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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讲到年轻学生的时候,指导不知想起来了些什么,露出得意的笑容,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似乎在回味,然而听见傅栖眠说颜料贵,他又皱了皱眉。
    “能贵到哪里去?这颜料是用金子做的不成?”
    “金子做的嘛——倒不至于,就是材料稀缺点儿。”傅栖眠缓缓转身,捂着嘴咳嗽两声,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到指导旁边,用手指了指画上还没干的颜料,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指导手里那支有些旧的画笔。
    “什么材料?”
    指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俯下身虚起眼睛看那张画。
    “你的命。”
    “什——”
    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傅栖眠就举起了手中的“刀”,狠狠扎进了指导的脖子!
    这一刀并没有扎中动脉,指导本能地凭着力气想要推开傅栖眠往外走,然而傅栖眠虽然腿脚不便,但手臂结实有力,很快锁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紧紧抓着刀柄。
    大动脉的位置很难找,当指导开始挣扎着想要大叫的时候,傅栖眠眼中闪过慌张,但他并没有去捂住指导的嘴巴,而是拔出了刀,接着从正面再次扎了进去!
    他有些手忙脚乱,又目标明确,锋利又结实的刀陷在脖子里,划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刀下的不是人,而是正在分割的猪肉。
    终于,指导倒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
    可即便是这样,傅栖眠也仍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又连续发疯似的割了十几刀,一直到体力不支,才垂下脑袋喘着粗气,双手还紧紧握着刀柄。
    很快,他的双手也松开了,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指导的脖子上,整个人累得趴倒在了旁边。
    私下寂静得可怕。
    众人都沉浸在刚刚仿佛真实杀人现场的一幕中,甚至控制不住地发抖,试镜助理缓了好长时间,才发现趴在地上的青年已经没有了动静。
    他以为结束了,准备喊咔,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地上跪趴着的青年便忽地颤抖起来。
    “噗嗤。”
    大家都以为自己听岔了——怎么会有人还笑得出来呢?
    可当笑声再次传来时,他们才发现,轻声嗤笑的不是别人,而是傅栖眠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的笑顷刻间放肆,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所有人这时才发现,他趴着的位置之下,正是指导拿着画笔的的那只手!
    画笔被傅栖眠牢牢护在了手中,尽管现在是半无实物表演,但仅凭傅栖眠的表情和动作就可以完全想象到,漂亮瘦弱的青年跪坐在血泊中,满手鲜血地抓着泛旧的画笔,好像与恶龙战斗后终于夺回宝石的骑士。
    笑着笑着,傅栖眠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他将画笔按在了心口的位置,最后倒向地面。
    “咔!”
    这时,林北恩猛地出声叫停,“好了,可以结束了!”
    指导率先爬起来,然后迅速地将倒在地上的傅栖眠扶起:“给他搬把椅子休息一下。”
    林北恩则直接从评委席绕了出来,还差点被地插绊倒。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走到了傅栖眠面前,仔细地看着这个还在发抖的年轻人。
    确定傅栖眠已经平静下来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这年轻人,‘刀’扎上来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要不是他拿着的是纸筒,我还真以为要被捅死了呢!”指导在一旁笑得爽朗,之前他可能还有些不屑,现在却心服口服,拍拍傅栖眠的肩膀,“怎么样,老林,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林北恩没有说话,但他脸上激动的笑容丝毫没有掩盖。
    试镜房间中的众人也意识到,这个全剧最重要的角色,即将辉煌地再生于荧幕。
    正在外面等待试镜的人,突然便听见房间中传来激烈的掌声。
    然而傅栖眠本人却表现得没有那么激动,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林北恩,他拍了这么多年电影,轻易地就能看出演员是否入戏太深。
    “你……在想什么?”他并没有直接“叫醒”傅栖眠,而是弯下腰,试探性地问道。
    青年一个激灵,抬眼看向指导刚刚躺下的位置,口中喃喃:“下一次……不能再这么莽撞了,要……藏好,速战速决。”
    听得指导虎躯一震。
    “嚯,那我这两天可得先绕着你走了,哈哈。”
    听见指导这句打趣,傅栖眠才总算清醒过来,看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的一杯热水。
    他看着纸杯中冒出的热气,动了动手指。
    林北恩见他状态恢复,笑了笑:“年轻人,拍戏代入强是好事,但是一个优秀的演员,还要学会即使抽身——不然会很影响下一场的状态,对你自己的精神也不好。”
    “……嗯,谢谢林导。”傅栖眠喝了一口热水,终于将自己的情绪从刚才的场景中抽离。
    “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林北恩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但话问出来,又收了回去:“——算了,没什么。”
    又喝了一口水后,傅栖眠撑着椅子直起身:“导演,我休息好了——还需要试下一个角色吗?”
    林北恩笑笑,拍拍他的肩:“不用,你回去好好休息,等消息就行了。”
    第4章
    现在已经没有很烫了,热气消散,刚好可以毫无顾忌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