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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588节

      “何事?”
    管事在门外恭敬而小声的说:“炊房起火……似有贼子窜入,几个仆役被绑着丢在茅房。”
    裴世矩面无表情的挥手斥退管事,低声对女儿说:“你以为李怀仁何等人?”
    “苍头河畔的京关难道你没听说过?”
    李善的怀仁向来是对自己人,对敌人的无情、残暴何曾少过一分一毫?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初见(中)
    武德九年四月初三,一直在度蜜月的李善一大早就在准备,似乎要进长安城,崔十一娘想问几句,但看夫婿的脸色阴沉的很,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其实这两三日,李善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崔十一娘隐隐猜得到应该和前日自己与阿家,在东山寺碰到了裴淑英有关。
    “都准备好了?”
    范十一点点头,“都是老人,阿黑不知情。”
    “嗯。”李善面无表情的嘱咐,“庄子内……你与七叔多费心。”
    “阿郎放心。”范十一低声道:“隐隐有些线索,似乎与芮国公那边有些干系。”
    李善神色微动,自归唐后,芮国公苑君璋一直居住在日月潭,虽然没有起大宅,身边也只有数十人,但却是庄子内仅有的不受李善控制的势力,如果裴世矩选了苑君璋,倒是明智之举。
    但裴世矩理应知晓苑君璋与我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紧密,当日将其弄到日月潭来,主要是要借此收拢马邑守军,裴世矩如果选择苑君璋为突破口,他应该知道我立即会猜得到此处……李善有些迟疑,要不要将苑君璋赶走呢?
    赶走自然是好事,但一旦赶走,那就意味着没什么线索了,而且苑君璋的儿子毕竟拜自己为师……虽然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那家伙了,还有苑君璋的妹婿何流去年随自己出征,立下不少军功,如今还在张仲坚帐下。
    “盯着点,不要只盯着苑君璋。”
    “是。”
    此时外间有亲卫疾步而来,低声道:“未入皇城。”
    “那就是在府了。”李善轻笑一声,“走吧。”
    数十骑驰出日月潭,往长安而去,李善在心里想,裴宣机的死也未必是坏事,以前很多事自己只能托付苏定方、凌敬以及只知道个大概的范十一等人,但现在范围就大多了,亲卫们都是猜得到裴世矩很可能是因为独子死在了华亭对阿郎怀恨在心。
    还没抵达城门,齐老三突然指着西边,“阿郎,似是急报。”
    李善转头看去,几名骑士跨着战马飞驰而来,看起装束,的确像是急报入京的信使。
    周二郎放声高呼,“阿普,阿普!”
    为首的骑士听见呼声,侧头看来,脸上登有喜色,调转马头驰来,看到这一幕,李善心头有数,应该是灵州军,不然周二郎不会认得。
    “拜见邯郸王……拜见魏王殿下!”
    “起来吧。”李善笑吟吟道:“战事如何?”
    骑士兴奋的高声禀报,“殿下,贺兰大捷!”
    李善眉头一挑,笑着说:“你原是范十一的下属?”
    “是。”骑士嘿嘿笑道:“应为怀远,不过地图看的习惯了,军中将校都称为贺兰。”
    李善在百泉县那两个多月,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绘制地图,通过斥候的查探,以及对本地人的问询,李善精心绘制了一张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地图,范围是从泾州、陇州的北部到原州、会州、灵州,这张地图后来几乎高级将校和斥候都人手一张。
    而贺兰这个词汇还是当日皇甫忠脱口而出,指的是灵州怀远县以北,长城之外的一片区域,位于山脚之下,这座山峰峦苍劲,青白斑杂,远望如驳马,胡人称其为“曷拉”,音译约莫就是“贺兰”。
    当时李善的第一反应就是可惜现在是唐朝,不然能“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装一回大的,但随即就猜测,八成这儿真的是岳飞满江红中指的贺兰。
    在场的亲卫都是跟着李善从原州回来的,七嘴八舌的问起战事,在李善大年三十拿下萧关之后,苏定方正月二十二日奉诏继任灵州道行军总管,虽先后遣派稽胡骑兵、薛万彻攻破数镇,向北进逼,又使陆季览劝降会州梁军,但总的来说,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大规模的开战。
    局势一直僵持到三月中旬,约莫就是李善成亲之后,苏定方指挥大军缓缓向北,而梁师都引兵后撤,双方在长城内外形成僵局。
    六日前,苏定方遣派薛万彻、段志玄率骑兵度过安乐河,从西面绕道突袭,梁军右翼一触即溃,正面攻坚的张仲坚率部直冲中军,刘仁轨斩落大旗,梁军大乱,苏定方乘胜追击,一日三战,在贺兰山脚再次大破梁军,斩杀逾五千有余,俘虏万余,缴获的战马数以万计。
    李善在心里回忆着那副地图,“梁师都呢?”
    “梁贼率余部向东逃窜。”信使迟疑了下才说:“赵国公命右千牛卫将军李客师、阚陵追击。”
    李善嘿了声,不管是名气资历还是爵位能力,李客师都没办法与薛万彻、段志玄、冯立、马三宝等将领相提并论,而阚陵是个步将,并不擅长骑战。
    苏定方这是刻意为之,先给窦轨一个机会啊……最好的结果是窦轨擒杀梁师都,攻占统万城,如此一来,苏定方就有可能继续坐在灵州道行军总管这个位置上。
    这是李善在萧关时候与苏定方定下的计划,不过现在局势已经不同了,李渊八成已经决定要调苏定方回京……李善心里琢磨,如果梁师都能躲过这一劫,或许苏定方不会那么快回京?
    “去报捷吧。”李善笑了笑,驱马缓缓入城,心里反复在思索即将而来的朝局变化。
    李善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之前他判断李靖与李世民之间并没有太深的关系,毕竟有李客师站队秦王,所以李靖是没有必要做出选择的,这是世家门阀天然的自保意识所决定的。
    但历史上的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立即掌控住了局势……从渭水之盟就能看得出来,颉利可汗并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很大程度在于后方的李靖在试探着截断突厥的退路。
    在长安发动兵变,而当时坐镇关中的大将李靖并没有表现出对李世民任何的排斥,这很难让李善相信,李靖与李世民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的联系。
    “阿郎,到了。”
    李善条件反射的一勒缰绳,坐骑乖乖的停下脚步,朱八跳下马将名帖递给了不知所措的门房,“魏王殿下前来拜会裴相。”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初见(下)
    这是一张满是沟壑纵横的老脸,皱纹深的能让这个时代最著名的阿婆李渊都叹为观止,眉毛、长须都打理的清清爽爽但也都花白,发髻上只有简单的一根玉制的发簪,一袭布袍并无奢华之处。
    不是第一次相见了,但却是第一次私下的正式相见,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给了李善很强的记忆点……或许是因为老了却不肯在晚辈面前露出些老态,裴世矩偶尔抬起头时的那双眸子里闪烁着让人难以解读,但也让人不敢轻视的幽光。
    其实在知道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李善最想见的人不是李世民、房玄龄、李靖这些普遍意义上的名人,而是一些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
    比如现在已经知道完全是空穴来风的红拂女,比如古代唯一以军礼下葬的平阳公主,比如房玄龄那位据说最会吃醋的范阳卢氏女,其中也有裴世矩。
    裴世矩的传奇不仅仅来自于邪王,也不仅仅来自于语裂突厥,制《西域图记》,更是来自他一次又一次的转变。
    李善开口的第一句话让裴世矩也很意外,他如此说:“裴公少即聪慧,文章华美,谋略过人,先后为高平王、文帝所重。”
    高平王就是秦王妃舅舅高士廉的祖父高岳,文帝自然指的是隋文帝杨坚。
    裴世矩白眉微颤,“如何能与足下相较?”
    “入隋之后,裴公之功绩无需多言,北至突厥,西至西域,南至岭南,均闻裴公之名。”李善用温和的口吻叙述,“功勋累累,位列七贵,不仅是世之名臣,更是能臣。”
    这次裴世矩没有应声,只听着李善继续说:“后炀帝下江都,裴公随驾从幸……”
    说到这,李善顿了顿,叹道:“炀帝不可谓无才,不可谓无能,但开运河不惜民力,伐高丽师出无功,下江都不守其位,更近谗喜佞,如何能不葬送大好河山?”
    “那时候天下已然大乱,民变处处,炀帝骄奢淫逸,但也是因身边多有佞臣,裴公当时在做甚呢?”
    裴世矩缓缓抬头,眯着眼打量着对面侃侃而谈的青年,“足下是责老夫亦为佞臣。”
    “不错。”李善毫不客气的点头,“以裴公的眼光,当知前隋因何而亡,却无一语劝诫,只逢迎取悦,难道不是佞臣吗?”
    “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故殿下建天策府后,先用杜如晦,后用凌公,均兼有才能刚烈之人。”李善并不觉得裴世矩会忽略凌敬,径直道:“直到武德六年从山东归来,晚辈亦不敢贸然投入秦王麾下,先遣凌公入天策府。”
    “至今仍记得凌公所述,殿下曾言,欲借其刚烈一用,自那之后,天策府内公文调度,无凌公签押,即使是秦王下令,亦不能行之。”
    裴世矩脸上的平静神色渐渐维系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完整的经历了隋朝如何一统天下,又如何二代而亡的名臣,他太清楚李世民的举动代表了什么。
    如果秦王他日能登基为帝,必将开创一代盛世。
    裴世矩有些后悔,并不是后悔之后投入东宫门下,而是后悔入唐后没有对秦王有更多的了解,如果之前知道这些,他一定会选择秦王。
    不过裴世矩立即回过神来,这位暗地里与自己交锋了很多次的青年今日登门,说了这么多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下一刻,裴世矩双目圆瞪,面色铁青,双手摁住桌案,似乎生机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让他变成一头欲扑食的猛兽。
    因为李善说的是,“秦王善纳谏,更愿纳谏,他日登基,裴公当为谏臣。”
    “先为能臣,后为佞臣,再为谏臣,裴公美名当流于后世,史书有载。”
    这才叫文人骂架不带脏字啊,听起来都是好话,连起来却将裴世矩的名声贬得都到地底下去了。
    能臣说明裴世矩不缺少能力,而佞臣、谏臣这两个连续而急剧的转变,那是在既委婉又明目张胆的点评裴世矩的人品啊。
    更要命的是,李善功高盖世,若是他日秦王登基,这位魏王若是知进退,应该不会入中枢,那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修史更有诱惑力的呢?
    历史上唐朝名相薛元超自言平生三恨,其中一个就是编修国史,这不是薛元超个人的想法,而是普遍的例子……另外两恨,进士及第与娶五姓女为妻,李善倒是都已经有了。
    更何况李善本就文名极著,若是自请编纂《隋史》,只怕不会被拒绝,到时候做些手脚……呃,都不用做手脚了,裴世矩的名声,可想而知,什么美名流于后世,那应该是遗臭万年才对。
    对于裴世矩这种人来说,风烛残年之际,所挂念的不过是家族、子嗣以及自己死后的名声,最重要的是,裴世矩在李善说出那些羞辱意味浓烈到无以复加的言语之前,的的确确有过类似的想法……如果当年自己先选择了秦王,自己……
    “你就不怕老夫下令杀了你!”裴世矩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咬牙切齿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要知道你如今在裴府!”
    回应裴世矩的只有沉默,以及李善平静的神色,后者只是有些惋惜,这老头可真能挺啊,这样都没被气死。
    不过虽然李善这番话的的确确就是在羞辱裴世矩,但这也的的确确是裴世矩被后人视作传奇的一部分……简直就是一条变色龙啊,遇到什么样的皇帝就说什么样的话,这套能让无数人高喊666。
    历史上不是没有类似的人物,但能变一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凡是名人,都是要讲究个人设的,像裴世矩这么牛的,反正李善是没想到第二个。
    好久之后,裴世矩才冷静下来,“你真的不怕老夫杀了你?”
    “不怕。”
    “若能杀了你,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你觉得老夫不敢?”
    “裴公不会做这种蠢事。”李善甚至向对面递去一个温和的笑容。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赶尽杀绝
    长久的沉默后,裴世矩收回了带着极强压迫力的眼神,恢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用一种肯定但也无奈的口吻说:“足下向来谋划得当,事事留有后手,想必已有预备。”
    李善噗嗤笑道:“其实也没甚么,只是让亲卫准备去一趟闻喜罢了。”
    饶是裴世矩是只老狐狸,也不禁嘴角动了动,将自己的软肋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对手眼前,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啊。
    今天既然登门裴府,李善就没打算过虚言假饰,继续道:“自后汉末年以来,先是三国乱战近百年,后又南北分裂数百年之久,世家门阀因此而大行于世。”
    “无数世家子弟都是如此,此类人,无国之念,无君之念,所念者,唯有家族门楣,唯有子嗣传承。”
    “难道不是吗?”
    裴世矩虽然听得出来对方又在暗讽自己历经四国的经历,但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不吭声,在心里赞同对方的观点……自后汉无威权之后,国家、帝王都不能再有所庇护,能庇护自己的只有家族,这是数百年天下分裂所导致的。
    具体到裴世矩本人,八旬老人还要投入东宫门下,不就是为了子嗣传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