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诺灵顿上校.不，现在可以称呼为准将了，他要入场了！”
    话音刚落，军鼓与管乐声响起，仪仗队顺着拱门正步走进天井之中，后面跟随着衣冠整齐，手持长枪的海军士兵们，他们排成两列，在军官的号令之下，面对面让手中的燧发枪搭起一条刺刀与枪管的隧道。
    身穿黑色将官军礼服的诺灵顿准将信步走过隧道，斯旺总督早已经在尽头等候，将那柄镶金的刺剑递了过去。
    诺灵顿准将面色严肃，将刺剑出鞘，按照礼仪利落而潇洒地挥舞。
    仪式颇为繁琐，站在太阳下面的贵族们一个个汗流满面，手中的小扇带来的风根本不足以让人凉爽，但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声，直到晋升文书从斯旺总督的手中递给诺灵顿准将，军乐队抱着提琴走过来，仪式才来到大家都喜闻乐见的环节。
    身穿蓝色礼服的海军招待们昂首挺胸，单手举着装满酒水食物的托盘进入天井。
    “终于——”
    唐森听到旁边的斯旺小姐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场合很无聊，不是吗？”唐森低声道。
    “我以为像唐先生这样的人会很习惯这种场合。”斯旺小姐同样小声道：“准备好，我想你今天要应付的人会很多。”
    这么说着，已经有好几个人端着酒杯朝唐森走了过来。
    斯旺小姐趁机溜去了阴凉处。
    “唐先生，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
    “抱歉。”唐森直接打断了来人的话语：“我想我还有事情需要和诺灵顿准将交谈，失陪。”
    无视对方直接僵住的表情，唐森直接朝着诺灵顿准将走去。
    时间宝贵，唐森可不想去在乎这些人的感受。
    “唐先生？”诺灵顿准将居高临下打量着唐森，“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来得有些迟了。”
    此时他正意气风发，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唐森身上，只是直白地说道：“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出海的准备，我将在下午准时出海巡航，如果你错过了，即使是斯旺总督求情，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当然，准将。”唐森并没有因为诺灵顿准将的居高临下而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是道：“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只是，为了确保安全，我的船只和水手们可能会有些多，希望准将不要介意。”
    诺灵顿轻哼了一声：“东方人，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讨好斯旺总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家海军为你护航，但是我得警告你，皇家海军永远忠于英格兰皇室，此次出行，我只是正常的巡航，并不是合作。”
    “我允许你跟随在我的船只后面，这合理合规，但是，不要试图在我眼底下搞任何小动作，你的卑劣心思我都会看在眼里。”
    “准将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唐森面色平静地问道。
    “像你这样的人，能够站在这里与我对话，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
    诺灵顿准将干净利落地转身：“这次谈话结束了。”
    “再见，准将。”
    唐森看着对方的背影，笑了笑。
    这位年轻的军官，果然如同自己之前预料的那样，强硬而主动。
    “唐唐先生，请不要介意准将的话，他经常这样。”旁边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唐森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陌生的海军士兵。
    “谢谢你的安慰，先生。”唐森笑道：“我们好像没有见过？”
    “是的，唐先生！”士兵见唐森回应，兴奋地说道：“我一直听说唐先生的大名，遗憾的是，我连续五天都没有轮休的机会，乃至于不能亲眼与唐先生会面。”
    “你叫什么名字，先生？”
    “罗杰，罗杰·纽盖特，我是无畏号的海图员。”
    “...”唐森愣了一下，这名字的成分有点复杂啊。
    “你有一个好名字，纽盖特先生，看来我会在这次的巡航中见到你。”
    “当然，唐先生！”罗杰挥舞着手臂：“我很期待。”
    “我也是。”唐森握住他的手腕，将一排金币放在他的手心：“愉快的聊天，纽盖特先生。”
    “不要误会，这些是为了感谢你的安慰。”
    第20章 杰克斯派罗船长的首秀
    海军城堡建在码头旁边的悬崖之上，能够俯瞰整个皇家港。面朝海面的墙体上，一门门半人高的大炮排列整齐，警钟被挂在一个拱门中间。
    唐森独自一人坐在悬崖边上，遥遥望着皇家港码头，可以看到人们在码头上面排成一条长龙，接受着士兵们的核验，然后乘坐着小船，分流到港口停靠的每一艘船只上面。
    至于没有去排队的人，依旧围在码头广场的中央，看着在海军包围圈里面的挑战者们。
    “你在看什么？唐先生。”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唐森听出那是斯旺小姐的声音。
    他没有转身，道：“斯旺小姐居然有时间找我闲聊？诺灵顿准将难道没有找你吗？”
    “我想他还有一些应酬。”斯旺小姐走近前来，试图登上城墙吹吹风。
    “一个建议，斯旺小姐。”唐森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试图在喘不过气的时候站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掉下去了，恐怕在场的人都会倒霉。”
    “伱怎么知道我喘不过气？”斯旺小姐停住了动作。
    “我是一个旅行者，斯旺小姐。”唐森道：“来自伦敦的女士礼服，以不人性化的设计名传四海。”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腰太粗了。”斯旺小姐如释重负：“果然是因为礼服的问题吗？谢谢你，唐先生，至少我现在愉快多了。”
    这时，唐森看到近海之上，一艘单人帆船正朝着皇家港缓缓驶来。
    能够隐隐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桅杆之上，造型独特。
    “杰克·斯派洛。”唐森喃喃自语：“终于等到你了。”
    “什么？”斯旺小姐问道。
    “没什么。”唐森站起身来：“我想，我该走了。”
    “我和你一起，我想去看看威尔，跟他说一些事情。”
    “像今天这种日子，诺灵顿准将也许也有话想对你说，就这么走掉真的好吗？”唐森笑道。
    斯旺小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准将正在人群中应酬的背影：“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今天恐怕不适合。”
    “人，全是人。”
    杰克·斯派洛站在桅杆之上，看着眼前热闹的码头。
    “今天是什么节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他脚下的船缓缓沉入水底，直到彻底沉没的瞬间，他恰到好处地踏上码头的木板。
    还没有站稳，两名海军士兵已经迎了上来。
    “脏兮兮的长头发，皮质三角帽，黑眼圈，娘娘腔。”他们上下打量着杰克·斯派洛，然后对视了一眼。
    “对得上？”
    “对得上！”
    “等等！”杰克·斯派洛连忙喊道：“你们刚才的话是在形容我？”
    两名士兵举着枪，对准杰克，道：“你是不是叫杰克·斯派洛？”
    “不，我叫巴博萨，赫克托·巴博萨。”杰克认真地说道：“我想你们认错人了。”
    “我承认我很长时间没有洗头发，昨天遇到风暴一晚上没睡所以有点黑眼圈，但最后那一点，明显和我不符合。”
    士兵们又打量了杰克一番，然后齐齐点头：“不，最后那一点完全符合。”
    “真伤人。”杰克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是杰克·斯派洛船长，我可不记得我在皇家港这么出名。”
    “别动，你需要在这里等待唐先生。”两个士兵凑近，大喝道。
    “唐先生？”杰克歪了歪头：“我认识他吗？”
    “我们怎么知道！反正唐先生让我们在这里等你。”
    另一个士兵补充：“唐先生特别交代，在他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你离开码头。”
    “哦，看来我有一位仰慕者。”杰克顿时笑了起来：“不过，我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见他，不如这样，我给你们三先令，你们就当没有看见我，怎么样？”
    “三先令？”两名士兵愣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
    “你在看不起谁？唐先生可是答应我们，只要别让你跑了，就给我们三十金币！”
    “你说的是那种闪闪的金色小可爱？一枚值二十一先令的那种？”杰克张了张口：“那可是一笔大钱。”
    “我在想，如果我自己抓住自己的话，能领到那笔钱吗？”
    “你想得美！”士兵嘲讽道：“别废话，乖乖站着别动！”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杰克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们还能领到那笔钱吗？”
    “这当然不能，唐先生肯定不想见一个死人。”士兵迟疑地说道。
    杰克恍然地点头，然后放松了下来，道：“那我决定不理会你们，并且从你们两个身边溜过去，混在人群里面，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不可能！你敢跑我们就开枪！”两名士兵威胁道。
    “你们敢开枪，我就敢死。”杰克摊开双手：“三十金币，嘣，没了。”
    “...”
    “他好像在威胁我们？”
    “听起来是这样，怎么办？”
    “不能打死他，不然唐先生肯定会怪罪。”
    “那让他走？”
    “你傻啊，不用枪我们难道不能用拳头吗？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人！”
    “有道理。”
    两人商量完毕，重新看向前方，却发现眼前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连忙转头，看到那个人已经挥舞着手臂，以古怪而妖娆的姿势疯狂地朝着码头广场跑去。
    “站住！”
    “再跑我们就开枪了！”