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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顾长卿铿锵沉声道来,字字凌迟般剜着顾望舒的心坎。
    “艾叶比想象中瞒了你我太多,我确实见他待你真情实意才选择睁一眼闭一眼,想你至少也不该是个两眼迷昏的傻子,结果你现在和我说他不知去向,而你又束手无策?”
    顾望舒脑海中电闪般忆起生死梦魇中探得他那虚荡气海,以及失智唤出的半身豹头元神与漫天狂风暴雪。
    我怎会没怀疑过。
    打第一次见面,他便再我面前泄了妖气,又轻易解开捆妖绳。
    脑子里成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
    那又怎样,要自己怎样?对交了心的人还一直保持怀疑警惕,不能掉以轻心吗?可能吗?那还叫什么朋友,什么知己?!
    可说到知己,
    “知己知彼……”
    顾望舒呆站在原地,垂着双臂全然丧失地低念。
    我确实……对艾叶了解甚微。
    除却眼前见过的,听过的,我知道的又有什么呢?
    无论是只活在他口中的所谓“兄长“,单面入嫁的新娘,亦或是昨日那只蛮蛮。
    我对他所有的了解都只局限于艾叶主动讲与我的,是他想让我知道的一面。
    “那我去把他找回来,当面质问。”
    第110章 再见苦厄
    顾望舒面无表情,玉面无情冷得像个石人。
    “上哪儿找?那可是个日行千里的艾叶豹妖,他若真心想逃神仙也抓不到!”
    “去向他讨个说法罢。”
    顾望舒艴然挥袖,愤愤而去。
    “顾望舒!”
    “你还想骂什么。”他木然作答。
    顾长卿解了腰间寻妖铃,转开脸抛与顾望舒后冷声道:
    “离得近了,他若施妖术也会有些微弱反应。另外为信任之人所负,并非你错。”
    顾望舒手握铸满符文的铜铃垂眼无言,只无声无息麻木得不知痛痒般呆在原地。
    上品寻妖铃,十里内唯游丝妖气皆可追寻,无论覆之地下,或峻岭之后,亦存鬼气其中。
    顾长卿说即便是这个,也找不到艾叶。
    他恍然想到初面时末渊楼内那个吟着笑叫他保守秘密的妖。
    艾叶从未有过隐瞒自己的意思,他早将一切都对自己坦白摊认,是自己不加关心,不去追问罢了。
    顾长卿意识到身后的人半天都没动作,犹疑中回了头,看顾望舒毫无生气地站在原地。
    明明银发束得一丝不苟,腰板挺直,端得是个绝好的仙人之姿,却还是能从那低垂下来被纤长冰睫遮掩的暗妃眼眸中,渗出无限狼狈。
    “是我的错。”顾望舒自言自语般沉声而言:“是我的错。他并未负我。”
    [——“小妖怪,我从未骗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将来也不会有。
    他于我是问心无愧,可我呢。
    顾长卿目光深炯将他打量个遍,深叹一声,抬了手犹豫再三,终吃定决心落他肩上一握。
    “那要从何找起。”
    “不知道。”顾望舒有意无意瞥了眼肩上人手,顾长卿突如其来的关心只叫他浑身不适。
    “总之先回去,整理东西上路吧。”
    顾长卿挥手散了祭在半空的符,淡然道:“我送你回。”
    ————
    炎夏难起的风吹得再是舒适,可也吹不散这对儿师兄弟结伴而行的尬闷气氛。
    顾长卿偷瞄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人。
    他承认自己对顾望舒的成长毫无关心,以至于自己这师弟都已经二十有六,早就过了成长的年纪,才发觉他竟已生得这么高了。
    他对顾望舒所有的印象似乎都停留在二十六年前的暴风雪夜,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狂风呼啸得泯灭众生般可怖,
    六岁的他在忽起的一片慌乱吵闹声中惊醒,来不及套上棉袄便闻声跑至观门,冻得哆哆嗦嗦,在风萧的恐惧中吸着鼻涕于人群中挤着寻师父。
    却见师父脱下本是会用来裹住自己的大袄,在寒风中护着个无声的婴童。
    那婴童浑身连着发丝都是雪白,被冻得发着死人的青,手里死死攥着颗银铃铛。
    又没做哭声,害得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原来月人也是可以长大的。
    顾望舒一路阴沉着脸,顾长卿越看越入神,目光也就不知不觉中更为炽烈,
    这叫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抑声骂道:
    “看什么看。见我惨相心中暗爽了不是?我说怎么突然改性惺惺作态说要送我。”
    ……长大虽是件好事,可就这性子实在太差,随便说句话都像在放屁,恶臭。
    顾长卿翻上眼白撤回视线,心想。
    两人打小陌穿着近路,顾长卿走得靠前,斜转过去见总镇府门前围了一群佩剑的之人,本是疑惑怎会有人敢在总镇府门前闹事,
    再看上几眼,忽觉不太对劲。
    顾长卿当即转身径直推开身后还没拐过弯的顾望舒,措不及防被他直接怼在墙上,撞得后背生疼!
    还没等顾望舒破口大骂,竟被这人直接捂了嘴。
    “顾长卿我……唔唔唔你干什,唔!”
    “别做声!”
    顾长卿奋力按着蹦跶得跟条旱地鱼似的顾望舒,
    这时候才切身感觉到他确实是长大了,长得太大,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