢哪个?”郭敞声音都有些低哑了,语气笃定,仿佛真的随素娥挑选一样。
    嫔位就不同于以下的妃妾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封号——旧唐时,嫔位上有九个名额,所以嫔位又被称之为‘九嫔’,大名鼎鼎的女皇帝武则天就曾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到本朝,则实在原本的九嫔之上,增加了八个嫔位封号。
    根据一般规律,这种后加的都会压过之前的,所以新增的八个嫔位封号被称之为‘上八嫔’,旧的九嫔被称之为‘下九嫔’...上八嫔依次为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太仪、太容、婉仪、婉容,下九嫔依次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虽然都是正二品的嫔,但彼此之间也隐约有个高低呢!
    “都是充满美好寓意的封号,妾一时也分不出来。不如还是官家来罢,妾听说封臣妾做国夫人时,还是官家亲自定的封号呢。”素娥想了想,回答说。
    这个回答似乎恰好,正取悦到了郭敞,之前他身上还有些‘阴晴不定’。但听了这话,一下却是晴空万里,点点头笑着道:“是朕定的‘宋国夫人’封号,也只有你配‘宋国夫人’了——嗯,朕再替你瞧瞧。”
    “下九嫔便不做考量了,虽则朕对上八嫔、下九嫔之说不放在心上,都是正二品的嫔,怎么还分出高低来了?就算有高低之分,也不该是由这来定的,应当是朕给谁体面,谁就更体面一些...但是,宫里人都势利眼,真要是下九嫔,倒叫一些蠢人轻视素娥你了。”
    “上八嫔中,淑仪、淑容已经有人了,婉仪过去淑妃用过,虽不是说用过的就不许别人用,但到底不算好看。再者,太仪、太容一般是给太妃用的,极少用到寻常后妃身上。这样数来,其实也就是顺仪、顺容、婉容三个可选了。”
    淑容就是吕端娘,当初先皇后的养女,和曹淑妃是好姐妹的那个。至于淑仪蔡敏,素娥可以说是从没和她打过交道,只知道她出身极高,曾经和如今的张皇后一样是继后的有力候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竞争失败——蔡淑仪的家世和张皇后差不多,但品貌却比张皇后更为出众。至于性格言行什么的,至少如今看着不比张皇后差,甚至还更稳重些呢。
    “顺仪、顺容、婉容...顺仪罢,婉容到底有些小家子气了,顺容也差不多,只有顺仪更有气度。”郭敞一锤定音,最终决定了素娥的封号。
    素娥是翻过年去才正式晋封为‘顺仪’的,之所以推迟,倒不是郭敞明面上说的正月里事多,而是宫里刚没了个小皇子——因着素娥这一顺延,倒是和原本就准备翻过年才给晋封的方采薇,以及素娥之后生产,产下一子的苏婕妤,一起晋封了。
    素娥晋顺仪,苏婕妤晋顺容,方采薇晋婕妤。
    “苏姐姐怎么瞧着有些憔悴?是月子没坐好么?”晋封仪式后,素娥瞧了瞧苏妙真的面色,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她。
    虽然正二品的嫔绝对算是高位妃嫔了,但晋封为嫔在此时也不算什么,就和之前一样,没有专门的仪式。能举行仪式,外臣册封,内外命妇觐见,其实是皇后的特t权。其他的,最多就是个别极其受宠的妃子,有皇帝给‘特权’,才会有类似待遇。
    所以,素娥就和之前一样,是在玉殿中接受册封的。不过,因着这一次就添了两个嫔、一个婕妤,算是‘质量不够,数量来凑’,也比得上一次册封一位妃了。所以郭敞特意吩咐了,自己出人出钱与她们三个开一场小宴。
    不算宫宴,并无宫外人参与,但宫里的贵人们不少都是要出席的。素娥就是小宴上见到刚出月子的苏妙真的。
    “生‘好儿’时,确实艰难,元气损了不少...有的太医还叫我坐双月子,又有太医说我这样,反倒不适合坐双月子。”苏妙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如今是血气不足,穿的这样厚实,还是这么暖和的屋子里,手也是冷的......”
    ‘好儿’是苏妙真所出皇子的乳名,这是苏妙真自己取的。据她所说,她家孩子这一辈儿要从‘好’。皇子的姓名自有规矩,是不可能从这个‘好’了,便取这个做乳名,聊以□□——这也是个好意头的字,苏妙真这般取乳名,郭敞倒也没说什么。
    素娥是仿佛听说过,苏妙真生产时失血颇多,虽不是大出血,但也很危险了。这要是在现代,或许办法还多一些,但在此时也只能靠自身的恢复力了。
    “说起来,还是高顺仪生的顺遂,虽然提前了半月生产,但半日就生下来了,皇子康健,顺仪更不必说——如今瞧着,真看不出有过生产的样子。”一旁方采薇笑意盈盈地道。
    这话其实是两层意思,表面上是说素娥生产后恢复的好。嗯,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上,若不是那么大个孩子实在太明显,见过如今素娥的人甚至很难相信她生产过后还没太久。不只是身体上一如从前,更少见的是那种气质。
    那种年轻的、没有成长的女子才会有的轻盈、单纯,依旧在她身上历历如绘,丝毫不见要消失的迹象。
    方采薇那句话里层的意思,则是指最近郭敞常去玉殿。虽则顾忌着素娥产子不久,还未叫素娥侍寝过(若不是一点儿不在乎妻妾的身体,男子一般也不会在孩子还没百日就再行夫妻敦伦,连续生产损耗身体其实早就为不少人所知了),可这样勤见面,也叫其他人在意的不得了呢!
    方采薇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她也是极在意这个的(虽然她确实在意,但在意的原因其实和其他人不同),她更多是想通过这番话挑拨一下。虽然这能给素娥带来麻烦的可能性很小,但只是几句话而已,说说又不费什么。能带来麻烦就好了,不能也没什么。
    素娥本能觉得方采薇话里有话,毕竟在后宫呆了这么多年,听话听音,她也不至于迟钝到别人好意恶意都没感觉。不过她到底没太把这当回事,她和方采薇关系又不亲近,她们这样的,在宫廷中天然就是带有敌意的!时不时有两句不入耳的话,实属正常。
    倒是苏妙真挑了挑眉,瞥了瞥一边道:“高妹妹瞧那边,陆美人似乎在寻你。”
    苏妙真不耐烦方采薇这样拿话头子挑拨的——她是清高,但她是真清高!她这样的人,要么是真的不通人情,要么就是其实什么都知道,正是因为太聪明、太知道了,所以清高离群,与众人不合。苏妙真就属于后者,她当然一下听出了方采薇的意思。
    这样的事儿在后宫中很常见,却也是苏妙真最懒得理会的。所以她没有‘怼回去’,而是用这种岔开的方式直接略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代表了更高程度的厌恶,连分神在意都不愿意,嫌浪费时间、浪费心情。
    看着素娥去和陆美人说话去了,方采薇看了看苏妙真,她的‘未来记忆’里倒没有高素娥和苏妙真关系很好的部分。是因为她知道的事情有限,还是这次她带来了一些变化,导致有了这个小小变化?
    方采薇不知道,但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心态,对苏妙真道:“苏顺容倒是与高顺仪投缘...这也是难得的,苏顺容雅量高标,能投得上苏顺容的‘缘’,这满宫里也没几个。只是妾多说一句,顺容与高顺仪如今都生了皇子,还都在官家跟前有宠。要是这般结盟姿态——”
    “不必往下说了。”苏妙真打断了方采薇的话,没叫她说完:“本位就不该在这儿听方婕妤说这些...方婕妤真的觉得这宫里只有你聪明么?这宫里其实不怕聪明的,也不出质蠢的,后者往往起不来,也就谈不上坏事了。最怕的,其实是两者之间,有些聪明,有不够聪明的。”
    “这种人往往容易自作聪明。”说罢,真的一点儿情面没给方采薇留,扭头就走了。
    留下方采薇一个人脸色变了变,说起来,自她做了正经妃嫔后,几乎就遇不到这样毫不留情的场面了。只能说,这就是苏妙真的清高,她若没有这样孤介,也不会以‘清高’在后宫出名了...某种意义上,苏妙真也是能以一己之力孤立其他所有人的。
    好不容易方采薇面色才重新恢复正常,这时候郭敞也来了。虽然这场小宴名义上是为素娥、苏妙真和方采薇一起办的,但谁都看得出来,官家最看重的还是素娥。自他进来,就一直只让素娥伴在左右。
    而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仿佛是一个信号,之后后宫众人就见官家跑玉殿越发勤快,几乎到了每晚都和素娥一起吃晚饭的地步——仿佛是寻常人家,支撑门户的丈夫不管多忙,晚间总会回家,与妻儿吃晚饭,
    至于说召后妃侍寝,都是自玉殿吃完晚饭,这才不紧不慢回福宁殿,与早早过来等候的妃嫔成事。
    这般偏爱素娥,但又没耽误了召幸后妃,倒是让张皇后都不好开口劝说了。劝什么呢?劝官家不要专宠,为子嗣计,得雨露均沾么?如今可不是雨露均沾么!看着官家竟然是对谁侍寝都不在意的样子。除了一些早就无宠了、不喜欢的,竟是其他后妃轮着来的。
    这样何止是没可挑剔的,甚至还有圣君气象呢!毕竟一些传说中的贤明皇帝就是这样的,会按照后妃品级高低,轮流的、一个一个召幸她们,真正做到雨露均沾、后宫和谐。
    “...如此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只有一样,官家是不是太看重高顺仪所出皇子了?”郑姑姑与张皇后说起此事时有些迟疑。
    郭敞几乎每天都要去玉殿,固然被认为是他宠爱素娥,但更多人只当是他是看重素娥所生的皇子。毕竟之前虽然宠素娥,却也没有这样每天都去看的样子。而如今这样,正是从素娥生了皇子后才有的。
    不过,郭敞这样倒是让郑姑姑更担心些。若只是个宠妃,那不足为奇,宫里的宠妃还少么?就是那种能宠冠后宫、垄断一时的,也是有的。但如今再看,其实也都过去了——君王的宠爱都是有时限的,专宠也是。
    可若是官家看中某个皇子,那就让人忧虑多了!
    “的确,这般喜爱亲近,就是已然长大的二皇子都没有的...官家难道不怕这‘红孩儿’福气薄了些,早早没了,叫他这一番都白费了?”张皇后听了郑姑姑的话点点头:“官家此前与皇子们都不亲近,也是这个缘故,怕到时候更伤心。”
    说实话,她们的反应本该更大的,但谁让郭家的男孩儿难养大呢?在素娥所生皇子还没有长大之前,就是郭敞表现的再喜爱的样子,大家也很难真的考虑未来储君的事儿...实在是太远了,还是先活过危险的幼儿期再说罢。
    不过,这样的‘不以为然’终究还是在‘红孩儿’百日时戛然而止了。
    宫廷风俗,会在皇子皇女百日时举行命名式。一般皇子皇女的名字会先由礼部拟出,都是意思美好、合乎规矩的好名字,皇帝只要在这些名字中挑一个觉得不错的就是了。当然,遇到t皇帝特别喜欢的皇子皇女,不需要礼部,自己亲自取也可以。
    这次对‘红孩儿’就是如此,是郭敞自己想的名字。
    这本身也没什么,大家看着官家那般看中素娥所出皇子,是有想过这一遭的...但真的知道官家取了个什么名时,后宫前朝还是少不了一片议论之声。
    第131章 宫廷岁月131
    封建王朝的皇子皇女基本没有一出生就序齿的, 都是等几年前一批未序齿的皇子皇女一起序齿、上玉牒。之所以这样,倒不是单纯图省事儿,更多还是因为古代社会医疗水平摆在那里, 儿童夭折率高。序齿了后人却没了, 占了族谱的地方, 总归显得格外‘遗憾’。
    毕竟‘上族谱’、‘告祖宗’之类的行为在古代的意义远不是现代可比的, 其中意味相当严肃,在皇家尤其如此。如皇后不可轻易废黜,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都已经上告宗庙了,随意改换, 是不是有些不尊重祖宗?
    祖宗今天认可的儿媳、孙媳, 没过多久就废了, 这有把祖宗的意思放心上么?
    不过, 虽然不是一出生就序齿, 但取名字却是不耽搁的,百日时就有‘命名式’...素娥算是比较早知道自己儿子名字的人之一, 她刚从郭敞那儿听到儿子的‘大名’时,也有些意外, 觉得这个名字显眼了一些。
    “玺?”素娥重复了一下:“官家是说尔玉玺么?”
    见郭敞表示了肯定的意思, 素娥犹豫了一下才道:“这名字气象会不会太大了些, 妾担心‘红孩儿’受不住, 反倒折了福气。”
    郭敞明白素娥的意思,但还是坚持道:“红孩儿是朕与素娥你的孩子,本身就是个有气象的,害怕镇不住名字?这‘玺’算什么?朕知道你的意思, 可‘玺’也不是自古以来便是如今这样。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前,人人的章都可以作‘玺’。”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 才有皇帝的章作‘玺’,其他人的章只能作‘印’的规矩(唐代一段时间,皇帝的章又改作‘宝’了,不过总体而言多数时候还是作‘玺’的。所以后世称呼皇帝的章,统一都是‘玉玺’)。
    玉玺是皇帝相传的信物,以‘玺’做一个皇子的名字,确实容易引起一些揣度。但郭敞并不把那些揣度当回事,或者说,他的确有那样的心思——他不知道他和素娥的儿子长大后是贤是愚,甚至就连他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但若真要传位,他想到的还是这个孩子。
    郭敞正值盛年,其实是没有考虑过哪个儿子继位的事儿的。哪怕是唯一脱离了夭折危机的二皇子,冯贤妃所出的郭琅,郭敞也只是隐隐约约想过,若没得办法了,便由他继位...这是一个保底选项。郭敞本人不见得有那个心,只不过他得考虑现实情况。
    直到得了红孩儿,郭敞才有了自己有个儿子的真实感受,一个从一开始就怀着巨大的期待,投入了感情的亲子。
    这大概就是人的私心了,大多数人只愿意将家产给自己的孩子继承。对于郭敞来说,别的儿子当然也是事实上的儿子,可感情上他的确只有‘红孩儿’这一个儿子...这当然很偏心,但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且不说皇位只有一个,一旦有了选择取舍,必然就有喜欢的,和没那么喜欢的。就是不到皇位继承的份上,日常他能给出的爱也是不同的——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宠爱本来就是有限的,妃嫔子女那么多的情况下,总有人多得些,另一些人少得些,甚至没得。
    郭敞过去一直认为,皇帝有这样的私心未免太可笑了。选择继承人的时候,立嫡立贤都可以,有一个标准就行了。前者稳定,大家都说不出什么来。后者的话,固然有时会出现看走眼的情况,前朝也可能会有一些波折,可上限也会更高。如果做决定的皇帝实权在手,前朝些许波折都在掌控之中,选择立贤也无可厚非。
    但一个还未长大的小儿,不是‘嫡长’,也还看不出将来贤愚。就因为私心喜爱,便对其寄予厚望,打算着将来叫他继承社稷宗庙,这多少有些不负责任了。
    然而如今自己作为当事人了,郭敞才能明白当初那些皇帝是怎么想的...没办法,人都有私心、有偏好、有远近亲疏,若是没有这私心,当初夏启凭什么能做皇帝,自此公天下变为家天下?
    而且郭敞也是会‘自我开解’的:他和素娥都是聪明人,天资聪颖,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质蠢?最多就是记得要好生教导,将他的聪明往正道上引而已。
    再者,就算‘红孩儿’资质差一些,只有中人之姿,那也不打紧。如今开国事已毕,自己给天下休养生息,正好积累财富、增长人口。等到将来传下去的天下,必定是一个富足强盛的天下。如此,只要自己的继承人有中人之姿,能够守成,那也足够了。
    说不定这样还好些呢,太过聪明的人总是会有太多想法,要折腾来折腾去的。相比之下,资质差一些,倒能够安安稳稳的,不至于叫满天下随着皇帝的脚步去‘试错’。成为皇帝可能的丰功伟绩的‘代价’。
    素娥听郭敞的‘解释’,并没有说更多,最终也只是道:“既然有官家‘口含天宪’,妾也不担心了...官家之爱子,妾都有些自愧弗如了。要知道,妾自生了红孩儿以来,尚且对他没什么可想的。”
    “想到他的名字,念叨着这一辈皇子从‘玉’,还想着琪、瑛、珍、瑞、琮、璇这些。左右从‘玉’的字大都有个好意头,是不会错的,没想过要用心挑个字。”
    素娥想到了后世父母为了孩子彻夜翻字典,就为了取一个好名字。这是因为期待,这是因为对孩子的‘爱’。从这个角度来说,说不定她真的还不如郭敞对他们的孩子上心...倒不是说素娥不爱这个孩子,只是她没法正常地爱这个孩子。
    毕竟这个孩子并不是正常出生的,至少在素娥的观念里不是。
    素娥的观念里,一对男女所生的孩子,怀的时候,就算不是爱情结晶,至少也是男女双方有感情基础,或者退一步,有搭伙过日子的默契的情况下才怀的吧?当然,也有那种极端情况,譬如说强.奸什么的,但那是特殊情况。至少正常的生孩子,应当符合素娥的观念。
    这样看的话,素娥和郭敞算怎么回事儿呢?素娥并不爱郭敞,这个孩子绝对算不得爱情结晶。至于说感情基础,那就更不可能了,郭敞怎么想的素娥不知道,但她自己是从没‘妄想’过自己和郭敞又感情基础的。
    她好不容易构建起和郭敞的亲密关系,看起来很接近感情基础了,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她单方面给郭敞制造的‘幻觉’...他们真的亲密吗?显然答案是‘否’。
    还有搭伙过日子的默契,这都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了。平凡夫妻,感情说不上有多少,只不过是如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到了年纪就缔结婚姻。如此,互相扶持着生活,一个家庭的抗风险能力总比一个人强——这些与身为天下主宰的皇帝和他的妃子,有什么关系?
    所以生下孩子的素娥,固然不会像一些被迫生子的人一样恨自己的孩子,但毫无芥蒂地亲密,就像最普通的母子一样,她做不到。
    或许郭敞眼里,她这个母亲做的已经很好了,事无巨细地照管着儿子的事儿,很多还亲力亲为。可只有素娥自己知道,她其实没那么亲近这个孩子——面对‘红孩儿’,素娥更像是对亲戚家的孩子,譬如自己兄弟姐妹的孩子。
    会很喜欢,愿意照看,甚至精心程度超过孩子的亲生父母(毕竟别人的孩子更怕照顾坏了),逗弄亲热也不在话下...但就是这样而已了,她不会考虑这个孩子遥远的将来,对这个孩子的未来抱有无边无际、多种多样的期待,那似乎是为人父母的专属。
    ......
    素娥也知道这个‘郭玺’这个名字只要公布,不少人就会想到很多。不过,这点儿目光和想法,短时间内还不t会是问题,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家的男孩儿容易夭折,且要先看着呢——就算没有容易夭折这个问题,也得考虑一个幼儿能做什么,能聚势么?显然不能!尤其是他还没有得力外家的情况下。
    相比之下,这个时候再三拒绝郭敞给儿子取名郭玺,反而容易导致更大的问题。
    可以想象,本来兴冲冲地给宠妃的儿子取了一个寄托了期望的好名字,这也是皇帝的宠爱呢,结果却再三被拒绝了——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
    这种泼冷水的做法,往好处想能让皇帝觉得你是个守礼的、没野心的,往坏处想,只能是当事人不领情。只想自己省事,却没想过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不会因此心冷......
    素娥构建起了和郭敞的亲密关系,这相比起过去一些宠妃的做法,要相对稳固一些、特殊一些。但这也不是毫无缺点的,这种做法就要求素娥总要记得,相比起别的,她首先要让郭敞从她这里的得到的尽是正反馈。
    她要始终站在郭敞那边,不能为了一些别的东西,反而忽略了他的感受。
    “素娥你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太谨慎的缘故...”郭敞又哪里知道素娥真实的内心想法,此时听了素娥的言语,却是爱怜地与她道。
    很快,素娥所出皇子被命名为‘玺’的事儿在命名式之后就传开了,不出所料,引来了不少议论,还后宫前朝都有呢!
    “‘玺’?官家还真是偏爱啊!也不怕那小儿受不住!”
    “噤声吧!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再者,这也不见得是官家有那想头,真要说的话,自古以来有不少天子在给皇子取名时,也是这样的。瞧着引人遐想,实则并无那个意思。只不过当是自己儿子,就该用那些与社稷国家相干的字眼。”
    “呵,原来你也想了这许多!既然想了这许多,便是心里介怀的罢?”
    “我介怀做什么?实与姐姐说吧,这样的事儿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呢?如今要心里见怪的,无非是膝下有皇子的娘娘。不然换做其他人,便是不满也没个由头啊!”
    “是啊,这倒是极有理的...说起来,相比起一个才百日的孩子,官家近日格外宠爱高顺仪,这才是切切实实摆在眼前的难处。”
    郭敞在之前素娥不适合侍寝前,就几乎每天去玉殿了,连带着一些政务也带到了玉殿处理。不过在玉殿呆半日,也不耽误他回头召幸妃嫔,所以当时大家议论归议论,却没有多少‘怨言’。
    如今却不同了,眼见得郭敞连着临幸素娥,宠爱日益隆重...这种势头,看着是有些叫人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