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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皇帝不同了。”
    高柔回答道。
    高光对这个回答很是惊讶,“父亲,陛下不过少年”
    “是啊,少年你知道钟会是如何评价他的吗?武类太祖,才同陈思,我还想给他再加一个评价。”
    “哦?”
    “谋比宣文。”
    高柔认真的说道:“他们都说陛下像武皇帝,像文皇帝可我觉得,他更像宣文公。”
    “初次见面的时候,这厮就试图将我拉下水那时我就知道这厮不是个好相处的,前不久我带着人去训斥他,他居然也不反驳,很是干脆的承认,完全不在意名誉,周围的那些阉人,几乎要为他赴死他那惶恐的眼神,藏拙卖傻的模样,简直与宣文公一模一样”
    “所以您放过了那些阉人??”
    “可只是一些阉人而已,还能打败大将军不成?”
    “你勿要想错了,如今对决的不是司马师跟皇帝,是司马师与毌丘俭毌丘俭得到这样的强援,这下,我也看不清结局了。”
    高光还是摇着头,“我实在没看出来陛下有多重要,他的诏令出不了西堂,身边能用的不过一群阉人,大将军手持十余万大军,要对付他易如反掌”
    “是吗?当初宣文公要除掉曹爽的时候,曹爽也是大权在握,想要杀掉宣文公也是易如反掌。”
    “可大将军不是曹爽啊!”
    “陛下也不是司马懿啊。”
    高光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父亲,我愿意前往淮南。”
    “不过,大将军会同意吗?”
    “呵呵,我乃当朝司徒,提拔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老匹夫!!一群反贼!!奸贼!!”
    “我誓杀汝!!”
    坐在书房内,司马昭再次暴走。
    高柔那赤裸裸的威胁,让司马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只能以这种愤怒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司马昭从未想过治理天下会是如此的困难,在兄长面前犹如绵羊的高柔,居然敢正面威胁自己,这老贼还想要投奔毌丘俭不成吗?
    为什么自己一接手,各地就是叛乱不休,群臣群起而攻,自己就这般好欺负?!
    看着司马昭这般暴躁的模样,刚刚返回洛阳的杜预再次起身劝说。
    “将军,不必动怒,因为先前总之,将军此刻不能再逼迫司徒了。”
    杜预从来都不会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若是被逼急了,那就正面骂回去。
    司马昭当然明白,杜预想要说什么。
    钟会上次用高柔来平劝进的事情,联手司马昭将高柔坑惨了,当时司马昭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无奈。
    他在心里又忍不住骂起了钟会,都是这厮,自作主张!
    他却丝毫没想起当初自己是何等的开心。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当着杜预的面,司马昭也不想留下一个用完就骂的形象,将对钟会的不满藏在心里,很是无奈的询问道。
    杜预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将军既想要以三公之位来请毌丘俭入朝,倒也不是非要司徒的位置。”
    “不如以太尉为太傅,再以太尉之职请镇东大将军前来庙堂。”
    “毌丘俭善战,以太尉请之,也是名正言顺,若是毌丘俭不从,那就证明他有反意,到时候就可以号召天下人来攻打他。”
    司马昭眼前一亮,“也是,仲父是我自家人,可是,若是毌丘俭真的领了太尉的职”
    杜预摇着头,“大将军,官爵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大将军能号令天下,依靠的不是大将军的官爵,而是镇守在洛阳的中军。”
    “毌丘俭若是主动舍弃了淮南大军,就是名为大将军,也无其实。”
    “好!”
    “就按元凯所言!”
    司马昭心情顿时舒畅,他看着一旁的杜预,开心的说道:“元凯比起士季可是要强太多了!”
    “有你这样的贤人辅佐,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第119章 两大将军会面
    汝南郡,慎县。
    狂风夹杂着大雪,几乎要掩埋了这个世界。
    整个县城早已银装素裹,内外也看不到行人。
    这座县城是豫州通往扬州的重要门户,道路四通八达,平日里商贾们来往不绝,可此刻在风雪的肆虐下,道路上空荡荡的,连脚印都没有,那般的纯洁无暇。
    在县城向南五里,有座无名亭阁,这亭子很是简陋,是平日里邮卒落脚的地方。
    此刻,亭阁之外,有近百位全副武装的甲士,分别守在不同的位置上,手持强弩,披着厚厚的冬衣,谨慎的观察着四方。
    诸葛诞就坐在这亭阁之内,面前的火炉上放着酒。
    身边有奴仆持提炉,青烟缓缓飘起。
    诸葛诞的面前摆放了很多不同种类的酒盏,倒了些热酒,轻饮了一口,随即吟唱道:“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就在诸葛诞尽显名士风范的时候,忽然有将领冲了进来。
    “将军他们来了!”
    “慌什么?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呢?”
    诸葛诞训斥了一句,随即再次轻饮了一口酒,问道:“来了多少人?”
    “两人。”
    “嗯??”
    诸葛诞终于不淡定了,他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将领,“两个人?”
    “确实如此,我们都看清楚了,来者两骑。”
    “那远处呢?会不会有伏兵?”
    “并未发现,是否要末将带着人去探查?”
    “不必!他毌丘俭都不怕,难道我会怕不成?”
    诸葛诞说完,再次拿起了手里的酒盏,只是那手有些颤抖,似乎并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平静。
    诸葛诞并没有等候太久,片刻之后,就有两人匆匆走进了亭阁之内。
    一老一少,走在前头的正是毌丘俭。
    此刻,他脸颊被冻得通红,拍打着肩上的雪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诸葛诞的面前,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今年这雪,比以往都要大,实在是要命啊”
    毌丘俭抱怨着,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诸葛诞。
    “许久不见,将军风采依旧啊!”
    诸葛诞平静的回答道:“将军看起来倒是粗糙了许多。”
    这倒不是诸葛诞故意找茬,毌丘俭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衣裳也算不得精美,尽管为人还是很儒雅,却远不如诸葛诞。
    毌丘俭笑着说道:“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比当年啊。”
    诸葛诞打量着毌丘俭身后的那個年轻人,这年轻人倒是很高,此刻冷漠的盯着前方,一言不发,手里拿着礼盒。
    “大将军好胆量,只带了一个骑士,就敢来我汝南之地。”
    毌丘俭摇着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有什么汝南之地,不都是大魏的土地吗?我作为大魏的臣子,怎么会不敢来呢?”
    诸葛诞一愣,他不愿意在言语上输给毌丘俭,便讽刺道:“汝南这雪白无暇的雪地,愣是被您踩出了两道污秽啊。”
    “我也纳闷,怎么这汝南就下了这般大雪?此处的道路实在是难走”
    “白雪皑皑,这般美景,不是很好吗?”
    “可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冻杀啊。”
    诸葛诞再次说不出话来,眼里已经有了怒火。
    毌丘俭指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我本是想独自前来的,只是给您备了礼,我一个人拿不动,这才让他跟随。”
    “将礼物送给将军!”
    毌丘俭挥了挥手,那年轻人这才将手里的礼盒放在了诸葛诞的面前。
    诸葛诞眼里的怒火顿时消失。
    在很多年之前,他跟毌丘俭还是很好的朋友,交情非常不错,就因为文钦的缘故,两人越走越远。
    诸葛诞长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敢前来呢。”
    “你是我的好友,若是连你这里都不敢来,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当初那么多的友人,现在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毌丘俭的眼里有些悲伤,“我已经很年迈了,我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与你相见。”
    诸葛诞许久都没有言语。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
    “仲恭今日就只当是老友相聚,我们只饮酒作乐,就如当初那样,可好?”
    诸葛诞忽然开口说道。
    毌丘俭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诸葛诞随即开始令人倒酒,毌丘俭也不迟疑,直接与他对饮了起来,两人逐渐说起了当初的时日,当初的友人,仿佛抛下了一切,越说越是开心,态度愈发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