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头岛，香料镇。
    天空阴暗，空气冷湿，北风似乎在耳边怒吼。
    但镇子却出乎意料的热闹。
    鳞次栉比的店铺大门敞开，里面摆满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有的店员大声吆喝，招揽顾客，有的则与客人在货架边大声谈论商品的品质、出处与价格。
    泥泞的街道上，人群摩肩接踵，有骑在马上的华丽皮裘的贵族，有腰间挂剑的骑士，有呼朋唤友的商人，有推着车子、扛着箱子的劳工，有双手拢在袖子里的普通百姓......
    烈酒、烤肉、烤面包、粪便、尿骚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虽然不好闻，却在街头巷尾融合成富有活力的生活气息。
    主干街南端有一家名为“香料旅馆”的四层石楼。
    此时，八个胸口印着银色海马徽记的骑士守在旅馆门前。
    每一位试图进入大门的客人，都要接受他们的盘查。
    “十天前从潮头岛乘快船去对岸的密尔时，我就听说他们在谈判。
    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还没谈妥，真特-码磨叽。
    而且谈判不去高-潮城瓦列利安主堡，反而选在旅馆里。
    害得我们每次进旅馆大门，还要询问身份、搜查武器，这不是折腾人吗？”大厅西北角，一位正饮酒的吊眉眼骑士抱怨道。
    看其皮甲上的族徽，应该来自王领母猪角的霍格家族。
    与他同桌的有金底绿色波纹披风的哈弗爵士，和橄榄色皮肤的密尔商人。
    “这也没办法，涉及十万吨粮食和一个公国的归属，当然要慢慢谈。”左边额头长出个火疖子的哈弗爵士道。
    “十万吨粮食就能换一个公国，太赚了。”霍格爵士眉眼上挑，心里艳羡不已。
    哈弗爵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十万吨粮食而已，别说一个公国，放在十年前，就连我们哈弗城，咬咬牙勒紧裤腰带苦熬个一二十年，也能拿出来。”
    霍格爵士眯眼嘿笑道：“现在看来，假太子伊耿真可惜啊！
    如果他晚几年再回维斯特洛，仅凭手里几十万吨粮食，不说拿下铁王座，至少能混个公爵当当。
    现在白白便宜了珊莎·史塔克。虽然那是他老婆，可俏寡妇真成了公爵，她一定要嫁人的话，谁管得着？
    连七神都不能反对寡妇嫁人，小恶魔这么劳心劳力，也不知有没有得手，不过她现在大着肚子，只怕得用其它方式......嘿嘿嘿！”
    “嘿嘿嘿！”同桌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淫猥，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现在不能叫他‘小恶魔’啦！”哈弗爵士笑得扯痛额上的火疖子，龇牙咧嘴道：“那家伙如今大变样，连我这个大男人看了都有些心动，那些个女人......唉，现在她们都叫他‘小天使’呢！”
    “活该让异鬼鸡尖的小天使，”霍格爵士啐了一口，鄙夷道，“没听说他是怎么打破诅咒的吗？被技女亲吻了一万次，该烂成什么样？依我看，该叫‘小淫-龙’才对。”
    “嘘，小声点，”密尔商人紧张往楼梯口与大门口张望一眼，才不悦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小淫-龙......喔，小恶魔又是什么人？你们在这么损他，万一被人听到，传了出去，你们不怕，我却还打算找他做生意呢！”
    “怎么就损了？我也没说错，他打破诅咒的事还是从龙石岛传出来的呢。”霍格瞪眼道。
    密尔商人巴菲特无可如何地叹口气，道：“现在他是龙女王的兄长，女王甚至册封他为吉恩亲王。
    你们却是王领贵族，是坦格利安家的老臣子，现在还打算投效龙石岛度过长夜。得罪提利昂，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霍格爵士与哈弗爵士不说话了，只阴沉着脸喝闷酒。
    见气氛有些僵，密尔商人换了个话题，道：“表面上看，这次谈判的内容是珊莎夫人用十万吨粮食向史坦尼斯换取一个公国，但根本原因却还是铁王座的归属。”
    “别忘了龙女王的‘长夜英雄榜’！”他低声提醒道。
    “长夜英雄榜，是什么榜？”霍格爵士疑惑道。
    哈弗爵士也满脸茫然。
    “你们不知道？”密尔商人惊疑转向哈弗爵士，“一个星期前，龙石岛以龙女王的名义向七国伯爵及伯爵以上的贵族传讯——鉴于异鬼王并没一次杀死的事实，终结长夜者为王的规则改为积分制。”
    “哈弗爵士家族有伯爵爵位吧，应该收到龙石岛的信鸦。”
    哈弗爵士苦笑道:“你知道的，我和霍格爵士正忙着贷款购粮，才刚从狭海对岸回来，然后找到你......”
    “给我们说说，英雄榜是怎么回事？”霍格爵士急切道。
    密尔商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夏日红，眯了一口，才缓缓道：“顾名思义，英雄榜就是终结长夜的英雄排位。
    七国任何贵族、平民都能参加这场长夜中人类自我拯救的赛事，根据每场针对异鬼的战役中的功劳大小，可以获得一定积分。
    比如，临冬城之战，艾莉亚小姐击杀异鬼王一次，珊莎夫人获得五万积分；史坦尼斯拼死挑战异鬼王，虽败犹荣，获得三万积分。
    按说龙女王打破寒神禁咒，功劳更大，但她将对付寒神当成自己的责任。
    打寒神不算在‘终结长夜者为王’誓言中，故而她的积分只有两万点。
    目前英雄榜前三名分别为珊莎夫人，史坦尼斯和龙女王。
    之后还有多恩亚莲恩公主、西境詹姆·兰尼斯特爵士等人，连塔利伯爵也在，他的长子战死临冬城，唉，很惨！
    不过他们积分比较低，少则几百点，多得也就一千多点。”
    “为什么英雄榜排名第一的人是珊莎·史塔克？击杀异鬼的不是她妹妹艾莉亚吗？”霍格爵士迷糊道。
    “因为艾莉亚向她姐姐宣誓效忠了。就像士兵杀了异鬼王，坐上铁王座的却是他的封君，这很合理，不是吗？”密尔商人意味深长笑道。
    两名爵士恍然，也明白戴佛斯与提利昂扯皮这么长时间的根本原因。
    果然还是为了铁王座。
    “我之前以为一个公国的代价只是十万吨粮食，现在才发现，史坦尼斯是用别人的东西换自己的铁王座。
    河湾与谷地本就不是他的封地啊！”霍格爵士感慨道。
    密尔商人叹息道：“最近几年你们维斯特洛太混乱了，国王间征战不休，公爵接连灭族，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河间徒利、河湾高庭已经灭族，琼恩·艾林的儿子听说也活不久了，就连拜拉席恩......”
    说到拜拉席恩，商人忽然收声，警惕左右看看，见没人关注才长松一口气，递给对面两人一个尴尬的苦笑，“那是个比小恶魔更可怕的狠人。”
    两位爵士心有戚戚地点头，之后他们便“莫谈国事”，转而开始说起最近的生意。
    “除了人祸还有天灾，维斯特洛有比战乱更可怕的长夜与百万异鬼。我现在都不敢进入内陆了，生怕遇到活死人回不来，生意自然就没法做啦，如今开始转行当放贷商人。”
    密尔巴菲特虽唏嘘感叹，脸上却带着明显优越神情。
    那模样，就像天朝网民在抖音上刷到太平洋对岸某病毒患者的可怕数据，又或者刷到美丽的风景线，又或者刷到某位相声之王的单口相声，又或者刷到相声之王终于中招的消息......
    网民们虽对隔海相望的老百姓深感同情，却也难免会在别人的痛苦上建立些快乐。
    “生意难做可不止是因为维斯特洛混乱，你们厄索斯也不太平吧？也不知你们当初出征奴隶湾的几百艘海船，现在回来了几条。”
    正在这时，几个武士打扮的年轻女子在边上一张桌子旁坐下，领头的娇小丰满漂亮女人还随口插了句话。
    “你们是......”密尔商人看着与自己一样橄榄色皮肤、黑发黑眼的丰满女人很亲切。
    “啊，亚莲恩公主！”有些秃顶的哈佛爵士刚开始还没认出人来，待看到几位风格鲜明的沙蛇，再留意到她们衣服上的族徽，立即惊叫起来。
    霍格骑士欠身行了个绅士礼，才又坐下，好奇道：“我听说多恩正在亲王隘口布置第三防线，统帅就是您，为何有空来潮头岛？”
    亚莲恩耸耸肩，道：“我就挂个名，夜歌城那边真正的负责人是琼恩·克林顿爵士。”
    “要我说，花大力气布置防线，不如修建大船渡海到厄索斯大陆避难。异鬼再强，还能渡海？”密尔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