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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谢景行也不挑剔,在正街上随意挑了一间看着干净些的店铺,带着屿哥儿走了进去。
    店铺是卖面和饺子的。
    铺子里不是特别宽敞,是长条形的,挨着墙壁各摆放了几张桌子,里面早就坐的有人。
    刚好还有一处空桌,谢景行便让屿哥儿先去坐好,又把双胞胎抱过去放在凳子上。
    店家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汉子在煮面和饺子的大锅面前忙活,妇人便迎了过来,招呼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既然是出来打听价格的,谢景行自然要问得仔细点,“店里面条和饺子都有哪些?卖什么价?”
    他们是花钱买东西的,吃之前当然可以先问好价。
    妇人也不嫌他多事,嘴角从他们进来就一直挂着热情的笑容,说道:“你先坐。”
    然后才介绍道:“我们店里有面和饺子,素面五文一碗,当然若是嫌素面不够解馋,也可以往里面加浇头,浇头有牛肉、羊肉和猪肉丝的,牛肉、羊肉要贵一些,需要四文,猪肉的只需多加三文,大碗的另加一文。”
    谢景行听着是比宁和镇贵了不少,但也可以接受,牛肉羊肉面九文,普通肉丝面八文,就看一碗的量有多少了。
    妇人仍在说:“饺子也一样,有猪肉、牛肉和羊肉馅饺子,不过还多加了白菜萝卜馅儿的,客人要是觉得肉馅饺子腻味,就可以吃素饺子。”
    这老板娘倒是会做生意,就是囊中羞涩的客人听她这么一说,也能大大方方地点碗素菜饺子或素面。
    她又来回看了看谢景行和屿哥儿,说道:“少年郎看你的身量,若要吃饱,必须得吃大碗的饺子,大碗饺子十五个一碗,要十五文,这位小哥儿倒是小碗的就行,十个,只需要十文。”
    最后她才问:“小郎君,你看你们要上些什么?”
    谢景行思忖片刻,说:“牛肉、羊肉、肉丝各上一碗面,都要小碗。”双胞胎不一定能吃完一碗,剩下的他可以包圆。
    在老板娘转身前,又说:“再下两碗牛肉饺子和羊肉饺子,都要小的,我们带走。”
    老板娘脸上笑意更是热情,说道:“几位先坐坐,马上就来。”
    谢景行将手里的饭缸递给老板娘,“饺子就装这里面吧。”
    老板娘笑着接过,他们店里也不是没有来买了面条或饺子,然后端回去吃的,她早已见怪不怪。
    老板娘没让他们干等着,让自己丈夫给他们煮着面,她便同谢景行等人搭着话,“我看小郎君几人面生,是才搬过来吗?”
    这店铺是从上一辈手中接过来的,在这里开了好几十年,周围街坊邻居她都认遍了,这几个却都是第一次见着。
    谢景行点头答道:“是几天前才搬过来,就在隔壁的文昌街。”
    年轻妇人笑道:“那我们还是邻居呢,我家也在文昌街那边,不过是小南巷里的。”
    谢景行道:“我们就在春闲巷端头。”
    那妇人脸上却神情不变,好似早就知道一般,问道:“你家可是姓谢?”
    谢景行惊讶道:“是。”
    “我看你旁边这对双生子就猜到了,昨日他们俩跑出去时,我还帮着到处寻了寻。”
    谢景行立即起身,对她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小子自搬来就去了府学读书,还不曾认识各位邻居,不知夫人是?”
    年轻妇人爽朗地说:“叫什么夫人,我姓秦,叫我秦婶子就行,我家就与你家隔了一条巷子,就是门脸上卖杂货的那条巷子里面。”
    谢景行回想起他们过来时,与那酱油铺子隔着一条巷子的店铺好像确实是卖杂货的,不过因为屿哥儿走得快,他只是大概扫了一眼。
    说话间,面条很快端了上来,以他在现代吃面的经验来看,小碗面条差不多只有二两,面条上铺着有满满一层肉,倒也对得起价格,可比现代那两三片肉片看着喜人多了,边上还围着几根碧绿的青菜。
    汤味浓鲜,不是白水打底,闻着像是大骨汤。
    谢景行先让屿哥儿挑了一碗。
    屿哥儿觉得都一样,随意将面前的肉丝面端过去。
    谢景行则拿着筷子开始喂双胞胎。
    秦婶子看他们开始吃东西了,就退身去招呼其他客人,没有打扰他们。
    屿哥儿见谢景行喂双胞胎没办法吃面,加快了吃面的动作,好去替谢景行。
    双胞胎人小,嘴也小,吃面速度很慢,还没等谢景行多喂他们几口,屿哥儿便已吃完,从谢景行手里接过碗,“谢哥哥你快吃,不然面就坨了,我来喂他们。”
    谢景行放手让他拿过碗,端过剩下的面条,刚一入口就觉得味道不错,难怪人来人往的,从他们进来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人。
    而且,谢景行看向斜对面的烧饼铺,同这家店一样,烧饼铺门脸里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有独身前来的汉子,也有收拾利落的妇人。
    妇人手里几乎都挎着篮子,一买就是好几个烧饼,应该是买回去作晚食吃的。
    看来这条街上出来吃晚食的人还不少。
    同这条街上的吃食店铺一样,他们家的汤圆铺子也可以整日都开门迎客。
    他的动作比屿哥儿更快,一碗面很快下肚,抽了另一双筷子,和屿哥儿一人喂一个,速度倒是加快不少。
    双胞胎已经吃了好一会儿,再要喂时,谢若偏开了头,摇摇头说:“饱了。”
    谢景君又多吃了几口才停下。
    果不其然,还剩下了些,双胞胎许是刚才吃了点心,看着比平时的饭量用得少,谢景行就用手里的筷子将剩下的几口面条吃完。
    屿哥儿拿出随身的帕子给双胞胎将嘴擦了干净。
    秦婶子一直注意着他们,看他们快要吃完时,就让她家汉子给他们将饺子煮好。
    谢景行过去结账时,也将饺子端在了手里。
    刚出锅的饺子滚烫,里面还有热汤,屿哥儿从他手里接了一个饭缸过来。
    如此他们俩都不方便抱双胞胎,只能一手牵着一个往回走。
    路过街对面的烧饼铺时,又顺便买了几个烧饼,有糖馅的,梅菜肉丝馅的和纯肉馅的,价格不一,不过差不多都是三、四文一个,每个都只有谢景行手掌大小。
    以谢景行的饭量,要用烧饼填饱肚子,得要三个才行。
    又买了烧饼,自然腾不出手来牵着双胞胎,谢景行便让双胞胎拿手牵着他和屿哥儿的衣摆,穿过小巷慢慢往文昌街回去。
    路上,谢景行问:“你说汤圆该卖多少文一碗?”
    屿哥儿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买到的食物的价格,说:“我吃一小碗面就饱了,如果是烧饼的话,需要两个,都是差不多八文左右。”
    侧目看了谢景行一眼,说:“若是谢哥哥,差不多得十文。”
    谢家汤圆铺上,腊肉汤圆做的比较大,六个一碗,一般饭量的汉子就能吃饱,若是饭量小些的女子哥儿,四个就成。
    糖馅的汤圆做的小些,一碗十个,可是糖馅的吃多了容易腻,几乎都是当点心吃的。
    他犹豫着说道:“要不,糖馅汤圆就卖七文,腊肉汤圆卖九文。”
    汤圆用料扎实,而且他看街上这么多卖吃食的店,没一家是卖汤圆的,这个定价应该不贵。
    谢景行点头,和他想的差不多。
    两人拖着身后的双胞胎,慢悠悠地回了谢家院子。
    周宁和谢定安刚好收工,正坐在桌子上喝水,谢景行连忙将饺子和烧饼放在桌上。
    谢定安饭量大,不用担心吃不完。
    两人边吃边听谢景行说他们今日买到的吃食的价格,结合以往谢定安出去买包子、馒头和豆花的经验,他们也都同意了谢景行和屿哥儿提出来的定价。
    如此,汤圆铺子开张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好了,只需要等到谢景行休沐那日开张就行。
    这次没等徐护卫现身出面来接屿哥儿回去,谢景行看着双胞胎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转过来转过去,干脆带着双胞胎送屿哥儿回去,顺便认认门。
    双胞胎在前面,跑两步又停下来等着他们,等到他们到了面前又开始往前跑,屿哥儿就装模作样地在后面追,三人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双胞胎再一次跑远时,谢景行突然若无其事地说:“明日我去你家门口接你,你直接就可以去府学参加入学考试。”
    屿哥儿惊喜地看向他,“真的吗?”
    谢景行点头。
    隐隐绰绰的光落在他们身上,一高一矮,一温和一明媚,转过拐角,身影消失在文昌街的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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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行昨日一直将屿哥儿送到了他家门口,今日谢景行自然是不需要人带路,一早便敲响了屿哥儿宅院大门。
    还是那个门房,开门见到谢景行,脸上溢满笑意,“谢小郎君,小少爷马上就来,要进来吗?”
    谢景行站立在门前,说:“不用,我等着便是。”
    这条街上的宅院自然比文昌街上的二进小院更加阔气,光是屿哥儿宅子的大门就比谢家院门宽了不止一倍。
    家家户户门口都立着两处矮石狮,该是都置办有马车出行,街道也比他们的小巷宽了不少,这个时辰街上已经来往有侍从和仆妇,都是驾着车出门采买。
    没等多久,屿哥儿就从门里走了出来。
    一见谢景行,屿哥儿便笑开了眉眼,“谢哥哥,走吧。”
    他和谢景行一同去府学,自然不需要徐护卫送,两人一同踩着朝阳的光往府学走去。
    越接近府学,屿哥儿不知不觉话都多了,一路都在询问谢景行考试难不难。
    谢景行笑着耐心安抚他,将他一直送到了去往文清苑的岔路口,里面谢景行不能进去,就由贺教官带着屿哥儿进去。
    屿哥儿脸上仍然带有些许紧张之色,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文清苑。
    看他消失在隔墙后,谢景行才回了课室。
    屿哥儿被值守教师带进了文清苑,直接到了上次谢景行见到的女教书的休息室。
    “苏夫子,我将今日要进行入学考试的哥儿给你带过来了。”
    苏曼香夫子还是那幅温婉的模样,“多谢贺教官。”
    贺教官没有多留,只点点头就离开了。
    苏夫子目送了贺教师离开后,才看向站在她身前的屿哥儿。
    眉眼精致,眼神清亮,只从他微微绷紧的唇角中,看出他此时不甚放松。
    屿哥儿也看着苏夫子,苏夫子温柔的脸上有着几丝并不明显的皱纹,笑容和善亲切,他提着的心往下放了些,但还是微带忐忑,问:“苏夫子,现在就考试吗?”
    苏夫子缓声道:“别紧张,我们先去隔壁的房间。”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夫子的休息室,可没有地方让屿哥儿考试。
    从桌案下掏出了一套试卷,苏夫子将它拿在手里,“跟我来吧。”
    长衫下摆在屿哥儿眼前一前一后地甩动,若进了府学读书,他是不是也可以和谢哥哥穿同样的府学制式长衫?
    屿哥儿胡乱想着,忐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对以后他和谢景行穿着同样衣服走进走出的画面充满了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