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受到切肤之痛，我们是不可能联合的......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卡兰瑟面如死灰。
    “怎么就晚了？”梅姨诧异道。
    “那群畜生在屠杀我的子民，可我连握剑的力气也没了，我身边也尽是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孤儿寡母。”
    卡兰瑟绝望看着窗外的大火，似乎能看到野蛮的南方士兵蹂-躏王城百姓的场景。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希瑞公主呢？”梅姨左右环视。
    “我让心腹骑士带她从密道逃走了，她不能死，她也不会死，她还没见过杰洛特，意外律不完成，命运都不会让她死。”卡兰瑟哆嗦着道。
    “呃，你打算把她托付给杰洛特？”
    “虽然我很想违抗命运，可我一次也没成功过，意外律不可违背，杰洛特是希里的命运。”卡兰瑟苦涩道。
    “希里与坦格利安有婚姻，你忘了？”梅姨提醒道。
    卡兰瑟愣了愣，“我都亡国了，还如何与坦格利安联姻？而且当时只是口头约定，连人选都没确定。”
    梅姨淡淡一笑，“恕我直言，无论你是女王，还是乞丐，对坦格利安都没区别。
    他们万万不会贪图你给希里的嫁妆。
    相反的，坦格利安，言出如山，世界人民都知道。即便只是口头约定，他们也不会违背。”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对了，外面正在屠城，街上到处是尼弗迦德的野兽，你怎么进来的？”
    “我打不过术士团，来去自如却很简单。”顿了顿，她又说：“我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资助我的红神教。
    当然，我更希望你能说服其他国王。可来到这才发现，你竟然如此颓废。”
    “哼，但凡我还能站得起来，这会儿一定握着剑加入人生最后一战。”卡兰瑟抚摸胸前横切躯干的巨大伤口，面色灰败道。
    “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你是坦格利安的亲家，理论上与坦格利安有联盟关系。
    别说现在只是辛特拉失守，即便整个北方列国全部沦陷，你的孙女婿也能轻松帮你复国。”
    卡兰瑟暗淡的眼珠放出璀璨之光，“你确定？”
    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可以试试，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雷德温，雷德温！”卡兰瑟支起身子，向门外大声呼唤宫廷侍卫长的名字。
    片刻后，一名壮硕中年铁甲骑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道：“陛下，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毒药都分发下去了。”
    “嘎——”卡兰瑟嗓子一哑，颓然倒了下去.
    “什么毒药？“梅姨问。
    “敌军即将突破防御，辛特拉贵族宁愿有尊严地死去，也不接受尼弗迦德禽兽的侮辱。”雷德温骑士满脸坚毅。
    “呃，毒药喝下去没？”梅姨嘴角抽搐。
    “当然，我们都不怕死！！！”
    ......
    辛特拉王城的贵族无一人投降，几乎全部自-杀殉国，包括妇女与孩子，哪怕婴儿也被父母喂下毒药。
    很壮烈，很惨烈。
    虽然很惨，却也方便了卡兰瑟的出逃。
    唔，她原本坚决不肯苟活的，还是仅存侍从听说复国有望，强行架着她随梅丽珊卓离开的。
    “这事不难，只要你能亲自去七神世界表明诚意，坦格利安至少会为你组建一支五千人规模的志愿军。”几经波折，联系到侏儒后，他这样说。
    去七神世界之前，卡兰瑟得先找自己宝贝孙女，不然谁去联姻呢？
    可还没找到希里，北方列国与尼弗迦德的总决战——索登山之战爆发，双方投入十万将士参与此次战役，数十名术士组成术士团相互对轰战争魔法。
    几乎所有异界人都跑去围观了。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滂沱，术士操控闪电，照亮方圆数十里，云层中似乎有鞭炮轰鸣。
    漫山遍野的植物疯狂生长，缠绕士兵，将其搅碎成血泥与白骨。
    房屋大的流星火球时不时划过山谷，落在几公里外的阵地上，炸起一团航空炸弹规模的火光。
    也有术士撑起覆盖小半个战场的防御结界，敌人的魔法在上面溅起流星坠地般的魔法光影。
    ......
    “太壮观了，没想到战争能如此壮丽、如此残酷。”长夜之后的新生代满脸震撼。
    “不错不错，有点意思了。”从长夜中活过来的老家伙风轻云淡，轻轻颔首。
    往北疯狂突击的尼弗迦德人被挡住了，北方联军惨胜。
    实力不输于冰与火世界半神的术士，仅北方列国这边就死了十四个，阵亡的士兵超过三万，死亡比例超过三成，算上受伤的，伤亡比超过六成！
    “太惨了，凡人不该参与其中......”见惯大场面的提利昂也面露不忍。
    从入侵辛特拉开始，到战争结束，仅仅过去三四个月，停战协议签订，卡兰瑟又尴尬又愤怒。
    尴尬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请援兵，战争便结束了。
    愤怒是因为辛特拉被盟军出卖，她的国家被北方列国承认为尼弗迦德的新行省。
    愤怒之后，她更加坚定去异界请援军的想法。
    嗯，索登山之战前，卡兰瑟开始犹豫需不需要请坦格利安帮忙复国。因为辛特拉覆灭后，红袍女联合抗敌的战略很快得到北方列国一致认同。
    而且，红袍女已是术士评议会的议员，相当于与旧镇学城的一名博士——说服了其他博士，就能通过各个领地的学士说服领主。
    每个国家都有宫廷术士，相当于国师，由术士评议会出面，为组建联盟减少大量扯皮的时间。
    故而尼弗迦德突入迅猛，北方列国却能在短短四个月内完成联盟的组建，甚至派出军队布置好防线。
    这种效率，长夜时使劲吆喝各国联合抗鬼的龙女王，都会羡慕不已。
    “你不该带希瑞来这，术士评议会近期可能发生动乱。“半年后，见到与猎魔人同行的小希里时，梅丽珊卓又惊奇又担忧。
    此时希里已经十三岁，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与杰洛特同款皮甲，甚至还背负一柄猎魔人大剑。
    活脱脱一个假小子猎魔人，鹅蛋脸上依旧残留着稚气，却完全没有早年的软糯。
    很有几分她祖母的坚硬气质，身上又有杰洛特无畏勇敢的影子。
    “活见异鬼，卡兰瑟的担忧成真了，你真把她变成个小猎魔人。”
    杰洛特轻轻揉搓希里的小脑袋，叹道：“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遇到她时，她已经成为一名坚强的战士。”
    接着，猎魔人把自己与希里的经历说了一遍。
    当日卡兰瑟安排心腹带着希里离开辛特拉，半路却遇到尼弗迦德骑士，似乎专门等着抓希里。
    侍卫战死，希里被俘，然后在见到辛特拉王城大屠杀后觉醒血脉。
    虽然逃离王城，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不敢表明身份，只能伪装身份，与难民一起挨饿、被追杀，最终被一户商人收养。
    可她在商户家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被养父“输给”杰洛特：收养希里的是商人的妻子，而商人在外遇难被杰洛特所救，杰洛特又要意外律为回报。
    既然命运如此坚持，杰洛特只能当场收希里为义女。
    他带她去了猎魔人大本营，用猎魔人方式培训她，还教她七神世界的剑术，直到希里渐渐无法压制自己的魔力。
    “我带她来仙尼德岛，是为了加入女术士学院，让术士帮她开发天赋。”杰洛特道。
    “你干嘛不直接带她去奴隶湾？”
    杰洛特道：“她还没成年。当时不是约定，等希里成年后，再安排坦格利安王子来这边与她相亲吗？
    而且，卡兰瑟还活着，未经她允许，我不好擅作主张带希里去七神世界。”
    话是这样说，其实猎魔人当了义父，也开始有私心。
    他知道龙女王看中希里的上古之血。
    他担心一见面，龙女王就抽走上古之血、收回火精灵小雾。
    如果希里能完全开发上古之血，并掌握火之歌的力量，失去火精灵与一部分上古之血，对她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作为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他能这么算计也不足为奇。
    梅丽珊卓深深看了他一眼，“恐怕你的一番好心，不会收获好结果。”
    “怎么了？”猎魔人疑惑道。
    “你觉得上次北方战争，尼弗迦德为何会输？”
    “算不上输吧，北方惨胜，还失去辛特拉这个屏障。”杰洛特道。
    “只要术士评议会还存在一天，尼弗迦德就别想打下整个北方，你觉得呢？”
    杰洛特面色一变，“难道恩希尔狂妄到要对仙尼德岛动手？这里可是术士的大本营啊！”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梅丽珊卓意味深长道。
    “有术士投靠了尼弗迦德？”杰洛特毛骨悚然。
    “现在术士分裂成三个派系，类似我这样的坚定反对尼弗迦德派，两不相帮的中立派，投靠尼弗迦德顺应天命派。
    可怕的不是有多少人投靠尼弗迦德，而是人心散了。
    术士组织分裂内斗，北方王国也会因为投降派对术士不再信任。”
    “那位坟头跳舞的疯王，果真不简单！”红袍女叹息道。
    “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打了胜仗，大家会更团结。”希里疑惑道。
    梅丽珊卓别有深意地说：“活得越久、掌握越强大的力量，越恐惧死亡。索登山一战，北方二十二个术士组成的术士团，当场战死十四......唔，应该是十三个术士。
    每一位都是国师级别的大术士，最年轻的也活了一百多年。
    你可以这样想，那一战死了十四位国王，你说其他国王怕不怕？”
    “我不怕！”希里眼神坚定。
    “你应该怕，不怕死的都死了。”梅姨拍拍她的小脑袋。
    “怕死的话，可以选择中立，两不相帮，为何会有人投靠尼弗迦德？”猎魔人皱眉道。
    “中立本身就是对北方的背叛，不过也难怪，术士评议会连精灵族与我这个异界人都收，很多术士还来自南方。”
    “至于投降派，主要是因为上古预言，精灵贤者伊丝琳的预言。
    恩希尔认为自己能成为预言中的救世主，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拯救世界，某些术士表示赞同。”
    梅丽珊卓表情复杂，她想到了当年的亚夏预言与自己。
    “当人类的大屠杀让精灵血染大地之时，当人类为欲望相互征伐之时，白霜与白光将至，世界在寒霜中死去，并于新的太阳下重生。
    上古之血乃重生之种，将为世界点燃新的烈焰。
    所有人类将在这个过程中灭亡，唯有精灵幸存，他们将被上古之血的后裔拯救。”
    “这是我对上古精灵族预言的理解。”梅姨道。
    原文非常晦涩难懂，连学者都看不明白。
    “你的理解......”猎魔人嘴角抽搐，“我不太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