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这四面都是墙壁,空空如也,没有窗户,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楼梯之外没有其他出口。
这悦美人......再次失踪了?
“这真是奇了。”林帜环视一圈,周围都是石壁,连只虫子都钻不出去,这个地方已经不可能再藏人了,“老子护卫宫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这悦美人是会凭空消失不成?”
第115章 溺死
蒋英看着地上的绣鞋,拿也不是,一头雾水的问道:“连鞋子都落在这里不取,看起来慌慌张张的,悦美人是不是提前出去了?”
陈筱艾看了眼地上的白色绣鞋,上面绣了金线和珍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圆润的光泽。
“她能去哪?这个计划是她自己提的,只有这个宫女知道,若觉得闹大了要出去,也不该这么不声不响的。”林帜冷哼一声,“鞋也不要,估计是想博可怜吧。”
卓煜问新纹:“你上午见到她时,是怎么个情况?”
“我上午送来吃的时,主子看着有点闷,但心情还不错,问了我外面的情况,又问皇上表现如何,急不急,慌不慌的......我一一都说了,主子听了很开心,还说为了打发时间,她下午要练习新舞,定会累一些,让我晚上带红烧肉和点心来,看着不像是要中止计划的样子啊.......”
陈筱艾看了眼桌上翻开的舞籍,旁边还有几本,新纹说得没错,这悦美人当时应该并没有要出密室的准备。
她甚至有心情学习新舞,说明她有信心收尾这场自制闹剧,不过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就凭盛成帝那失而复得的心情?一个刚进宫不久的女人有这样的胆量真的是太少见了,就好像有人能帮她兜底似的。
话说回来......陈筱艾环视整个密室,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盛成帝定然是知道这个密室的,不然不会把双生图挂在墙上固定的地方,但他从头到尾都未派人探查这间密室,连卓煜和林帜都未告知,说明他认为悦美人不可能藏在这间密室里........也就是说盛成帝并没有告诉过悦美人这个密室的存在,那悦美人是怎么知道这间密室的?是谁告诉她的?
“哎哟,这楼梯陡,您抓紧我,慢点啊!”
楼道处突然传来吵闹声,众人回头,就见李汋李公公捧着袍子,扶着小太监的肩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密室门口,他既没有惊诧这间密室的存在,也没有着急忙慌地四处寻找悦美人,而是突然停下脚步,面对地上的绣鞋和帕子,像是看到什么奇怪东西似的,露出吃惊又欲言而止的神情来。
李汋长年都是那副温善面孔,在盛成帝大怒和大笑前都丝毫不改,眼见他露出这个神色,林帜和卓煜相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善了。
“李公公,你怎么来了?”
李汋扶着墙壁,依旧不语,半晌后他问道:“悦美人......没有找到?”
“她不在这里,但肯定是待过的。你看这些东西,有可能是憋不了闷,又不敢现身,跑出去哪里躲起来了。”林帜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打算带人在周围再找找,您要不带着这只鞋,先去给陛下复命?好让陛下宽宽心。”
“.......再去一个地方确认之前,先不能让陛下知道。”李汋深吸一口气,让人将绣鞋和帕子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说法,就好像他知道悦美人接下来会去哪里,做什么一样。
卓煜看着李汋的神色,问道:“李公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汋难得在卓煜面前沉默不语,他只转身去,口中道:“请怒老奴无礼.....侯爷,林统领还是带人快快跟上吧,只希望那悦美人......做戏做全套。”
做戏......陈筱艾看着李汋的背影,也就是说这样的戏码,以前曾经上演过?
李汋带着人并未去远,而是就在广庭阁的院墙外,那里有一片修整整齐,精心护理的花花草草,还有几间已经不用的屋子,地方只有花草显得过于单调空旷,陈筱艾观看四处的格局和空间,总觉得应该少了两颗大树,最好是依着院墙的那种,就能显得整个广庭阁都活过来。
突然想起来老太监刚刚说过,广庭阁整体未改,盛成帝却让人将外间的大树砍掉,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原因在。
“林统领,你让你的人离远些,悦美人怕是吓到了,让太监和宫女们去找她出来便好。”
林帜虽然不爽快,但都这份上了,只要把悦美人找出来赶紧结束就好,便让自己的兵都退到广庭阁外面去。
李汋喊了他身旁的太监们,一时半会叫不来几个宫女,陈筱艾给了卓煜一个眼神,便低着头上前等待吩咐。
李汋有些奇怪晨妃身边的这个小宫女怎么在这,但一时也顾不过来,吩咐人轻手轻脚些,悦美人大概就躲在哪处,不会走远。
密室不透风,想来悦美人躲进去并没有穿太多衣物,外面正处残冬,冷风呼啸,那悦美人就算害怕躲起来了,应该也躲不了多久吧。
看着陈筱艾跟着人走开,卓煜注意李汋的神色,那是一种夹杂着不解与不安的踌躇,与其说是担心悦美人的安全,不如说他处在一种焦虑不安之中。
“公公。”
李汋正盯着人,冷不丁听到卓煜的声音,连忙低头回答:“奴才在。”
“公公为何如此不安?”
“老奴.....”
“明明仅凭密室,就知道悦美人会躲藏到这里来。说明你对悦美人此事已经明白八九。”卓煜冷瞥李汋一眼,“那你在不安什么?”
“奴才也只是猜测.......”
“皇宫这么大,那悦美人要真害怕了,躲哪去不行,公公却好像只知道这个地方似的。”林帜抱着手臂,和卓煜是同样的神情,看着李汋更是多了几分怀疑,他说道:“李公公,咱们都是御前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藏着掖着,可没意思。”
这话说得李汋起了层薄冷汗,要说御前最知圣意的人,他李汋自然是无人能比。但盛成帝在这宫中最信任的是谁,那林帜绝对是最近的那个人。
林帜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从一个寒门小兵拼上来的,盛成帝从不在意他出身寒微,屡次重用,将他放在最信任的那个位置上。同时林帜对盛成帝的忠诚也毋庸置疑,是深在帝心的人物。
这样的人,李汋平日里就多有以礼相待,林帜也和其他看不起太监的武将不同,对他多有尊重。若他们之间起了隔阂,以后都在御前行走,便要多份心眼,多份不便。
总的来说,实在没有那个没必要。
“不是我不想跟两位说明,是此事我心里也没底,因为......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
看着李汋一脸焦躁的甩袖子,林帜有些惊讶:“居然能让李公公纠结成这样?”
“看公公对悦美人此事的了解,是不是曾经有人做过和悦美人一样的事情?”
卓煜一语中的,李汋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倒是林帜有点懵,问道:“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对啊,我好歹跟着陛下那么多年,哪位嫔妃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因为不是嫔妃。”李汋看了眼林帜,艰难道,“那时的陛下,也还只是太子。”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这前后有什么关系在?”林帜更懵了,他毕竟是盛成帝登基后才得到提拔重用的,先帝时期的后宫事根本不了解。
李汋咬牙道:“若弄出这出戏的不是悦美人便也没什么......偏偏就是悦美人。”
他最后一句话让卓煜的心冷不丁被提起来。
为何偏偏是悦美人.......为何是与陈筱艾有两分相像的悦美人,那不是巧合,那是只有悦美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因为那个曾经做过一模一样事情的那个女人,就是悦美人模仿的对象。
作为她的替身的悦美人,自然要做一样的事,才能彻底在盛成帝的心里留下位置。
“公公!李公公......”
一名小太监突然跑过来,他神色害怕慌张,t脚步不稳,一个错脚就摔在三人面前。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起来回话!”李汋连忙问道,“是不是找到悦美人了?”
小太监刚起来又跪下了,低着头结结巴巴道:“是、是找到了......可是,可是她......”
李汋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掐紧了:“她怎么了?!”
卓煜与林帜懒得听小太监结巴,两人快速上前,在一处空旷地带发现了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太监宫女们,有两个太监袍子都湿透了。
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让开,快让开!这是怎么了?!”
林帜将人推开,震惊的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悦美人!
她浑身湿透,长发四处散开,发间只勉强留下一支小小的珠花,她仰躺在地,紧闭双眼,嘴唇煞白,面部已经发白发硬,一动不动。
陈筱艾正在按压她的胸腔,但刚触碰到尸体她就明白早已无力回天。
“快!快去喊太医!”
“没用了。”陈筱艾将悦美人的衣领拉好,面色凝重。
“不是吧,为何会......”
“大约也有一个时辰左右。”陈筱艾扒开悦美人的眼皮,又检查了鼻腔,对卓煜说道,“没有其他气味和颜色,舌头指甲都是正常,能确定她是溺死的。”
卓煜微微拧眉,将陈筱艾拉起来,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陈筱艾擦手,就听林帜不可置信道:“溺死?!怎么可能,广庭阁附近没有河湖,她怎么会溺死在这儿!”
一直跟在卓煜身后的老太监小声说道:“广庭阁附近有一条水道,连着宫外的通水渠,应该就是在那儿......”
李汋几次差点摔倒,都靠身边的小太监扶住了,他站在悦美人的尸体跟前,死死地盯了一会,从唇齿间颤抖着逼出三个字:“不应该!”
卓煜转头看他,问道:“不应该死?还是不应该死在这儿?”
“都不应该!当年澜舞郡主不会水都能顺利从水道逃脱,悦美人出生江南水湖边,从小就擅水,为何会在溺死......”
李汋突然反应过来,啪得一声捂住自己的嘴,神色惊慌。
但林帜等人已经听到了。
“澜舞郡主?有这号人物吗?”林帜在自己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对这个名号意外的陌生。
李汋忙道:“林统领,就当你从没听到过!”
卓煜却抬手制止了李汋的话,他面目冷峻,冷声道:“那是许久之前的封号了,只要避讳正名即可。李公公,我万万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能有凌王妃的事。”
凌王妃?
陈筱艾眼神一颤,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卓煜。
那意思是......那个和她相像的人,原来是凌王妃?
第117章 江南郡主
“你在说什么,不要命了!”
林帜差点扑上盖住卓煜的嘴巴,他左右张望,将亲兵和太监都赶得远一些,压低声音对卓煜道,“怎么随便就将叛国罪属挂在嘴边!就算李公公是厚道人,你也该谨慎些!让别人听去该如何交待!”
这是说给李汋听,让他当作没听到的意思,也是在给卓煜解围。
说起澜舞郡主林帜不知道,但若提起凌王妃,林帜还是了解一二的。当初凌王通敌叛国被发现后,一族全赐死,因凌王妃被瞒在其中毫不知情,且怀有七个月的身孕,皇上仁慈,念孕妇无辜,便额外开恩赦免,只将凌王妃贬为庶人而已,连凌王血脉都恩准诞下,这明明是极大的幸事。
但凌王妃刚烈,在喊冤叫屈求告无门后,直接带着腹中胎儿上吊自尽而亡,她甚至连孩子都不愿生下,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来明志,震动京城上下。
李汋明白林帜的意思,他苦笑道:“只提澜舞郡主并没有什么,世人大都只知道凌王妃,只有宫里的老人还记得她曾经的郡主封号。”
“公公刚说那澜舞郡主就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她当初为何要那样做?”林帜一头雾水,他看了眼地上悦美人的尸身,“悦美人又为何效仿她......”
看到卓煜投来的眼神,林帜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这人虽然平时没什么眼色,但并非毫无心计的憨蠢之人,在心里将身为嫔妃的悦美人与凌王妃挂上勾后,一股不可置信的荒谬感从心底里冒出,他再一次看向地上的尸身,他明明记性极好,但脑海里死活回忆不出当年凌王妃的容貌。
他可不敢往那方面想!
示意林帜稍安勿躁,卓煜问道:“公公可否将当年澜舞郡主逃脱一事详细说来。”
历经两次,李汋深感疲累,他哑着声音说道:“奴才只能说,当初凌.......澜舞郡主的确用这个方法从宫中逃脱,但她具体为何这样做,原因如何,却不是老奴能随便说嘴的。”
卓煜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李汋,李汋作为曾经的皇子贴身太监,到东宫太监,再到太监总管,伺候盛成帝几十年,能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的嘴闭得这样紧,大约这事在当时事关盛成帝的名声,或是这事压根儿就是个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