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4节

      “好,你说吧。”
    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都知道的部分就简单带过了。”
    “好。”
    “那天下午,我姐离开家,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按照之前的约定送到许平生的家里。当时许平生的家里只有许平生一个人。”
    “为什么只有许平生一个人?他的同伙呢?”
    “别着急,先听我讲完,然后再问问题。”
    “好。”
    “我姐把钱交给许平生,许平生把用来勒索我姐的东西交给我姐。我姐离开了他家,去了阿猫的宠物店。拿到猫之后,她想先去店里,把猫处理掉,然后再回家。”
    我忘了告诉他佳萌想去店里这件事儿,他自己就猜到了?
    “就在她要到店里的时候,许平生的电话又打来了。他对我姐说实际上他并没有把手里的东西全部交出来,留下的本来是想收藏,但他又想通了,愿意全部交出来,但我姐还需要再付钱。接完这个电话,我姐就把手机关了,因为害怕你给她打电话,她不想对你说谎。就像雷警官说的,我姐急于彻底解决这件事,就又回到了许平生的家里。”
    许平生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是他想象的吗?为什么又回到了许平生的家里,而不是去了其他地方?
    “到了许平生家,门是关着的。我姐敲门,有人给她开了门。开门的人躲在门后,我姐没看见他。进门之后,我姐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好像是许平生,脑袋上有血。没等她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就被人打晕了。”
    这些是他的推测加想象吗?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绑住了,眼睛被蒙住了,嘴也被堵住了。她能听见屋子里有其他人,但不能确定是几个人,没有人和她说话。后来屋子里安静了一段时间,好像其他人都离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回来了,这个人开始和她说话。是个男的,向她要银行卡的密码。我姐听声音知道这个人不是许平生。她很害怕,但尽量不表现出来。她告诉那个人想要密码可以,但必须先松开她,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她。他们可以公平交易,她保证不报警。那个男的当然不同意,但也没有对我姐实施暴力,而是威胁我姐说如果不说出密码,就给你打电话,把这些事全部告诉你,然后他就给你打了那个奇怪的电话,算是对我姐的警告。他又告诉我姐,他只要钱,只要我姐乖乖地说出密码,就保证不伤害她,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我姐最害怕的就是你知道这些事,也害怕他会伤害自己,只得说出了密码。那个男的也算说话算数,得到密码之后就离开了。几天之后,我们找到许平生的家里,救出了我姐。”
    我不明白。我们并没有在许平生的家里找到佳萌,他说的这些事儿都是他的臆想?真相的一部分到底在哪里?
    “说完了?”我问。
    “还没有,我刚刚说的这些其实是我的计划,现在要说的才是真相。前面的都一样,我姐离开家,取了五万块,来到许平生的家里,家里只有许平生一个人。我姐把钱交给他,他却没有马上交出所有的东西,而是看一张给一张,同时还说一些下流话。我姐被激怒了,拿出自己包里的烟灰缸,在他的脑袋上砸了两下,他倒在地上不动了。我姐把钱、用来勒索她的东西、烟灰缸,还有许平生的手机和钥匙全都装进包里,然后就赶紧离开了。她去了阿猫的宠物店,拿了猫,打车去了我家。那个时间我在健身,并不在家。她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去我家。等我健完身,回到家,发现她正坐在我家的沙发里发呆,眼睛已经哭肿了,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我问她怎么了,她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等她讲完,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用来应付可能出现的最坏局面。我用许平生的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把她的手机关了。我们一起回到许平生家里,查看他是死是活,结果发现他已经死了。我姐很害怕,想自首,被我拦住了。我不可能让她去坐牢,我要看着她和你结婚,幸福地生活。我说服她采用了我的计划。之前没告诉你,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不是不信任你。我说完了,你可以提问了。”
    我感到绝望,就像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以为自己已经醒了,却发现自己还在另一场更可怕的噩梦之中。
    他歉疚地看着我。这一刻,我无比恨他,我跳起来,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拳。他趔趄了一下,又站过来。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像一个做了错事甘愿受罚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怨他恨他呢,都是我不好,和佳萌形影不离,却没发现她正被恶人纠缠。我连着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别这样。”他拉住我的胳膊,恳求地看着我。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洗了脸,冷静了许多。回想他刚才所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没有完全明白。确实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但它们就像一群蝙蝠在我漆黑的脑海里飞来飞去,要费些力气才能将他们抓住。
    他也洗了脸,静静地站着,咬着手指,等待我的提问。
    “佳萌并不在许平生的家里,她现在在哪?”我握紧双拳,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我也不知道。”
    “这次是真的失踪了?”
    “是的。”
    “她用烟灰缸把许平生打倒之后并没有去看他死没死?”怪不得烟灰缸不在茶几的隔层里,原来是被她拿走了。
    “对。她很害怕,赶紧拿上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可是雷警官说许平生的身上有两处伤痕,一处在脑袋,一处在脖子,有人把他打晕了,然后掐死了他。佳萌只是打了他,并没有掐他。”
    “对。”
    “是谁掐的呢?”
    “不知道。”
    “也就是说,佳萌打倒了许平生,但许平生并没有死,然后又出现了一个人,掐死了许平生。如果被佳萌打倒之后他就死了,后来的那个人就没有必要掐他了。”
    “没错。”
    我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
    “到底是谁掐死了许平生呢?”
    “不知道。不是我姐,也不是我,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许平生是被别人杀死的,但你们以为是佳萌杀了他。”
    “我也是刚知道,所以,现在才告诉你这些事。对不起。”
    “总之就是佳萌没杀人,对吧?”我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对。”
    “我再把整件事情简单地说一遍,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好。”
    “佳萌离开家,取了钱,来到许平生家,被激怒,用烟灰缸打倒许平生,拿着东西离开。之后她去取了猫,带着猫去了你家,因为她知道那个时间你通常在健身,不在家。她想虐猫,但她没有那么做。后来你回家了,她把事情告诉你。你们一起回到许平生家里,发现他已经死了,但是你们没发现他是被掐死的,以为是被佳萌杀了。佳萌想自首,你阻止了她。按照你早就想好的计划,你把她绑在了椅子上,蒙住眼睛,堵住嘴。你还收拾了地上的血迹?”如果地上有血迹,房东帮我们开门看房子的时候我就应该能够发现。
    “是的。因为许平生的同伙必须收拾血迹和指纹,他需要尽量隐藏线索,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逃跑。还有,在我的计划里,我姐只是看到许平生躺在地上,并不能断定他死了。”
    “我说到哪了?”在过去的两天里,我一直把他的计划当作是事实,几分钟前才勉强区分两者,一不留神它们又混为一体。
    “我绑住我姐。”
    我又想了几秒钟。
    “绑好之后,你就带着许平生的尸体离开了。把他埋在一块麦田的旁边。特意露出了一根手指,为了更容易被发现,是找到佳萌的线索。”
    “是的。”
    “之后,你回家,给我打了那个电话。你不能说话,怕我听出你的声音,所以,只能发出变态的声音来警告我。在自动提款机取钱的人其实也是你。”
    “都对。简单点说就是,我和我姐以为她杀了人,我自以为聪明地想了一个计划,为许平生虚构了一个同伙,让大家以为是他杀了许平生。结果当我们找到许平生家里的时候,我姐却失踪了。那时候我就怀疑是别人杀了许平生,现在,警察的发现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许平生真的有一个同伙。”
    “应该没有。如果他真有一个同伙,应该是救他,而不是杀他。还有,他之所以来上海,做快递员,就是为了找到我姐,勒索我姐。他来上海就这么一个目的,他是这么跟我姐说的,应该不会找个同伙和他分钱。”
    “把你想到的都告诉我吧。我还有点乱。”我的脑子里就像塞进了一团黑心棉。
    “我是这么想的……”
    “等一下,我记一下。”我拿起笔和纸。如果仅仅是听,我怕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你说慢点。”
    “首先可以肯定一点,凶手杀死许平生的时间是在我姐离开之后我们回去之前。凶手应该是从窗户进入的房间。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回去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但挡着窗帘,所以我姐走的时候才会忘了关窗户。后来,我走的时候,也没关窗户,怕闷到我姐,同时也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但窗帘还是拉着的,因为也不能太明显。我猜凶手和许平生应该是认识的,可能有仇。同伙、朋友或者是陌生人看见他受伤了应该救他而不是杀他,就算是小偷,也应该不至于杀他。而且,也排除了小偷的可能性,因为他的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凶手的性别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能确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我们回去之前就走了,一种是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她)还在。昨天晚上我看过了,如果当时他(她)没走,应该是藏在了床下。这么算下来,我姐的失踪,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走了,然后又来了一个人把我姐带走了。另一种是凶手没走,一直躲在床下。等我走了,他(她)从床下钻出来,带走了我姐。”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走了,然后又回来了,带走了佳萌。”
    “也有这种可能,我把它算作是第二种可能,因为都是凶手带走了我姐。”
    “也就是说,一种可能是带走佳萌的人和杀死许平生的人是两个人,第二种可能是带走佳萌的人就是杀死许平生的人。”
    “对。我姐肯定是被人带走的。她被我绑在了椅子上,蒙住了眼睛,用胶带封住了嘴,不可能自己走,也不会自己走。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姐肯定还活着。不管是第一种可能,还是第二种可能,如果这个人想杀我姐,在许平生的家里就可以动手,没有必要带她走。也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杀了我姐,然后才把她带走。如果是这样,他(她)应该在动手之前就想好了要把我姐带走,为了避免收拾血迹之类的麻烦,他(她)不会选择流血的方式。最容易的办法是掐死。人在窒息的时候一定会拼命挣扎。我姐被绑在椅子上,在挣扎的过程中,绳子肯定会在椅子上留下摩擦的痕迹,椅子脚上也会有新的磨痕。昨天夜里我都检查过了,椅子上没有绳子摩擦的痕迹,椅子脚上也没有新的磨痕。还有一种可能,他(她)并不想杀我姐,但发生了意外。假设这个人是男的,他想侵犯我姐,遭到我姐的剧烈反抗,慌乱之中,失手杀了我姐。之后,他会怎么样?”
    “既然是一个容易慌乱的人,肯定会落荒而逃。”
    “没错。所以,我姐肯定还活着。”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带走佳萌呢?”
    他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他(她)会不会也认识佳萌?”
    “不是没有可能。”
    无论这个人带走佳萌的动机是什么,也不管他(她)是否认识佳萌,都不影响我们的推理。佳萌一定还活着。一定!
    之前,我的心已经落入了完全的黑暗,现在,总算又透进来一缕光亮。
    “让我再想一会儿。”
    为了能集中精神,我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了几遍笔记,又理出一些头绪。
    “这两种可能你觉得哪一种发生的概率更大?”
    “不能确定。相对来说,第一种可能有更大的偶然性。另一个人是从哪来的?为什么去许平生家?为什么带走我姐?第二种可能更有悖常理。按常理分析,凶手杀完人之后肯定要急着逃离犯罪现场,可是这个人却留了下来,或者是走了又回来了。就算他有理由留下或者回来,可是他不应该带走我姐。有我姐在现场就可以把警方的视线引向许平生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同伙,这对他(她)很有利。如果他(她)不想被抓,就不应该带走我姐。”
    偶然性让我想到了章白羽说起的那条新闻,偶然一吻的冲动竟然真的出现了?可是如果有人在跟踪佳萌,事情就不是偶然了吧。
    一直有两个人名在我的脑袋里转悠。张君雅和田仙一。
    张君雅跟踪了佳萌。虽然她自己说到了许平生家里之后就没再跟下去,可实际情况谁知道呢。如果她一直都在,看到董佳世扛着什么东西出来,佳萌却没出来,她会不会特别好奇,然后从窗户钻进许平生的家里去看个究竟呢?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佳萌,她想到了一个报复我的方法——把佳萌弄走。既然她能对我滥用私刑,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呢?是她带我们找到了许平生的家,这一点可以减小她的嫌疑吗?也许她就是为了减小自己的嫌疑才那么做的呢?无论如何,她都很值得怀疑。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田仙一跟踪了佳萌,但在时间上却存在着这种可能性。他们几乎是同时离开了阿猫的宠物店。佳萌坐出租车,田仙一自己开车。因为他们总是去别墅虐猫,可是这一次佳萌却选择了别的地方,这激起了田仙一的好奇心,所以他跟踪了佳萌,并且一直跟到了最后。看到董佳世走了,佳萌却没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进入了许平生的家里,发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佳萌。他为什么要带走佳萌呢?我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虐猫呢?
    “我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更大。”
    “因为张君雅?”
    “对。”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把我姐带走呢?她又没有车。带走我姐的这个人肯定有车,或者其他的交通工具,不然没办法带她走。还要有地方可以藏人。张君雅肯定没有藏人的地方。”
    “如果她有帮手呢?她的帮手可能有车有地方。”我想到了顾淑淑的爸爸。
    “谁会是她的帮手呢?”
    “顾淑淑她爸。他曾经威胁过我,有动机。”
    现在,我不光怀疑他,我怀疑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皱紧眉头。
    我又一次想起了张君雅喂的那只黑猫。
    “还有,那只黑猫哪去了?”
    “放了,在我家楼下放的。怎么了?”
    “我第一次看见张君雅的时候她身边有一只黑猫。如果那只黑猫就是你们放走的那一只,就说明张君雅说谎了。只有一直跟踪佳萌,她才有可能得到那只猫。”
    “我已经忘了那只猫长什么样了。”
    “也许阿猫记得。一会儿再问他。我还想到另外一个嫌疑人。”
    我拿出阿猫送给我的优盘,插到电脑上,播放那段视频,同时讲了我的猜测。
    “他确实也有嫌疑。接下来怎么办?是我们自己调查,还是我去自首,全部交给警察?”
    我完全忽略了他是否要去自首这件事儿。他肯定有过错,具体犯了什么罪,我也说不清。但如果他去自首,很可能会被拘留。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他也不在我身边,我还可以信赖谁呢?警察知道了我们的怀疑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没有证据,警察也只能对他们进行例行问话,这种事儿我们自己也能做,还可以省去不必要的程序,更有效率。从眼下的线索来看,佳萌被带走的两种可能发生的概率是相同的。这样的话,不如就让警察集中精力去追查杀死许平生的凶手,我们自己专心寻找佳萌的下落。
    “我们自己调查。张君雅的嫌疑更大,先调查她和顾淑淑的爸爸。”我从来没有如此坚定。
    “具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