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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叶长岐走到青年身边,通过那双布满血丝瞳孔辨认出对方——罗桥生。
    罗桥生漫无目的地走在沙地上,有时会因为承受不住脑子里嗡嗡的响声大力拍打自己后脑,又锤又敲,叶长岐毫不怀疑,若是现在有一把石锤出现在他手中,罗桥生定然会欣喜地砸开自己的脑袋。
    他的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流,河面宽阔,碧水无波,河上琼花如雪,罗桥生的眼前出现昏转的画面,口中发出破碎的声音,连滚带爬来到河边,他哆嗦伸手,试探了一下巴楚河水,随后啊啊的叫喊起来,也不脱衣服,直接跑入巴楚河中。
    水花四溅,净水浸湿了身体,淹没过罗桥生的头顶,在那一刹那,他仿佛跌入一只密不透风的方盒中,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在河床外,他的钝痛大脑逐渐清明起来,额角的青筋不再突突地跳动。
    罗桥生在巴楚河的水中短暂找回了神智,他听不见金莲传回来的意识,耳畔也没有魍魉一般的低语,在那一刻,他好似一个普通人。
    他跃出水面,双手捧起巴楚河的净水畅饮。
    叶长
    岐还在思考罗桥生那如负释重的神情,却发现画面扭转,巴楚河的河水消失。
    罗桥生坐在一堆篝火前,他将自己乱糟糟的长发梳理干净了,随意绑在脑后,又将换了一套衣物,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旁边有人招呼他:“你一定要见识一下我们乌兰国的火舞!”
    篝火熊熊燃烧,四周洋溢着欢声笑语,下一刻,火焰猛地一窜,如同神鸟张开双翼,从篝火中,一个人跳了出来!
    罗桥生猛地怔住,他知道对方是从篝火另一面跳跃过来的,可无惧火焰的魄力还是让他感到震撼,并且在火焰中起舞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舞女两手各持一根绳索,绳索两头是两枚燃烧的火球,她踏着巫鼓声快速旋转手中火绳,四颗火球如同风火轮,被挥舞得虎虎生风。
    在火舞中,罗桥生似乎看见无数欢愉与呐喊的灵魂,不同程度的火焰光芒汇聚出一张张陌生的魂灵的面庞,他们在高歌与哭诉,他们张狂抑或是失措。仿佛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动出来,让他在那一刻明白了生与死的意义。
    “她叫什么?”他问身边的人。
    “萤火。是我们乌兰国有名的舞姬!国中凡是有重大祭典,那一定是由他出演火舞!”
    罗桥生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萤火,月轮比萤火。虽是微小的生灵,却敢于直面烈火。
    “啊啊啊!是红纹巨蝎!啊啊啊快跑!”
    场面陡然一乱!
    一只巨大的红纹巨蝎踩在篝火中,弯曲的蝎尾在火焰中闪烁着寒光,四周涌来密密麻麻的黄蝎,如同一张黄黑的地毯铺在沙地上。
    方才欢声笑语的人群做鸟兽逃窜,来不及逃跑的人便被蝎潮淹没,只听此起彼伏的尖叫响起!
    在这样的慌乱下,罗桥生猛地转头,却见萤火手持着火绳,直面那只火焰中恐怖的红纹巨蝎。
    罗桥生以为她被吓傻愣在原地,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枝春,在天地之间划了几笔,一时间沙海真如汪洋一般荡起波涛,一副天地画卷徐徐展开!
    画卷中上下浮动着金色的诗文字迹,全是罗桥生所著书卷。蝎潮在画卷中被跌来宕去,罗桥生趁机冲到萤火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愣着做什么!跑啊!”
    两人拉扯着穿越一片蝎潮,动乱中,不知是谁推倒了沿途火把,火焰顺着蝎潮燃烧起来,烈焰冲天,在黑夜中形成一片火海。
    “你是谁?”萤火边逃跑,边大声问他。
    罗桥生从来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奔跑过,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他快活得仿佛一个普通人,他也高声回答:“罗桥生!我叫罗桥生!”
    “我是一个自由的人!”
    两人一鼓作气跑了数百米,喘息着回头望那片火海,他们知道自己远离了生死边界,忘记了恐怖的毒蝎,两人对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笑出声。
    萤火说:“罗桥生,欢迎你来到乌兰国。”
    第八十一章
    罗桥生与萤火一见如故, 白日里萤火领着他在乌兰国中四处转悠,感受当地风土人情,夜晚便捎着罗桥生去观看火舞。
    罗桥生手握着一枝春兴致勃勃地记录着所见所闻, 又见乌兰国中家家户户绘有一只神鸟图腾,忍不住询问。
    “他们为什么要将一只鸟的图腾画在家中?那是什么鸟?有什么意义?”
    “千百年来, 鸾鸟一直是守护乌兰国的神鸟, 有它在,乌兰国不受烈火、干旱灾害,可免巫妖、毒蝎侵扰。”萤火指向大漠深处,“而鸾鸟常栖息在大孤山林中, 所以乌兰国每年便派人去大孤山采集一棵神木, 以供鸾鸟停息。”
    她的眸中闪烁着亮光, 望向遥远的大漠:“神木,名为梧桐木。”
    “这种神木, 不光受鸾鸟喜爱, 妖族大部分鸟兽都十分欢喜。”罗桥生道,“据我所知, 风行九部的乐谱中有一首《玉台凤凰游》,唱的就是妖族凤凰常栖于梧桐木上。”
    他回忆着凤凰游古朴的调子,哼唱了一段:“吴山有凤,择木而栖。相与相知, 不与相治。吴山有凤,大泽而西。同日同月, 君子宇役……”
    罗桥生拍了拍脑袋:“后面记不清啦,我脑子不大好, 忘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