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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借尸还魂了

      在几天前,陶言真不得再出甄府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自己会借在谁的身体上还魂。
    她最近常往小白菜房里跑,在她的印象中,小白菜一直受欺负,种马老爹对后宅之事不管不问,纵容了继室等人嚣张。
    以她想当然的观念来看,如果要穿越肯定是穿在活得最悲催最痛苦的人身上,而甄府最可怜的分明就是小白菜。
    她潜意识中都已将自己当成小白菜,那个一直在努力读书想考举人的三少爷是她哥哥,继室是后母,整天跳脚的三姑娘是异母妹妹,可以说她很未雨绸缪地命自己去体会着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小白菜身份,以便到时自己能尽快进入角色。
    甚至于陶言真都想出了几个小点子,诸如让猪脑子三妹在种马爹面前出丑遭骂,比如让妾氏与恶毒后妈狗咬狗,还有让府上的那些迎高踩低的下人收敛点等等,她想了很多很多,在心里都演练了好几遍,万事具备,只等着小白菜被人折腾或害死后自己好上场为她报仇。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应了某经典剧中台词所说: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陶言真确实借尸还魂了,两位姑娘纷纷掉河也确实有一人死了,但死的并非是她所以为的小白菜二姑娘,而是人嫌狗不待见,整天没事找事最后把自己给玩死了的三姑娘!
    “姑娘醒了?”一个身穿绿色衣裙,脸蛋圆圆的十四五岁小丫头惊喜地道。
    “绿水,你大呼小叫什么?”看起来比圆脸丫头略大些,脸尖尖显得有些尖嘴猴腮的青山狠狠瞪了绿水一眼后走过来,视线对上陶言真泛着无限委屈的眼后愣了愣,随后叫声比绿水还大,“天啊!姑娘醒了!快告诉夫人去!”
    “哎哟,我的姑娘,你可终于醒了。”四十多岁穿着打扮看起来很体面的嬷嬷冲了起来,一把搂住还在发愣的陶言真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姑娘,你差一点就被二姑娘给害死了啊!这几日可要了老婆子的命哟,姑娘若是有个什么,老婆子这把老骨头如何受得住,姑娘就是老婆子的心肝儿哟。”
    这老婆子是三姑娘的奶娘,姓张,掌管着三姑娘的钱财等贵重物品,也管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在甄府中颇有地位。
    陶言真被勒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没好气地出声:“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张嬷嬷听懂了,哭声嘎然而止,连忙松开胳膊,拿手绢擦了擦干涩的眼角,笑得有点尴尬:“瞧我,嫣姐儿好容易醒了,我该笑才是。”
    陶言真对这个张嬷嬷没好印象,假惺惺,而且惯会迎高踩低,在院子里作威作福,她当“阿飘”的时候亲眼看到过她将三姑娘很久不戴的金银首饰塞进自己怀中带走,碎银子类的东西也没少拿。
    张嬷嬷感觉到小主子对自己有些疏远,隐下忐忑,讨好地对陶言真道:“姑娘你昏迷的这三日可把我们吓坏了,夫人哭晕过两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饶过二姑娘,没有她,姑娘如何会掉进冰凉的湖里差点淹……幸亏姑娘福大命大,醒过来了。”
    听张嬷嬷提起小白菜,陶言真意识回笼了些,略带关心地问:“二姑娘怎么样了?”
    “她?”张嬷嬷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厌恶与不屑,“哼,事发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她就醒了,一点事没有,把姑娘却害得昏迷了整整三日,二姑娘心有够歹毒的,姑娘放心,夫人狠狠批评了她一顿,还罚她跪了呢,老爷没向着她!”
    陶言真听得心一抽,皱眉扫了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张嬷嬷,又看了眼青山绿水两个长得都不好看的大丫环,发现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那便是对小白菜二姑娘赤果果的轻视加厌恶,还有几分怨恨。
    陶言真忍不住抚额,这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与不知魂归何处的三姑娘一样,欺善怕恶,非常的三观不正。
    “姑娘额头可疼?”张嬷嬷见陶言真隐忍地触摸额头,一惊一乍道。
    “你们闭嘴我头就不疼了!”陶言真瞪了张嬷嬷一眼,原本是很生气地怒斥,结果因为昏迷了三天,身体现在很虚弱,吼人都没什么力气,威慑力大降。
    “嫣儿怎么了?是哪个混帐东西敢对我嫣儿不敬?”声音刚落,走进来一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
    “夫人。”张嬷嬷及青山绿水均惶恐行礼。
    来人便是甄老爷续娶的夫人,长相美艳,皮肤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身材保养得也好,很苗条,看着一点都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唯一的不足便是兴许近日没有休息好,看起来颇为憔悴,整个人缺乏精气神,想来是因为担心女儿所致。
    “一群没眼色的东西!嫣儿刚醒就惹她生气,都滚出去!”甄夫人厉色斥道。
    张嬷嬷等人见状均灰尘溜溜地低头出去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甄夫人将自己身边的丫环也支了出去,走到陶言真床边坐下,两眼不错珠地盯着自己女儿看,眼中的关心焦虑流露无疑,伸手摸了摸陶言真额头:“可有哪里不舒服?嫣儿啊,娘好容易盼到你醒了过来,没有被那个小贱/蹄子害死,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我、我没事了。”陶言真僵着身子,好容易忍住要躲开甄夫人手的冲动,看着嘴唇抿得极紧,眼露狠色的妇人,知她这是对小白菜恨透了,心底涌起一股烦躁,“娘”这个字眼愈加难以开口。
    “娘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是否真无碍了要大夫看后才成。嫣儿无事便罢,若是有事,哼,看娘不剥了那小贱/人的皮!”甄夫人咬着牙,美艳的脸庞因恨意而有些扭曲,与她亲生女儿忌恨人时表情一模一样。
    陶言真眉头拧起,不甚高兴地道:“不要贱/人、贱/人地骂了,听到贱这个字我就头疼。”
    “好好,娘不骂就是。”甄夫人连忙安抚醒来后看自己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的女儿,对于陶言真的疏远及不耐并未多想,只认为是生病刚好的缘故。
    陶言真松了口气,明明小白菜才是受害者,她不想有人打着“自己”的名誉欺负无辜。
    “你快和娘说说,当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从下人口中已经听了数次,但甄夫人还是想亲耳听女儿说一遍。
    陶言真脑子有些混乱,主要原因是她醒来后脑子里有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思索了会儿,脑中闪过当日落水的画面。
    “容我想一想。”她现在身体还很虚,说话多了的话都累得慌,而且还有主要的一点就是原主留在脑子里的想法及观点都很三观不正,这有些影响她的判断,于是需要整理一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甄夫人也没要立刻就得到答案,闻言忙道:“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喝点清粥暖暖胃,娘这就出去叫人给你端粥上来。”
    看着急急向外走去喊人的甄夫人,陶言真稍稍松了口气,她还没有从穿到三姑娘身上的打击中缓过神来,需要缓冲的时间,还是少说话为妙。
    之后,吃粥还有大夫来了诊脉开药,陶言真都没怎么在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甄氏见女儿浑浑噩噩的模样,以为是掉河吓的,歇了要问当日事的心思,于是哄了陶言真几句便愤愤离开,打算去老爷面前添油加醋,好好整一整那个罪魁祸首!
    陶言真没看到甄氏走之时青红交错的表情,她在整理脑子里的讯息。
    这具身体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发音差不多,只是顺序颠倒下,名叫甄桃嫣,所谓人如其名指的可不就是甄府三姑娘吗?甄桃嫣谐音不就是真讨厌么!
    二姑娘名字好听多了,叫甄桃嫒,看看人家这名字,真真地讨人喜爱啊!哪像她,陶言真一想到以后自己要顶着“真讨厌”这个名字过一生就感觉头上被乌鸦拉了一泡屎一样暴躁。
    甄桃嫒生母与甄桃嫣生母是同父异母,均姓李,前者大李氏是李家嫡出,后者小李氏则是庶出。
    李府算是书香门第,前几辈祖上出过探花,当过内阁学士,之后的子子孙孙虽有很多读书人,但最多考中个秀才最后捐个小官当当,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才,到了这一辈已经没有人当官了。
    当时甄老太爷夫妇是看中李家书香门第,而且大李氏确实是个有口皆碑的贤良女子,于是便作主给二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当初二儿子还只是个七品县令,这门亲对他来说不算是太冤。
    当然,老两口执意要给二儿子娶个门第低很多的媳妇儿是有考量的,他们不想二儿媳太拔尖儿,为了二房能与长房和睦相处,不因各种利益争夺伤了家庭和睦,只能娶门第与长媳低很多的媳妇。
    大李氏进门后几年先后给丈夫生了一子一女,人很贤惠,谨守为人儿媳、为人/妇、为人母的本份与责任,将二房上下打理得很好,可谓是父慈子孝,妻妾和睦,无奈好景不长,在儿子两岁,生第二个孩子时因胎位不正难产而死。
    大李氏虽没了,女儿却坚强地活了下来,因孩子小需要照料,于是一年后,小李氏便匆匆进了门。
    姐姐去世,庶妹以继室身份嫁给姐夫这等事于这个年代来说很正常。
    小李氏进门后没多久便令甄老太爷夫妇很厌恶,原因无它,这个小李氏在人前维持半年不到的懂礼贤良之后便原形毕露,善妒、爱占便宜、爱攀比、爱嚼舌搬弄是非,还爱抢权,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长房闹腾,令甄老太爷烦不胜烦,最后利用权力之便,托人将二儿子连媳妇带孩子,一家几口打包扔到离京近千里地的地方当官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李氏因是庶女,在娘家不受重视,被嫡姐的光环压着,身为庶女,在嫡女面前她是自卑的,唯一令她骄傲的一点是自己容貌比嫡姐强很多,但这点骄傲远远敌不过身为庶女的憋屈。
    进了甄家门,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嫡姐留下的孩子,她能喜欢得了才怪,多年来耳旁风她不停地吹,丈夫对前妻留下的儿子女儿也不怎么重视,于是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压令她憋屈了长达十多年的“敌人”生的孩子了!
    小李氏自己就小家子气,心地不好,生出来的龙凤胎也没有被她养好,儿子比甄桃嫒小两岁,今年刚十四,但已阅女无数,因小李氏的宠溺,他自幼便是个不讲理的,闯祸无数。
    刚过完十三岁生日便开了荤,自此迷上女人的身子,日日离不得女人,毕竟年纪尚幼,仅一年多的时间,身子便虚了,但瘾已经泛上,棍杖加身亦很难戒掉,何况有小李氏在,惩罚中途便被她拦下来。
    几次下来后,甄老爷也懒得管了,只当是家门不幸才有了这么一个孽障儿子。
    大李氏生的两个孩子均是好的,儿子好学,女儿温婉,而小李氏生的孩子则恰恰相反,儿子不好学,女儿娇横。
    就是因为有对比才招恨,于是娘三个便看大李氏的儿女各种不顺眼,这不,甄桃嫣坏心眼地想把甄桃嫒推池塘里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也扔进去了,结果人家没事她反到去见马克思了……
    “我的天,我要受不了了!”陶真言抚着额头翻白眼,丫头婆子都被她赶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不用再神经紧绷。
    “这都是些什么思想啊!”陶言真崩溃的是脑子里留着的记忆中还都留着主观判断,这主观判断还异常清晰,比如前身经常欺负小白菜这件事,脑子里留下的评断便是甄桃嫒占了自己二房的嫡长女的地位,那嫡长女位置原本应该是她的,偏被人抢了去,这让她很不爽。
    还有每次出门游玩或是参加各种宴请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说她蛮不讲理,不及她二姐好相处,于是她便觉得是小白菜给她填堵了,觉得什么温婉啊内敛啊全是小白菜做戏给人看的,总是摆出一副隐忍受委屈的模样是故意膈应人的。
    觉得小白菜胞兄早早考中秀才是天大的错,因为这突出了自己的哥哥不学无术了,于是认为小白菜胞兄其心不正。
    看到小白菜和胞兄互相扶持互相关心,想起自己哥哥那死德行,于是各种不平衡,觉得小白菜总在她面前大秀同胞爱,简直是找抽。
    觉得小白菜有好东西必须送给她,谁让自己是妹妹呢,可是小白菜居然不给,于是小白菜便是十恶不赦的自私鬼,尤其是生母留给小白菜的嫁妆那么可观,但从来不主动让出一半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