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界之中，他俯视着这个房间，能够较为清晰地看到坐在沙发上面的a先生，而房间的另一侧的画面，却仿佛缺失了一般，被淹没在黑暗之中。
    黑暗。
    克莱恩睁开眼睛，神色复杂了起来。
    良久，他抬起手，放下黄水晶吊坠。
    “让a先生刺杀我的主使者是瑞德先生。”
    “...”
    默念七遍，他睁开眼睛，看到吊坠一动不动。
    占卜失败了。
    在拥有足够的推测和信息之下，占卜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拥有足够强大，甚至能够压过灰雾上的占卜的反占卜能力。
    结合梦境画面之中的黑暗，克莱恩的表情控制不住地有些扭曲。
    “所以，我猜对了。”
    “让a先生刺杀我的人就是瑞德先生，或者说，是魔鬼！”
    真是——
    克莱恩剧烈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抑制住暴走的冲动。
    “好一手自产自销啊。”
    他站起身来，凝视着属于魔鬼的那一枚深红色的星辰。
    “应该说不愧是魔鬼吗？”
    “即便我抗拒和祂交易，祂也会想方设法，甚至通过一些卑劣手段来迫使我交易。”
    “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巨龙明明可以碾压牧羊人，在第一个五秒钟却没有彻底杀死对方了，显然，这也是魔鬼的指示，目的还是为了让我亲自和祂交易。”
    “祂想要一步一步的，不择手段的，通过那看似公平的交易——”
    “夺走我的一切！”
    一条僻静的河道旁，魔鬼先生一身狼狈地爬了出来。
    他扯掉身上所挂的水草，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克莱恩恐怕已经猜到这一场闹剧是我在主使了吧。”唐森露出一丝恶趣味的表情：“真好奇他那一刻的表情啊。”
    对于克莱恩的敏锐和占卜能力，唐森是不会轻视的，而且，就算他没有猜出来，这件事情他也终归会知道，毕竟在雇佣a先生的时候，佛尔思也在旁边呢，这位学徒早就已经在塔罗会的备选名单之中，不久之后就会加入塔罗会。
    不过，唐森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要瞒着克莱恩就是了，因为这没有必要。
    让这位愚者先生保持对魔鬼的畏敬是一件好事情，反正对于唐森来说，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必要再与愚者产生联系了。
    至少在这一次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之中，能够从愚者，从塔罗会薅到的羊毛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下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诸天万界的瑰宝太多，力量体系也太多，也许下一次来临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不需要借用魔药这种虽然没有门槛但是危险性却极大的体系了。
    “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世界，真希望能够占卜一下啊。”
    第169章 占卜神灵，世界结算
    “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
    唐森端坐在昏沉的密室之中，他的面前，是一张规整的操作台，除了那些必要的量杯滴管等仪器之外，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已经装满了深蓝色，弥漫着水雾的液体的坩埚。
    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盒子，打开卡扣，里面是一个核桃一般的黄棕色大脑，他没有用手触碰，而是将金属盒子移到坩埚的上方，倾覆过来。
    异变的脑垂体坠入坩埚中的液体，没有溅起任何水花，灰白色与黄棕色迅速与深蓝融合，唐森动作不停，又拿出一个盒子。
    “人皮幽影的特性。”
    那钻石一般的晶体也被他倒入了坩埚中。
    刹那间，坩埚周围的水雾全部收敛，一锅黑绿色的液体呈现在眼前，液体之中，时不时慢悠悠的冒出气泡。
    气泡破裂之际，反映出各种颜色，这些颜色勾勒成了不同模样的面孔，五官仿佛在随机组合。
    唐森端起坩埚，将其中的液体倒入早就准备好的玻璃瓶之中。
    “占卜家途径，序列6：无面人。”
    唐森端详着眼前这奇异的魔药，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距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五个月了，在第一个月就解决了采购任务的前提之下，唐森剩余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部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从占卜家到小丑，再从小丑到魔术师，唐森花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本来想着剩下的时间应该是不足以消化掉魔术师的魔药了，毕竟唐森不可能冒着被未知存在通过自己的身体降临的风险在这个世界待满六个月。
    但是出乎唐森意料的是，自己与魔术师这个职业似乎极为合适，刚刚晋升魔术师，消化的进度便清晰可察觉地极快。
    唐森自然不会放过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机会，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即便自己要去的是诸天万界，但是能够毫无门槛只需要喝药的超凡体系，在诸天恐怕也不多。
    而且，无面人的能力实在太诱人了。
    序列6的材料十分珍贵，好在经过几个月的发展，瑞德先生所掌握的隐秘结社已经初具雏形，取名为均衡天秤，甚至于通过自身的影响力组织了一个超凡者的定期集会，一般的材料在集会上就能够购买到。
    至于主材料，这归功于霍尔小姐的际遇。
    这位伯爵家的小姐在加入了愚者的塔罗会，瑞德先生的均衡天秤之外，又成功地加入了一个名为心理炼金会的组织，不仅仅获得了观众途径的后续序列的魔药配方，而且还打通了一条交易的渠道。
    于是，她可以作为心理炼金会的二五仔，为均衡天秤的瑞德先生提供交易的渠道，再作为均衡天秤的二五仔，将自己的金钱大量地投入塔罗会之中，增强自己的实力。
    至于塔罗会之上的魔鬼先生虽然愚者对此缄默其言，但是魔鬼的声音再也没有在塔罗会中响起。
    对了，霍尔小姐加入心理炼金会也方便了史矛革，这条话痨的巨龙在观众的途径上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从序列9的观众晋升到序列7的心理医生所用的时间比唐森还要短。
    这其中的原因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它只能藏在唐森的意识之海中，通过唐森的视角观察，的确符合观众途径的扮演法，也是因为观众途径本身也叫作空想之龙途径，与巨龙十分贴合。
    可惜的是，在序列7之后，史矛革的魔药消化的速度就几乎停滞了，观众和读心者的扮演只需要旁观，而心理医生的扮演却需要互动.唯一能够和它互动的唐森，除非一直照镜子，不然它根本就看不见。
    唐森也不可能冒着被教会发现的风险将这条庞大的巨龙放出来，去找一个幸运儿交流一下心理问题。
    “无面人魔药调配成功了。”
    “...”
    唐森取出一枚金币，在心中默念七遍，抛出金币。
    正面朝上。
    用占卜的方式确认了魔药调配成功，唐森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瓶中的魔药一饮而尽。
    略微刺麻的口感回荡在他的口腔和食道，唐森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从身体内抽离了出来，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自己的嘴巴在融化，鼻子在融化，耳朵在融化，整张脸都在融化！这是极为容易失控的阶段，但是唐森并没有太多的担心，正如他之前三次服用魔药一般，失控在刚刚要出现的时候就被抑制住，他的灵魂再次投入了身体之中。
    本该出现的呓语依旧没有出现。
    无面人的晋升，就这样一如既往的朴实无华地完成了。
    唐森找了一面镜子，端详着自己在这个世界被略微修改过，变得更加像西方人的相貌。
    然后他心念一动，脸上的血肉和皮肤开始蠕动起来，也就一秒钟的功夫，他更加凌厉而深邃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还有些不熟练，之后的变换应该能更快。”
    唐森嘴角微微勾起，再次控制自己的血肉，那张柔和的东方脸庞又开始变幻，然后，瑞德先生的脸反射在镜子之中。
    他转了转脸，有些不满意，于是体内骨头和韧带发出啪嗒的声音，整个人矮了几厘米，血肉更加饱满了几分。
    这次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区别了，恐怕就算是均衡天秤的成员，只是通过双眼的话也很难发现端倪。
    “无面人的能力真是方便啊。”
    唐森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占卜家，小丑，魔术师，无面人。”
    “掌握了这些能力，面对之后的世界和未知的采购任务，也总算多了几分底气。”
    他抬起手，让手腕处的水晶吊坠垂落下来，然后闭上眼。
    “如果我在这里待到明天，会有危险。”
    “...”
    默念七遍，唐森睁开眼睛。
    水晶吊坠正在缓缓地，逆时针的转动。
    “没有危险吗？”唐森默不作声，再次闭上眼睛。
    “如果我在这里待到下周，会有危险。”
    依然是默念七遍。
    水晶吊坠开始转动，顺时针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发出咔嚓的一声，碎裂成晶莹的碎片。
    唐森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那个黑色的钱包。
    这样的事情他每天都会做上一次，基本上都显示没有危险，出现让水晶都碎裂的预兆还是第一次。
    “所以，占卜的结果显示，明天不会有危险，但是那位存在会在下周之前降临吗？”
    他凝视着钱包之上的文字，凝视着那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的半年的倒计时。
    “真有意思啊——”
    然后，他笑了起来：“我才堪堪达到中序列，何德何能占卜得了神灵，乃至于神灵之上的存在？”
    “占卜不是万能的，这可是占卜家的信条。”
    他随手将钱包甩在桌上，呢喃道：“你想干扰我的占卜结果以麻痹我，拖延时间，殊不知我也在通过假装相信占卜结果来稳住你。”
    钱包开始扭曲起来，恐怖的，不可名状的气息从钱包之中散发出来。
    那位存在还没有接近现实，但是祂的力量的触须已经足以通过钱包这个锚点探入现实之中。
    “看来你已经按捺不住了啊，让我猜一猜，就在明天吧，或者，就在今晚！”
    黑暗笼罩整个密室，几乎在一瞬间便卷席了一切，包括身处密室的唐森。
    “看来我猜对了。”
    黑暗之中，唐森的声音还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